第十九章 商议决策
“南宫,这是真的,我不会用婉儿来开这等玩笑!那日在戈城……”耀世把那日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奉彻听完后,瞟了一眼馨影,开口道:“天下之大,相似之人多到不可数,你怎能凭借声音认出那人就是死去的婉儿?况且如果那人真是婉儿,为何还要躲着你,不和你相认?”
“不,不可能,那人在我重伤昏迷时,还来我的营帐探望我了,她不与我相认,定时有难言之隐!”耀世坚定的说道。
“耀世,那定是你思妹心切,产生的幻觉了。”奉彻看着眼前坚定激动的人,说道。
“但是……那种感觉也太相像了。”耀世喃喃道。
“你,与将军交谈几句。”奉彻突兀的对馨影说道。
馨影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奉彻点头。
馨影现在是奉彻的宫婢,只好听命的走到耀世的身边。“将军。”
耀世闭上眼睛,有些激动的说道:“再说几句,叫我一声哥哥。”
馨影下意识的看了奉彻一眼,发觉他正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馨影心一跳:“将军,这,这,奴婢不敢。”
“朕允了。”奉彻在前方说道。
馨影只能听命的说道:“哥,哥哥。”
耀世猛地睁开眼,目光火热的盯着馨影,一把抱住馨影。
馨影错愕的被耀世抱着。
只见奉彻不悦的开口道:“耀世,她不是你的妹妹。”
耀世闻言,不舍的放开馨影。
“耀世,你是不是以为朕的这个婢女是你妹妹婉儿?但是她不是!现在你信了?天下之大,相似之人多,你因此原因违背朕的旨意,太过妄为。”奉彻沉声说道。
只见耀世懊恼的垂下了脑袋,道:“臣,臣……”他当时真的觉得婉儿还活着,所以昏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呈上奏折,就是说明自己会违抗皇命进宫。然后他不顾伤势未完全痊愈,擅自赶回了皇都。
“耀世,念在你是思妹心切,朕此次不重罚你,但是身为将军,你不顾军纪皇命,受罚是难逃的,去领100军棍吧。”奉彻说道。
100军棍?那不是要死人了么?馨影担忧的看向耀世。
“臣领命。”耀世不带一丝惊慌的开口说道。
馨影猛吸气,她一直看错了耀世,她一直以为他只知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看到他现在这模样,她对他大大改观。
“报!”外面惊慌的声音传来。
奉彻皱眉,吩咐道:“进来。”
“皇上!”一人进了御书房便慌忙道:“边界战起!”
“什么?”奉彻和耀世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皇上!”一人进了御书房便慌忙道:“边界战起!”
“什么?”奉彻和耀世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快说清楚!”奉彻问。
传情报的那人磕磕巴巴的说道:“皇上,边界原本便不平,此次事出突然,再加上,再加上……”
“再加上什么?快说!”奉彻皱眉道。
“再加上聂将军,聂将军他离开,大伙儿也没人领导,就,就慌乱了,第一战,大,大败。”那人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耀世,随即闭上眼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奉彻眼眸一深,先是莫测的看了耀世一眼,耀世面露羞惭。
奉彻想着传情报的人先前的话,沉声问道:“无人领导?常副将呢?”
“常副将说,说您派聂大人当主将,他,他做不了主!就……”传情报的那人低下了头。
奉彻冷笑:“好个常刑,竟然在这种时候内乱?”
不过奉彻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问道:“为何突然战起?”
耀世附在奉彻的耳边轻声说道:“皇上,臣的刺杀是由自己人安排的,打算栽赃给凌国,两国开战,这不是我们曾经商议的对策么?本来此次即使他们不先出手,我们也会于近日内出手,想必凌国已经听闻风声,所以先下手为强。”
奉彻眼神莫名,“凌国的人听到风声?必定是军中有内奸!”
“内奸?不会!此行动只有您,臣还有几个戈城的副将知晓。”耀世摇摇头。
“那么,奸细便在那几个副将之中。”奉彻冷凝的说道。
耀世有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耀世,你还是太直率。”奉彻低声道:“现在戈城紧急,朕先不处罚你的擅离职守,那一百下的杖责先记下,让你将功赎罪!”
“是。”耀世抱拳。
“你,”奉彻指着那个传情报的人,说道:“说说戈城现在的近况!”
“士兵们现在无头领,加上先前一场仗的大败,军心涣散,不敢主动出击,现在只能防守着城门。”传情报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奉彻的眼眸一下子变成深墨蓝色,震怒的说道:“我皇朝的士兵怎能贪生怕死?”
传情报的人被震怒的奉彻吓得瑟瑟发抖。
“耀世,你先调动旁边的城内士兵,先行赶去边界迎战!这是兵符”奉彻冷声说道,将御书房暗格里的兵符交给耀世。
“是!”耀世接过兵符,高声说道。
说完后,立刻离开御书房,赶往邻城调动兵马迎战。
奉彻高声朝外面吩咐道:“宣朝中大臣进宫!”
“是。”潘公公在外面高声应承:“皇上口谕,宣朝中大臣觐见!”
馨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但是她明白,这世道要不太平了,凌国和
皇朝开战,百姓苦!
金銮殿。
“众爱卿有何看法。”奉彻脸上没有表情,沉声问道。
馨影和潘公公分别站在奉彻的两侧。
馨影看见一排排密密麻麻人的最右侧正是聂勤,左侧则是兵部侍郎甄江。
“臣认为,兵贵在精,戈城士兵比不上皇都精兵三千,应当派皇都精兵去戈城支援!”甄江最先开口说道。
“臣认为此不妥!皇都精兵是守卫皇宫,若是此时调离,若宫中内乱,那怎办?此举神是不妥!”聂相开口说道。
奉彻轻微点头,问道:“那聂相有何看法?”
“老臣认为,应当派经验丰富的将领担任主将!”聂相说道。
“聂相恐怕是想将您的儿子调回到皇都吧,远离戈城那个战乱地吧!”甄江言语讥讽。
“皇上,天地明鉴,老臣没有这个想法!现在军心涣散,应当找一个深受将领爱戴的人当主将!我儿从未有过任何功绩,不足以让一干兵众信服啊!”聂勤说道。
“老,老臣愿意带兵保家卫国!”叶老将军走出队列,开口道。
“若说将领,叶老将军您可是第一人选,只是您年龄颇大,恐怕没那个精力!”甄江开口道。
奉彻皱起眉头,叶老将军当年上阵杀敌,威名赫赫,但是年龄真的太大了,今年原本就可以辞官,荣归故里的。
“臣愿领兵!”一个高壮的男子走出来,说道。
奉彻心思千转,此人是武状元,功夫了得,但是亦有和耀世同样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功绩,恐怕不能让一干兵众信服。
果然,武状元此话一出,就遭到了众臣的反对。
“武状元,你从未上过战场打过仗,恐怕不妥。”聂勤摇摇头说道。
“是啊。”“是啊。”附和声响起。
一声喟叹,难道这偌大的一个皇朝,竟然选不出一个将领么?
“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奉彻沉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所说的意见都被驳回,现在只能沉默。
奉彻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再言语,开始闭眸思考。
天子都开始闭着眼睛,朝堂下面还有谁敢打搅,一时间整个金銮殿安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奉彻过了许久才睁开眼,锐利的看着戈城的方向。
“朕,亲自领兵出征。”奉彻坚毅的说道。
馨影在奉彻的身旁一愣,亲自领兵,太鲁莽了!
“皇上!”“皇上!”众大臣惊愣了,随后第一次那么异口同声的规劝着皇上。
“皇上,皇朝一日不可无主,您若是离开了,若是宫中异变可如何是好?”
“皇上,万万使不得,您是咱们的圣上,怎么能去冒险?这战乱之地一不留神可就……”
“皇上,您尚未有子嗣,现在御驾亲征若是有什么意外,恐怕,恐怕皇朝会乱啊!”
“朕心意已决!无需多劝。”奉彻沉声说道。
看着天子沉下来的面容,众大臣噤声。
但是还有有某些忠臣仍不死心,拼死劝谏:”皇上,使不得!”
“聂相,朝中无让兵众信服的合适人选,若是朕亲自御驾亲征,想必士气大振!这才可以与凌国兵马相抗衡!所以,你们不必再劝!朕贵为天子,若是贪生怕死,不为百姓做主,那就妄为帝王!”奉彻一字一顿的说道。
说的聂勤也无话可说。
“你们都下去了,朕不再皇都,朝中事务由聂相,甄爱卿,璃王三个人一同处理!”奉彻说完后,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天子都这般说了,众人只得离去。
天子的心事果真难测,此次战争竟要御驾亲征!
三千精兵整装待发,馨影为奉彻理了理衣衫。
“你有什么要与朕说?不必欲言又止!”奉彻淡漠的说道。
“这次出战,你带上我吧!”馨影小心翼翼的说道。
奉彻眼神一变,难道你无时无刻想待在我身边刺杀我?
“自古无女子上战场的先例。”奉彻冷冷的拒绝。
“谁说我要上战场了,我又不会打仗!你御驾亲征怎么说也要有个人伺候不是?带上我呗!”馨影说道。
奉彻淡淡的说道:“上战场哪需要人服侍?朕自己可以处理的。”
“你可是天子,不能有一点闪失的!”馨影说道。
奉彻眼一眯,她为何那么想去?难道是想帮凌国取得什么机密?
“皇上,你让我去吧,”馨影最后的几个字低不可闻。
奉彻没有答话,但是馨影知道没戏了。
不过,奉彻不答应,她就不能偷偷去了?
奉彻看馨影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怎么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冷声说道:“别想偷溜。”
馨影撇嘴。
奉彻看着馨影这幅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说道:“跟上也行,换男装。”
馨影一听到奉彻的首肯,笑嘻嘻的点头:“没问题,让我跟着,让我干啥都行,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换男装出行呢!”
戈城。
“南宫,密报!”耀世递上信,恭敬的对天子说道。
奉彻看着密报中的内容,陷入了沉思,眉头亦皱得死紧。
“南宫,此次你御驾亲征,带了三千精兵来到戈城,加之臣调集了邻近几个城的兵马,此次大战胜算很大。只是怕只怕夜渲这次的战争策谋许久,还有什么招数藏着掖着。”耀世将自己几日来的想法说出。
“而且最重要的是,凌国国主凌鼎从未有过攻打皇朝的意思。此次是夜渲呈上我们即将攻打凌国的消息,凌鼎才给予夜渲兵力,来与我们抗衡!”耀世细细说道。
奉彻皱紧了眉头,“夜渲呈上我们即将攻打凌国的消息?”
耀世叹息,“营中有奸细。”
奉彻早在凌国先发制人攻打皇朝的时候,就猜到了有奸细,只是他不知道奸细是何人,“可查出是谁泄密的?”
“是,是常副将。”耀世说道。
“是他?人可抓到?”奉彻想起那个在马背上打滚多年的常副将。
“是,但是他于抓到当日咬舌自尽了。”耀世有些惋惜的说道。
奉彻也眯起双眼,问道:“那可查到他为何要通敌叛国?”
“原因只为臣。”耀世摇摇头说道。
“为你,说来听听!”奉彻淡淡的开口。
“皇上明贬暗升,将微臣调离到这不繁华的荒乱的边界当将军,这让在边界劳苦功高多年的常副将不满,正好凌国的人早已经与他有联系,希望他到凌国帮忙,他心中不平,便将我们策谋的消息放出去了。”耀世叹气。
“原来是这样。”奉彻点头,当初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到了。
“南宫,臣有一点想不通!”耀世为这一点困惑了许久。
“哪点?”奉彻问。
“就是那个暗卫统领夜渲!。凌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我们皇朝没有多大的举动,但就是那个夜渲,千方百计的向凌鼎劝诫,说服了凌鼎,调来兵符。臣就想不通了,为何他突然对我们如此含有敌意!他一心想攻打我们皇朝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我们也想攻打他们!但是他似乎很急?急着出兵,急着发动战争!”耀世皱着眉头说道。
奉彻眼一挑,看向身后的小兵。
耀世也随着奉彻看向了那个小兵。
小兵抬起头,赫然就是奉彻身边服侍的小宫女。馨影看着他们都在看自己,装作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馨影心中叹气,南宫奉彻好像还是没有对自己放下戒心,时不时的想要试探自己。
奉彻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夜渲为何这么急着发动战争,看来他是想为他的公主殿下报仇吧。
“报,报,凌**队已经来至城门口,是否开城门迎战?”一个士兵慌乱的走进来通报。
奉彻猛然站起,“现在已经在城门口,你们先前没有一点察觉?”
“知晓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出兵。”耀世皱起眉头,“现在该怎么办?”
奉彻眸光一闪,“迎战!朕亲自上战场。”
“只是您现在刚抵达戈城,尚未休息,怎么亲自迎战?还是先休息吧,这一仗,让臣来吧!”耀世说道。
“不必!”奉彻傲然的说道,“御驾亲征自然是为民请命,现在敌军袭来,朕却去休息,成何体统?”
耀世看着奉彻坚决的模样,知道奉彻心意已决,只能这样说:“南宫,你不休息也可以,但是让我上战场,你在城门上先仔细观察着!看清楚他们的异动,最好还能记下他们的阵,破除!”
奉彻先是皱起眉头,但是一想,耀世说的对,在城门口能看见敌军的异动,也能让皇朝的兵马看到自己,激励他们!
城门开!上万兵马出城门,对着前方黑压压的兵马。
耀世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一身戎马装,傲立在前方。
“在下聂耀世,没想到能和鼎鼎大名的暗卫统领交战!”耀世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冲着对面那黑压压兵马的领头人,大声说道。
两军开战难得还有像耀世这般先客套几句的。
“皇朝的守卫者们,你们是不是也为能和这样的人物交战感到开怀!”耀世高声说道。
“是!”雷鸣般的万千声音汇成同一个字,铿锵有力的回答响彻云霄。
“皇朝的守卫者们,皇朝的天子在城门口上观望着我们,我们能不能让他失望?”耀世高声说道。
士兵早已得知皇上来到戈城,御驾亲征果真让士兵们士气大增,大伙儿异口同声的说道:“定不负圣意,定不负圣意!”
夜渲一开始并不明白聂耀世为何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聂耀世是在整顿士兵的士气。
看着皇朝士兵那整齐有力的模样,反观自己方,有些兵人已经慌乱了。
“大家安静,不用慌忙,他们有皇上助威有何用?我们凌国的士兵才是马背上打滚上过来的,实力上我们比他们强!”夜渲也激发着大家的士气,但是显然没有皇朝的成功。
夜渲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愤然的看向远远的,在戈城城门上的奉彻。
思索片刻,快刀斩乱麻,与其让凌国兵马愈加慌乱,不如早些开战。“凌国的士兵们,皇朝人是想引起我们的慌乱,大家不要上当,现在开始迎战!”
随着夜渲的发号施令,耀世亦喊道:“皇朝的守护者们,这一仗,是保卫家园的一仗,不能输!开战!”
两方人马黑压压的,开始了拼杀。
“怎样?”奉彻傲立在城门上,问着旁边的人。
馨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嫌恶还是非常明显的。
那成片成片的厮杀,那一批批倒下的人,嘶喊声响彻耳边,血腥味开始蔓延。
“这次战争,我们会胜。”奉彻淡淡的说出这句,胸有成竹。因为皇朝的士兵士气高涨,对方的士兵士气低落,对比之下,再加上上万士兵,及自己带来的三千精兵,可以说,这场战争的场面是一片倒。
馨影沉默,她不懂什么阵法,看着下面战局中,那一叠叠堆高的尸体,有凌国的,有皇朝的,什么叫做胜利?建立在尸体骨骸上的胜利,太可悲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馨影不忍在看那些厮杀的场面,转过身闭上了眼。
奉彻道:“他们不会白死的,他们是用死亡来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没错,这次是凌国先开战,所以有保家卫国的名号,但是若他们不先开战,你们就不会主动出击?到时候,你用什么名义?”馨影有些讽刺的说道。
“一统天下。”奉彻淡漠的说道。
“即使这样会死很多的人,也无所谓?”馨影问。
“战争都是会死人的,只有一统天下,才能给百姓过上好日子。”奉彻坦然说道,目光还是紧紧的看着前方的战局。
“哦。”馨影默默点头,没有多话。
奉彻以为馨影还会反驳,还会讽刺,但是惊讶的发现她并没有。
馨影知道,有野心的帝王才是明君,她无法说什么,只是悲叹,她突然想家了,21世纪有老爸,还有一群师兄弟的家。那里有打架切磋,却没有动不动就杀人,仿佛杀人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这些天,自己很不开心,噩梦经常会缠上自己,每天的记忆都在重复着奉彻逼自己喝堕胎药是的场景。不一会儿,梦里的场景变了,化成了厉鬼的甄元媛每晚都来找自己索命,场景再次转换,满脸青紫的宝宝哭着追问,为什么不杀了南宫奉彻给他报仇。
她累了,她心里隐隐有了离去的念头,能回到21世纪最好,不能回,隐居吧,远离这些凡尘俗世。
在这里一年时间,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馨影已经无法去想。
杀了南宫奉彻?下一个君王是不是明君?要是不是明君,那么百姓该怎么办?
馨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忧国忧民,该不该报仇馨影已经在的心里做出了一个选择。
其实馨影知道自己之所以这般恨南宫奉彻,还是有私心的。
明知道南宫奉彻虽然逼她喝下堕胎药,但是没有成功,明知道孩子的死是因为甄元媛下的毒。
打着为宝宝报仇的名义接近奉彻,馨影只是不甘心。馨影恨,怨!主要是放不下,放不开曾经的甜蜜,想不明白奉彻的突然残忍,那种宛若恶魔的声音一直纠缠着馨影。
看着眼前威严的看着前方战局的奉彻,馨影突然一下子看开了,对他来说,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他是个有野心的帝王,他是个成功的帝王。
那么就让他当一个名垂千古的圣明君主吧!既然已经想开了,那么自己离开,隐居才是自己的选择。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他南宫奉彻和我叶馨影再没有关系。
奉彻不知道,在这么一个片刻,馨影想了这么多,并且已经做了决定离开。
鼓声起,战争停。
欢呼雀跃声不断,皇朝的军队果真胜利了!
夜渲所带领的兵马也是精英,只是输在了士气上,看着他们死伤惨重的离开,皇朝军队大声欢呼。
连一向冷漠无表情的奉彻此时眼中也有浅浅的笑意。
“南宫,臣幸不辱命!”耀世连一身戎装都未换,快步开到奉彻的面前。
“耀世,你身上都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学艺不精啊!先去换下衣服吧!”奉彻眼中带着赞赏看着耀世。
“比起那些为国捐躯的他们,划破几个口子算什么?”耀世面露哀戚,手指着战场上层层叠叠的尸体。
奉彻目光一紧,高声说道:“为国捐躯的士兵们,厚葬他们,再十两银子送给他们的亲人!为国捐躯的士兵都是我们皇朝的英雄!”
那些还活着的士兵背着自己死了的同伴,看着城门上的皇上,异口同声的说道:“谢皇上恩典。”
馨影一直站在奉彻的后面,看着他如此的说着,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坚定的声音,都不知道该笑奉彻此时还在收买人心,还是该笑那些士兵们坚定的回答。用十两银子,换一个亲人的命,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那也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吧?
想这么多做什么?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了么?馨影脸上露出笑意,很久没这般轻松的笑了,自从半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
奉彻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馨影豁然的笑,那易了容的平凡的脸庞也开始美丽起来。
营帐。
馨影正在为奉彻宽衣。
“皇上!”外面有侍卫开口。
“何事?”奉彻问。
“有人送了样东西进来。”
奉彻皱眉,“拿进来看看。”
“是。”一人手里拿着一信纸,一枚玉佩走了进来。
奉彻看到那枚玉佩,目光一紧,有些激动的问道:“送这枚玉佩来的人呢?”
“小的不知,那人给了小的这两样东西很快就不见了。”
奉彻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将玉佩和信纸拿过来细细端详,并说道:“你下去吧。”
“是。”送信来的侍卫呼了一口气,出了营帐。
馨影仔细的观察着奉彻脸上的表情,这么激动的奉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偷瞄,偷瞄。
“你在干什么?”奉彻放下手中的信纸,问馨影。
馨影耸肩,“没干什么啊,咦,这枚玉佩好眼熟啊!”直见奉彻听到馨影的话,快速将玉佩放置自己怀中。将手中的信纸放在蜡烛火之上,信纸迅速燃烧成了灰烬。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奉彻问。
“看到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难道我应该看到什么么?”馨影疑惑的问,而且还很好奇的问道:“刚刚信纸里写的什么?”
“你不用理会。”得知馨影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奉彻松了口气,随即淡淡的说道。
“啊,哦。”馨影点头。
“休息吧。”奉彻淡淡的说道。
“哦哦。”但是这战场都是男子,她该睡在哪里?
“皇上,我该睡在哪里?”馨影问道。
“这里不比皇宫,即使你是女子,你也只能睡在营帐中。”奉彻开口。
馨影为难的看了看身侧,不是睡不惯营帐,只是帐中只有一个榻啊!
奉彻明白她想的是什么,说道:“和朕同塌吧。”
“啊!”馨影急忙说道:“你是皇上,我不敢!”
“那你想要睡在哪里?”奉彻问道:“这营地里,都是男人。”
馨影皱起了眉头,说道:“额,我还是睡在这里吧!”
夜漫长,中间用一条薄被挡着,馨影和奉彻两人同床而眠。
馨影在半梦半醒间提醒自己,明日正午,岭汉岭。
这七个字是从那张让奉彻脸色骤变的纸条上看来的,他明天正午一定有很重要的事,那她便可以趁那个时候离开。
明日正午,岭汉岭。
馨影服侍奉彻起身,一直陪着他到中午。
“奉彻,你做什么去?”馨影看着奉彻打算外出的模样问道。
“朕有些事情要处理。”奉彻淡淡的说道。
“那要我陪你去么?”馨影问。
奉彻淡淡的看了馨影一眼,说道:“不必。”他等会要见的人不能让馨影看见。
“哦,那早去早回。”馨影笑眯眯的说道。
“恩。”奉彻轻轻的应道。
看着奉彻的背影慢慢远走,馨影在心里轻声的说道:“南宫奉彻,此去,终不见。”
馨影背上自己准备的行囊,其实行囊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换洗的一套衣服,还有一些银票。
“你要干什么去?”营帐外的侍卫看着背着行囊一身男装的馨影问道。
“皇上吩咐小的送东西过去。”馨影指着自己的行囊说道。
那侍卫有些狐疑的看着馨影的行囊。
“别拦着,迟了皇上发怒,你能负责?”馨影皱着眉头说道。
这样说了,那侍卫哪还敢拦着?他也是看出了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和皇上同吃同住的,应该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不能得罪。
“那您给皇上送去吧。”侍卫恭敬的说道。
“恩。”馨影点头之后快步离开。
真的离开了,以后再也和这些事这些人无关系了,馨影边这样想着,边踏上了随意走走的路。
是的,随意走走,馨影都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就这样吧,一个人云游四海也不错。
馨影对着戈城地界不熟悉,只能顺着大路走,走过一条大路,现在馨影正在一小山岭里行走。
看着眼前的那块大石头,馨影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只见那块大石头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岭汉岭。
馨影皱起娥眉,这不是信上所给出的地址么?馨影此时望了望天空,太阳挂在天空,绽放着光芒。没有手表,不知道时辰,但是估摸着也是午时左右了。
难道说,那写信人和奉彻就是在这里见面的?馨影急于离开,若是让南宫奉彻在此地看到她,那可不妙。
刚将脚跨出一步,馨影猛的将自己隐藏在石头,因为她发现前面赫然有两人站立,不仔细瞄,但是奉彻那修长的身躯,还是让馨影认出来了。
馨影躲在大石头后,屏住呼吸,暗叹怎么这么不巧,刚刚出来就碰到了奉彻。
现在走是走不了了,只能尽量不让奉彻发现自己的存在。
“你还是来了。”淡淡的柔美的声音。
但是温柔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沉默蔓延在这岭汉岭。但是躲在石头后面的馨影听到这个声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声音,是萧王后!她怎么会在这里?凌国现在刚和皇朝恶战了一番,而身为凌国的国母,竟然在和皇朝天子交谈!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
馨影知道奉彻武功高强,听力好,所以即使再怎么惊讶,她也没有低呼出声。馨影躲在大石头后面,偷听着前方两人的对话。
但是他们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半晌后,萧倾城叹了一口气,美艳的脸上满是烦忧。
“你父皇驾鹤归去了,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隐瞒下去,我现在是来解释的。”萧王后苦笑一声。
“你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不合适吧?你可是凌鼎唯一的爱人,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么?凌国此战大败,凌鼎此刻恐怕正烦忧着,若是让他知道,他的爱人萧倾城此时却秘密约朕到这里闲聊当年那些陈年往事,你说他会怎么想?”奉彻言语讥讽,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奉彻,你对凌国不需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更不需要对鼎这般言语讥讽!当初那件事情,最无辜的人就是他了!”萧倾城听着奉彻的话,痛心的皱起了眉。
“谁允许你直呼朕的名讳?况且,他现在是你的夫,你自然帮着他说话,你以为朕是无知孩童,让你随意欺骗么?”奉彻衣袖一摆,满脸的不悦。
萧倾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次睁开,浅蓝色的瞳孔认真的看着奉彻。
“你还是先听我解释吧,当年的事情有难言之隐的!”萧倾城柳眉轻蹙。
奉彻嘴角讽刺的勾起,“当年的事,朕当然知晓,不用你再来重述一遍!你千方百计的想与朕见面,该不是是凌鼎唆使,想用你的身份,让朕停止与你们的战争?”
萧倾城樱桃小嘴轻轻张合,却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奉彻看了更是不屑的嗤笑。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么?”哀愁渐渐浮上萧倾城艳美的脸庞。“我只是不想让你这般痛苦,连带着舞非也那般痛苦罢了。”
奉彻原本讽刺的笑在听到舞非的名字时不见了,浓眉皱起。
“你那般对舞非,我不怪你,因为舞非是我和鼎的孩子。让她爱上你,之后又无情的对待她,你想报复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萧倾城苦笑着说道。
“当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你们两个的女儿!我以为她是聂婉儿,是我的王妃!”奉彻的表情变了,变得痛苦不堪,他连自称都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朕”,而只是普通的一个“我”。“你爱舞非?”萧倾城看着眼前皱眉痛苦的奉彻,眼中透露出一丝了然。
“爱?我能爱她?”奉彻大笑。
“舞非爱你。”萧王后说出了事实。
“爱?她可是凌国的公主殿下,你和凌鼎的孩子!怎么说,我也该叫她一声妹妹吧!她爱我,那么这可是场禁忌的游戏,你说是么?凌国的萧王后?”奉彻淡然的从嘴里说出惊天秘密。当初凌舞非爱上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同样将自己的心拱手让了出去?只是那只是一场骗局,一场禁忌的游戏!当他得知自己爱的人的身份竟是凌国的公主,竟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他当时的心情有谁能理解?
平地一声惊雷,躲在大石头后面的馨影身子发颤,脸色惨白。她穿越成凌舞非,而凌舞非是南宫奉彻同母异父的妹妹?
“舞非不是你妹妹!”平地再次响起一声惊雷。
奉彻握紧了双手,上面青筋泛起,:“你说什么?”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馨影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诧异的继续偷听他们的交谈。
“奉彻,所以我说当年是事,你要听我解释。”萧倾城叹了口气说道。
奉彻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若不是萧倾城看到奉彻的手有些颤抖,她还真以为奉彻不在乎当年的真相。
“你一定以为我是你母亲吧?因为这双浅蓝色的眼眸。”萧倾城苦笑着说道。
“以为?难道你不是?”奉彻真的是诧异了,他看着萧倾城浅蓝色的眼眸,以及那与馨影七八成相似的容颜。
“不是。你是我族圣女的孩子。”萧倾城终于说出来了,隐瞒了20年的真相。
“圣女?”奉彻古怪的说道:“萧倾城,这些好笑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上当?”
“奉彻,你别不信。”萧倾城叹了口气。“你身上的那枚玉佩和我刚刚给你的那块玉佩重合起来,就是圣女令。”
奉彻狐疑的将脖子上的玉佩和怀中的玉佩取出,拼合。一个大大的“令”字赫然出现在玉佩上。
奉彻沉默了片刻,“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我不是你母后,而这枚圣女令的主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萧倾城说道。
“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你以前所知晓的,是扬州名妓梅玉春与风流帝王诞下一子,之后却嫁与凌国国主凌鼎为后是么?但那不是真相,那真相,除了我,你母亲还有鼎之外无人知晓,即使你父皇也被蒙在鼓里。”萧倾城坦然的说道。
奉彻侧耳听着萧倾城所说的话。
“伊蓝族,族人都有浅蓝色的眼眸,你母亲是伊蓝族的圣女玉紫鸢,我是她的婢女萧倾城,我的名字都是紫鸢姑娘取的呢,‘一笑倾城,你就叫倾城吧!’我记得姑娘当时是这样说的。能有幸服侍圣女真的很荣耀,只是圣女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调皮爱玩,所以,偷溜去扬州游玩的时候,姑娘邂逅了你的父亲,当时风流成性的帝王南宫傲天。”
20年前扬州
“紫鸢姑娘,我们偷溜出来不好吧,族长会怪罪下来的,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年龄幼小,但是已看出妩媚的萧倾城拉拉前面纯白色落地裙的玉紫鸢,轻声说道。
回过头的紫鸢撒娇的看着倾城,“倾城姐姐,别嘛,好不容易溜出来玩的,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这,这……”倾城还是很为难。
“好嘛,倾城姐姐不疼我了。”紫鸢可怜兮兮的耸动着肩膀。
“紫鸢姑娘,我不劝你回去了,你别哭呀!”倾城慌了手脚。
“哈哈,就知道你最好了!”紫鸢笑的天真浪漫,浅蓝色的眼睛仿若星辰,一眨一眨的。
倾城都看愣了,伊蓝族族人,所有女子相貌艳丽,所有男子轮廓深邃,加上天赐的蓝眸,都是妙人。但是像紫鸢姑娘这般,一颦一语,就能让人沉迷,毕竟不多。
“倾城姐姐,你怎么愣愣的看着我啊?”紫鸢拍了拍倾城的肩,睁着惑人的蓝眸问道。
倾城脸颊涨红,喃喃道:“没,没。”
一天过去,天色暗下,倾城不安的看看天色,皱起眉头对紫鸢说道:“紫鸢姑娘,天色不早了,不能不回去了,族长会担心的。”
“哈哈,倾城姐姐,再玩一会儿嘛,咦,那边是什么?好多人围在那里哦!”紫鸢喜欢凑热闹,拉着倾城就跑向了那聚满人的地方。
“秦淮楼。”紫鸢嘟着小嘴念着那三个字。
“紫鸢姑娘。”倾城拉拉紫鸢的衣袖,轻声说道:“我们面纱忘记戴了,这些人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吧!”
“不嘛,我不要离开,这里好好玩,你看那几个挥着小手绢的女孩子好好笑哦!”紫鸢乐呵呵的笑着。
“我要到里面玩玩!”紫鸢拉起倾城的手就往秦淮楼里冲!
本来秦淮楼请来守门的应该拦住紫鸢和倾城的,但是却被她们的美色迷惑,忘记阻拦了。
等回过神,紫鸢她们已经进了秦淮楼。
“哇,有歌舞表演诶,我们去看看。”
紫鸢看歌舞看的如痴如醉,连身旁围满了人都不知道。
“姑娘,我们秦淮楼不招待女客,还请你乖乖出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花枝招展的老鸨说道。
“啊,要赶我出去啊!”紫鸢皱着艳丽的小脸,转过头对着老鸨可怜兮兮的说道。
紫鸢那一回头,老鸨可是惊为天人,立刻将她当成摇钱树。
“姑娘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但是要当我楼里的姑娘,你喜欢看歌舞表演对不对,要是当了楼里的姑娘,你自己也可以表演咧!”老鸨诱骗着。
“好,我当楼里的姑娘!”紫鸢高声,开心的说道。
“紫鸢姑娘,这不好,我们还要回族里啊!”那是倾城和紫鸢第一次远离族人,在外面玩,倾城不知道秦淮楼是什么地方,以为也只是游玩的地方,只是看着天色已晚,想要催圣女回去。
“啊,倾城姐姐。”
倾城败在了紫鸢的撒娇中。
“可是族长会担心。”倾城低声说道。
“那你回去和族长爷爷保平安嘛,我留下来咯!就和族长说我在一个好地方玩着,多玩几天再回去啊!”紫鸢撒娇的说道。
“这,好吧。”倾城皱眉想了想,说道。
老鸨其实也舍不得倾城离开秦淮楼的,倾城倾国倾城,但是若是不让她走,恐怕紫鸢姑娘也要离开。
“这是你留在楼里的字据,你画押吧!”老鸨带着媚笑走向紫鸢。
紫鸢瘪瘪嘴,这位姐姐好生奇怪,说的话怎和族里阿姐所形容的坏人一样?阿姐说了,不能随便写自己的名字画押,可是不画押,老鸨就不让她留在楼里,紫鸢在为难间,看到了正前方的酒坛,梅玉春?
紫鸢仰头思考了一下,乱编个名字没关系吧?嘻嘻,她觉得自己好聪明,她在字据上签上了大大的三个字‘梅玉春’。
呆在秦淮楼的第一夜,老鸨物尽其用,紫鸢登台表演了,但是老鸨给她蒙上了面纱,因为老鸨深知,神秘感的女子才更能引起那些男子的兴趣。
登台唱歌,紫鸢好兴奋!她想要唱族里的歌曲,但是老鸨不让,偏要她唱一些情情爱爱的乱七八糟的歌曲,不过紫鸢学的很快,并且一曲成名。
短短一夜,紫鸢便成为扬州当红艺妓梅玉春。
“紫鸢姑娘。”倾城第二天就重新来到了秦淮楼。
“倾城姐姐,你和族长爷爷说了么?他同意我待在这里玩么?”紫鸢笑嘻嘻的问道。
“恩,我和族长说,您要留在扬州游玩,他同意了。”倾城说道。
“太好咯,我就知道族长爷爷对紫鸢最好了!”紫鸢笑的天真浪漫。
风流帝王南宫傲天下扬州微服私访,与扬州艺妓相遇总是那么顺理成章。
一次偶然看见梅玉春带着面纱的演出,南宫傲天对她产生了兴趣,知道她卖艺不卖身,花重金只为看她的舞曲。
俊美如涛的相貌,细心的陪伴,天真的紫鸢也开始出现了看见他脸红心跳的情况。
“紫鸢姑娘,最近你是怎么了?”倾城皱起眉头看着紫鸢含笑的模样。
“我,我没怎么了?”紫鸢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喃喃不语。
倾城当然不信,在她的追问下,紫鸢招供了,“我喜欢南宫公子,怎么办?”
倾城睁大了眼,“啊!可是紫鸢姑娘,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族长那边已经来催了。”
“我不要走。”紫鸢有些羞愧的说道,“我想陪伴南宫公子。”
“这,这……”后来怎么样?紫鸢不肯离开,倾城还能怎么办,只能和族长拖时间,最后实在拖不了之后,倾城无奈的对族长说:“族长,你们先回族里吧,我和圣女还要留在扬州玩会儿,圣女在这儿玩上瘾了!”
族长是个慈善的老爷爷,还是不放心两个女儿家在扬州游玩,不停吩咐她们早些族里。但是族里有些事情发生,没法子,只好赶回族里,并同意了紫鸢留在扬州游玩的请求。
倾城记得那段时间,紫鸢姑娘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南宫公子怎么怎么样,南宫公子带她去哪里哪里玩,南宫公子送了她什么什么东西。
“倾城,怎么办!”紫鸢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紫鸢姑娘!”倾城慌了,第一次看到总是笑嘻嘻的圣女哀愁。
“傲天他,他不要我了!”紫鸢小脸皱紧。
倾城诧异。
“啊,为什么,那么不是两情相悦么?”倾城诧异。
“我不喜欢了,不喜欢了,再也不喜欢了,他要离开扬州,回家去了,他不要我了。”紫鸢哭了。
“不会啊,南宫公子很喜欢你,怎么会不要你?”倾城诧异。
“他亲口说的!”
倾城问,“姑娘可否将南宫公子当时对你说的原话重复出来?”
“他对我说‘玉儿,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紫鸢边抽泣边说道。
“然后呢?”倾城问。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了!”紫鸢委屈的说道。
“姑娘,我是问你然后说了什么?”倾城问道。
“我然后?我和他说了声‘祝你早日到家’就好了啊。不然要我说什么啊,他都说要回家了,我还能缠着他呀,可是,倾城姐姐,我好舍不得他!”
“你这笨丫头,南宫公子是想要你和他一起回去呀!”倾城敲了敲紫鸢的头。
紫鸢停止了哭泣:“倾城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倾城点头。
“那我去找傲天说,我要和他回去!”紫鸢重露笑脸。
但是紫鸢没有找到傲天……
没有见到他,所有人都说他走了。
紫鸢没有哭了,她依旧笑嘻嘻的,但是倾城知道紫鸢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登台,唱歌。
唱的是老鸨专门为紫鸢准备的歌舞剧‘梅玉春’。
“碰碰恰,碰碰恰。”许多舞女挥着手中的折扇,依循舞台,漫步而来。而包围其中的一个蒙面纱的白衣女子,缓缓唱道:“
一夜寻寒梅,
一夜闻秋水。
妾心等君归,
郎已忘旧人。
紫暮云中寒情水,
暖帐中人欢情薄。
日日思君不见君,
君已新欢在怀中。
无人怜见女子殇。
梅玉春灌肠,
爱怨情愁皆散去。
不如独饮酒一杯,
醉生梦死忘情愁。
一夜寻寒梅,
一夜闻秋水。
妾心等君归,
郎已忘旧人。
紫暮云中寒情水,
暖帐中人欢情薄。
日日思君不见君,
君已玉人怀中抱。
无人怜见女子殇。
梅玉春灌肠,
爱怨情愁皆散去。
不如独饮酒一杯,
醉生梦死忘情愁。
不如独饮酒一杯,
醉生梦死忘情愁。”
这歌舞剧是哀愁的,一向开心无忧愁的紫鸢是唱不出来那种味道的,但是现在,那忧伤,那心酸都可以让人感同身受。
如果说当初一曲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秦淮楼有个梅玉春,那么,这梅玉春歌曲一出,天下人为她着迷。
越来越多的嫉妒:“哎呦喂,妈妈,你什么时候让梅玉春这个花魁卖身哪!这可多少人都催死了!所有人来我们秦淮楼都是来看她的,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老鸨,梅玉春姑娘卖身那日,可别忘了本老爷,我为了她,花重金都肯!”
但是老鸨都神秘一笑,原因是什么呢?这梅玉春可是上上之人要的,她哪敢啊!那位可是说好了的,一个月后,要接梅玉春去宫里享福的!当然那位也是有给好处的,黄金赏赐不断,而且还有亲笔题名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秦淮楼!”
“姑娘,玩够了么?我们该回族里了。”倾城看到现在强颜欢笑的紫鸢,心疼的说道。
“不,我还想留在这里,也许他会回来,当初如果他那般问的时候,我说和他一起走,他就不会离我而去了。”紫鸢说道。
“唉,紫鸢姑娘!”倾城轻叹。
谁知伤心没有伤心多久,南宫傲天竟然来接人了,而是亲自来接!
“玉儿,我来接你回家了!”傲天俊美的脸上闪现笑意的看着呆愣了的紫鸢。
谁知道他的这句接她回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虽然梅玉春卖艺不卖身,但是扬州名妓的身份总是跑不了的,他可是和母后还有那些顽固的老臣周旋了许久,才让他们同意的!再次见到她,以为她会扑到自己的怀里,但是没有想到,紫鸢看了他一眼,立刻马上转身就跑。
一番拉扯,一番解释,误会解除了。
半推半就,大名鼎鼎的梅玉春带着倾城离开了秦淮楼,和南宫傲天来到了皇都。
“紫鸢姑娘一开始虽然被接到了皇宫,但是当年的林守望大人拼死劝谏,不可让青楼女子霍乱后宫,人言可畏,再加上姑娘也不愿意被锁在那个金笼子里,所以她搬到了皇都别院。当时的日子平淡也算温馨,看着南宫傲天对姑娘疼宠有加,甚至有了废黜后宫的打算,我是由心底为姑娘感到欢喜。只是后来有一天,姑娘对我说……”萧王后在叙述当年的事情时,脸上也隐隐有了哀愁。
“倾城姐姐,傲天说他想要个孩子,这些个月来,他总是会对我呢喃这件事。”紫鸢浅蓝色的眼眸泛起涟漪。
“紫鸢姑娘,您想为皇上诞子?使不得啊!”倾城立马跪了下来。
“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可是,他那般期盼,我怎能不给?”紫鸢轻蹙娥眉。
“姑娘,他是天子,想为他生子的人挤满了三宫六院,难道他还会缺一个孩子么?”倾城劝道。
“可是傲天说想要一个我们俩共同的孩子,而且我也期盼!”紫鸢双眼柔和的看向腹部。
倾城惊恐的看向紫鸢的腹部,“难道姑娘你有了身孕?”
紫鸢两颊红晕浮现,连耳朵也变的通红。
倾城看着紫鸢的模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姑娘,您……”倾城本想劝紫鸢打掉这个孩子,但是看到紫鸢那慈爱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但是不劝阻的后果,倾城很明白,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紫鸢姑娘,您是伊蓝族的圣女,天生体质异于常人,您不能生子啊!圣女若是生子,就是将自己的生命让与胎儿,胎儿出生之日,也是您死亡之时啊!”
“倾城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即使代价是我死!”紫鸢目光坚定的说道:“而且,能为傲天诞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若是你死了,皇上怎么办?这一年多来,我看出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若是他知道您为他生孩子的代价就是死亡,他决计不会同意的!”倾城激动的说道。
“所以,不让他知道这件事啊!”紫鸢恢复了笑容,“倾城姐姐,帮我瞒着傲天吧。”
“唉!”倾城叹了口气。
“南宫傲天得知姑娘有身孕之后,更是将姑娘宠上了天,锦衣玉食,有趣的古玩,游山玩水,深怕亏待了姑娘。甚至那时候,南宫傲天已经准备好了要排除众异,立姑娘为后!可是姑娘无福消受。”萧王后继续诉说。
“倾城姐姐,傲天他说要立我为后,可是,我腹中胎儿都六个多月了,能陪伴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可怎么办?”紫鸢拧紧了眉头。
“这,这……”倾城也出不了主意。
“而且倾城姐姐,我曾问过傲天,若是我死了,他怎么办?他笑着说会为我陪葬!虽然只是笑谈,但是,但是我还是好怕,我死了不要紧,可他是英明的帝王,不可以为了我而如此儿女情长啊!”紫鸢担忧的说道。
“唉!”倾城叹气,若是刚与皇上接触,她定是以为什么陪葬之类只是哄骗姑娘,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看清了他们相爱的历程,看到他们的郎情妾意,倾城对他们的爱还是很相信的。而且皇上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若是姑娘去了,他定会陪葬啊!
“倾城,我要离开!”紫鸢眼中绽放着坚定的光芒。
“什么,姑娘,您拖着这么大的身子,能去哪里啊!”倾城惊呼。
“是啊,现在怀有身孕,族里也是回不去了!那就随意的走走吧,只要能离开傲天的范围,静静的生子,静静的死亡,也是好事。倾城姐姐,答应我一件事,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帮我把孩子交给他,还有绝对不能跟他说我死了的事情,就说我过的很好。”紫鸢掩面哭泣。
“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姑娘离开了南宫傲天,生下了孩子,静静的死去。埋葬了姑娘之后,我将孩子送到了皇宫里。哪知道那时候,皇宫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被生擒。”萧王后说道。
“在南宫傲天痛苦的逼问下,为了隐藏姑娘死了的消息,我撒下了弥天大谎!我当时和鼎已经两情相悦了,所以我借助了他的身份。我当时是这样和南宫傲天说的‘姑娘现在过的很好,和凌国国君凌鼎生活的很幸福,过不了多久,姑娘将是凌国王后,姑娘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这孩子是姑娘为你所生,就当还了你所有的情意。’我记得当时南宫傲天无法置信,充满绝望的神情。但是他信了,因为我让鼎帮忙了。鼎大肆宣扬着他要迎娶曾经有名的皇朝扬州艺妓梅玉春的消息。我和鼎大婚的当日,他来了,我穿着红嫁衣,带着红盖头,他把我当成姑娘,对我说‘孩子想你,我也想你,和我回去吧,他能让你当凌国的王后,我也能排除异议让你当我的皇后!’我想若是姑娘还活着,她听到南宫傲天的话,应该很感动吧?之后南宫傲天执意要带我走,但是我狠狠的掰开了他握着我的手。当着他的面,坐到鼎的身旁,成了凌国的王后。当年的真相,我讲完了。”萧王后说完这些,像是褪去了什么负担似的。
南宫奉彻眼睑低下,睫毛微微颤动。
“哈,你以为朕会信你的一派胡言?”奉彻突然放声大笑。“父皇是傻了还是痴了?竟然分不清你和紫鸢的相貌!他日日挂在寝殿的画像可就是你啊!难不成你和那紫鸢一模一样?”
萧王后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往脸上涂抹。
半晌后,擦干净脸颊,萧王后对奉彻轻轻说道:“这才是我的真正面容,为了让你父皇相信姑娘嫁与鼎,我易容了二十年。而且你相信了我刚刚的说辞不是么?不然现在你为何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南宫奉彻看着面前女子的容颜,依旧是那浅蓝色的眸子,依旧是那艳丽的脸庞,但是与父皇挂在寝殿的画像不同!那面容,除了瞳孔的颜色和凌舞非不同,其他的一模一样!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仿佛过了很久,奉彻没有感情的问道:“隐瞒了二十年,为何现在说出来?是因为凌国战败,希望求和?”
“你只说对了一点,虽然我把事实说出来,也存着让你停战的念头,但我坦诚这些事还有其他原因。一是我背负了这个谎言背负的太久了,梦中醒来,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人儿,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紫鸢姑娘了。看着你父皇佯装无事,后宫美眷若干,但是我知道他不开心,我真的认为紫鸢姑娘当年的抉择是错了的。你父皇活着也不像是活着,不开心哪!现在他死了,也许是个好的归宿。既然他死了,我也不需要再延续那个谎言,而你作为紫鸢姑娘以生命换来的孩子,我不想你再恨她,或着恨我,对我来说,你也相当于我的孩子。二是为了舞非。”萧倾城叹了口气。
“之前她在你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当初是她顽劣不堪,假扮聂府千金嫁与你,之后你对她所做的事情也不能怪你!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当时你逼她堕胎,是不是以为她是你妹妹?”萧倾城问。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躲在大石头后面的馨影屏住呼吸聆听奉彻的回答。
奉彻手无意识的将怀中的淡紫色水晶手链放在手中抚摸,多少个日日夜夜,密牢中馨影痛苦的呻吟像是梦魇一样缠着自己?曾几何时,他后悔,恨不得时间重来,他对她说出真相,对她说不是故意那般残忍的对待她的,只是以为她是自己的妹妹,他们没有未来,才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多少次在馨影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轻柔的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那次在密牢之中,强迫的要了她之后,痛苦,罪恶感将他掩埋,挑选了几件衣服放在她身旁,想为她穿上,但是看着那青青紫紫,遭受过蹂躏的身子,手颤抖的无法动作。那时馨影的一个疼痛呻吟响起,他立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快步离开密牢,靠在书房,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响。痛苦的记忆袭来,奉彻俊美的脸庞扭曲了一刹那。
挣扎后,奉彻开口了,“是。”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馨影的身子猛的一颤,随即也没什么痛不欲生,她发觉可能心已经死了吧,好像奉彻的回答也不是很重要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事实之后,你说,你爱舞非么?”萧王后问道。
奉彻沉默不语。馨影在大石头后面替他在心里说,“爱的吧,但是他更爱的是皇位。”
“我现在来说并不是要求你做什么,凌鼎会让战争会停止,他原本也没有起战争的心思。但是!如果你们皇朝军队压境,凌国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会反击!”萧王后说道:“而且,我们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舞非,若你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娶了舞非,那么凌国将是舞非的嫁妆!”
奉彻眸光一闪,甚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什么提出这么诱惑的条件?”
“舞非爱你,这个条件是为了她的幸福。而且,鼎曾经说过,你是有足够的野心智慧以及冰冷的心,你可以一统江山,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萧王后缓缓的说道。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馨影用指甲掐紧了自己的胳膊,不能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感动了,萧王后对凌舞非的母爱而感动。
“怎么样,同意么?”萧王后问。
静谧片刻,“成交。”
馨影躲在大石头上无声的笑了,她竟然莫名的成了一个交易的产品,她曾经向往期待的爱情竟然变得充满利益充满恶心的交易。馨影笑,他们是达成了协议,但是还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呢?她现在要远走,管他们什么一统江山!
“但是她不会原谅我。”奉彻突兀的出声说道。
“嗯?”萧王后蹙眉。
“她现在在我身边,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奉彻问,“她是为了复仇,她恨我。”
“没有爱,哪来的那么深的恨?她定是恨你狠心的逼迫她喝堕胎药吧,只要你将误会解释清楚,她会原谅你的。”萧王后说道。
“不会原谅的。”奉彻看不出悲喜,但是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苦涩的。“她怨我害死了孩子。”因为这死去的孩子,他们永无可能。
“孩子没死!”萧王后砸下了一句话。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馨影浑身颤抖,瞠目结舌,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