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地下停车场。
“茉伊拉!你刚才和严洁如在争什么?”华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暮思雪踩下油门,眼睛盯着倒车镜:“没什么?”
“不拿我当蜜友啊?”华佳在医院的时候没看清楚。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还有那个什么正义记者会相信吗?”
华佳焦急地:“你不说我怎么相信?”
“你不是说过她一直有服用减肥药?”暮思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华佳一眼。
华佳点点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好多减肥药里面都含有利尿剂,像呋噻米这种利尿剂和头孢拉定之类的药一起服用的话,是会引起神经性耳聋的!”
“这个不会的。我和严洁如原来服用的是一个牌子,没有利尿剂的成分。”华佳不相信。
暮思雪眉头微蹙:“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拿那个减肥药去药品监管局做这检测吗?刚才我想看她的包包,可坚持死守,不肯让我看,就凭这点,很值得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头苞拉定就不能和呋塞米一起服用呢?”华佳怀疑地望着暮思雪,moira又不是学医的,怎么会对这个特别了解。
“在芝加哥的时候,社会系的那个朱莉,你总知道吧。有一次她生病,我和她一起去的诊所,医生给她开药的时候问她用减肥药了没,也给她做出详细说明,能和什么药一起服用,不能和什么药混用。当时医生还说过,虽然这种减肥药已经被禁止淘汰了,但他在市面上经常可以看到。严洁如对她的那个包包那么敏感,好像知道这一点......
前面突然拐过来一辆白色商务车,暮思雪狠踩刹车。还好,她因为讲话,车速很慢,只是擦到一点点而已。
暮思雪下车。人还没站稳,跑车里走出一个青年男人严声厉色对她吼起来:“你怎么开车的?”
原本还有些愧疚的暮思雪,看到来人如此无礼,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拨了一一0,可她还没有按下接通,手机便被华佳夺了过去,趴在暮思雪耳边小声说了四个字:“是裴亦尘。”
暮思雪怀疑地看了眼华佳,华佳继续趴在暮思雪耳际解释:“我认识他的车。”
暮思雪这才收回怀疑的目光。那男人见暮思雪不说话。越发放肆起来:“拿手机做什么?怎么不打啊?”
暮思雪转身对华佳说:“把手机给我,我打给裴亦尘。”
华佳乖乖地把手机递给暮思雪,一脸坏笑。
裴亦尘坐在后面,闭目养神,他知道他养不了什么神。心情烦燥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连续两晚失眠。车好像停下来,司机小王好像在和别人说话,他伸手将帽沿往下拽了拽,继续‘闭目养神’。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他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手机。散漫的目光顿时光亮,他飞快地拿起手机:“纤儿!”
“我好像撞到你了。”暮思雪轻轻地说。
“什么?”裴亦尘怔了一下,然后摇下前面的玻璃,看到暮思雪站在玻璃对面,她好像又瘦了。
暮思雪收起手机,摘下黑超。冲坐在车里的裴亦尘莞尔一笑。
司机小王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竟然是裴亦尘的绯闻女友,他忙不迭地:“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认出来您,我来打电话通知保险公司,我来打......”
华佳满脸期待地望着对面的车门。终于打开了,终于打开了,裴亦尘走下车,虽然帽子压得很低,还戴着大大的黑超,可她还是感觉到星光熠熠,神采飞扬。
裴亦尘走过来,站在暮思雪面前,欲言又止地:“你......好久不见,很忙吗?”
“有点儿。你呢?”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一刻她竟然发现自己好想见他。
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喜悦,他经不起她对他丁点儿好脸色,裴亦尘上前一步,忘情地拥住暮思雪:“想死我了。”
华佳原来的位置就稍微靠后一点,看到裴亦尘紧拥着暮思雪,她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意外之余,目光落在裴亦尘的脸上,那黑色的镜片后面竟然流出清澈的液体。
暮思雪木木地任裴亦尘拥着,她应该把他推得远远的,可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让她的心迷失在他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裴亦尘几近呢喃:“我们一起吃饭。”
暮思雪听到裴亦尘的声音,慌乱地离开裴亦尘的怀抱,眼光四处搜寻,她哪里还找得到华佳,华佳早就识趣地跑掉,只有裴亦尘的司机小王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有了刚才的不拒绝,裴亦尘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周围的什么都是绚烂的。他牵起暮思雪的手,却发现他们竟然可以看到‘三婆面馆’的招牌。
“我想吃面。”裴亦尘意味深长地望着暮思雪,暮思雪的嘴角掠过一丝快乐,轻轻点点头,任裴亦尘牵着手往前走。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三婆面馆”的大门前,挑了里面的位置坐下来后,暮思雪勉强将手从裴亦尘手中抽出,半掩饰地说:“我还想吃冰。”
她在向他撒娇吗?裴亦尘的心幸福极了:“嗯。我们吃香草五色冰淇淋。”
“我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吗?”
“嗯......好像......是我喜欢比较多一点。”裴亦尘幸福地笑道。
暮思雪微笑着:“怪不得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有私心啊!”
裴亦尘痴痴地望着暮思雪,他的纤儿真正地回来了。
服务生把冰淇淋放在餐桌上时,暮思雪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她盛了一小勺放入嘴里,微抬下巴,微眯双眸,滑滑润润软软嫩嫩,粉红舌尖轻轻扫了下嘴角残留的白色奶油,轻抿娇唇:“好好吃!”看到裴亦尘还没动眼前的冰:“你怎么不吃啊!”
裴亦尘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咙几时已经炙热干涩失去声音,他飞快地低下头,拿起小勺盛了冰放进嘴里,冰凉过喉。积蓄在那里的火焰终于消散。
暮思雪只顾着贪嘴,没有发现裴亦尘的窘态,边吃边赞:“上次来就应该吃的,还以为只是面做的好吃,没想到冰做得也这么好吃。我能不能再吃一份啊?”
裴亦尘想都没想,抬起头:“不能!”
暮思雪看到裴亦尘嘴角的奶油,指了指他的嘴角,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小声嘀咕着:“好像我多吃一份会死掉一样。”
裴亦尘笑容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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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记者有些坐卧不安。自从上次在医院听到严洁如想躲开媒体的报道,他就感觉事情不太对。
他有种把握不了的感觉。他在那个药商身上看不到商业的气息,那个经理不像一个管理者,更像是一个领导者。处理事情的方式很坦荡也很有魄力,不怕事也敢于担当。总之,不像他平时接触的商人。
这次。他太武断,而且,他已经骑虎难下。那些医院的各大媒体的记者也好,轩辕公司大厅里的记者也好,都是他给的经过他加工过的消息,如果这次严洁如服用的药没有问题的话,他以后在这个圈子还怎么混啊。
他摸了摸脸。虽然都是些淤紫。但那痛依旧存在,仿佛上一秒才打在脸上。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怎么报呢,他一没关系二没钱,打探不到什么小道消息,能有什么对策。写!除了写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继续攻击。可从哪个角度攻击好呢?
他笑了。关系!他就从‘关系’下手,文章中的一切都是可能的,不能有肯定的。他要误导大众,他要取得胜利,即使这个胜利是假的。
严洁如看到仇记者进来。很是不安。她不想再有媒体干涉了,可她这个老乡每次来都要劝导她,说要相信媒体,媒体的力量有多么多么强大。她也是在媒体工作的人,虽然只是个行政人员,可这社会版的新闻报道是什么状况,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再报道关于我的事了。”严洁如说。
仇记者拿过来纸笔:我路过,顺便看看你。耳朵有进展吗?
毕竟,他是来看她的,严洁如也不一直板着脸:“没有。医生说,明天先戴一下助听器,如果戴听器没问题,就不用植人工耳蜗了。”
仇记者继续写:助听器的概率有多大?
“不知道。”严洁如摇摇头。
仇记者写道:你想就这样生活一辈子?
“那又能怎样?听说那个批号的药生产了八十万粒,而且都卖完了。只能是我倒霉。”
仇记者还在鼓动:药商的话怎么能全信,他说八十万就八十万,谁能证明。我想看一下他们厂子都被他们打成这样,谁知道这里有什么猫腻。
“仇记!真的非常感谢你!可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大众。我想安静的生活。”严洁如说到这里又想掉眼泪。
仇记者见状,赶快离开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躲在门外,偷偷拍下了伤心的严洁如。
大功告成!仇记者哼着小曲离开了医院:轩辕的那个什么经理,等着接招吧,长得帅怎么了?脑袋好使怎么了?一样也得栽在他手下,他的手是做什么的,谁不知道和平年代,笔杆子比枪杆子还厉害呢。
他自顾得意着,一拐弯,两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对着他笑,笑得他直发毛:“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无财无色无权势的三无人员......”
“三无人员?就是记者啊,名词儿真多。”
完了!他们竟然知道他是记者,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仇记者下意识地往后退。
“您别往后退啊,别怕!我们是请你见见我们老板。放心!好事儿!”
当他是傻子啊,有这样请人的吗?他们老板该不会是轩辕的那个......仇记者还没想好跑不跑,人已经被那两个男人架起来,扔进路边的车里。
华佳航摘下墨镜,笑眯眯地:“仇记者!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仇记者一看,不是凌水曜,顿觉自己失态,伸手抚了下乱发,端正坐姿:“哪里哪里。华总!您好!您看您,相见我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打个电话什么都有了。”
“您认识我?”
“您可是水城的大人物,我当然认得,当然认得。”
看仇记者这姿态,华佳航知道事情毫无悬念:“您太抬举我了。今天想请你吃顿饭,希望您能赏光。阿辉!麒麟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