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硬着头皮,端着酒杯,来到高峰那桌。王忠贤、耿忠顺像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地跟随过来,想象两尊门神似的保护主上,怕主人出丑,被高峰羞辱吃亏。
众人停止了谈话,注目观看高峰如何对待吴天德,热闹的大堂安静了下来。人们想看看高峰是真的放过吴天德,还是成心要为难他。
吴天德向高峰敬酒,陪着笑脸说道:“高少侠,先前在下不知少侠微服简行,多有误会,冒犯了少侠。承蒙少侠人心宅厚,不予计较。但在下心中不安,诚惶诚恐,实在过意不去。在下敬少侠一杯,借花献佛,借这杯酒表明在下的心意,赔对少侠不敬之罪。祝少侠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飞黄腾达。”
高峰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不行。”心说:“不能这么轻松地放过你,老虎不发威,你就把我当成了病猫。怎么也要作弄一下你,别让你把我看扁了。”
吴天德的脸色僵硬了,比哭还难看,心悬在半空中,瞪了瞪高峰,眼中似欲喷出火来。树要皮,人要脸。他就怕高峰当场给他难看。
王忠贤的脸色也难看了,还把高峰当作软柿子好捏,习惯性地想对高峰发火,心说:“你这人拽什么拽,这么不给皇上面子,你活腻了你!”
高峰指着吴天德的酒杯,笑着说:“这么小的酒杯怎么显得出阁下的诚意?换一个大杯的来。”欲为难吴天德一下。
弄明白了高峰的意思,吴天德的奴仆耿忠顺马上就跑去为主人换来与高峰的一样的有小碗大的酒杯。
高峰接受了吴天德的敬酒,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吴天德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算了,过去的一点小误会就算了,咱们一笔勾销,阁下别往心里去。”
吴天德说:“好,爽快。就冲高少侠这句话,我们把酒干了。”
高峰豪迈地说:“好,干。”言毕,一昂脖,小碗大的一杯酒就“咕噜”地一饮而尽,然后翻而视之,酒杯上滴酒不存。喝了酒后,他面不改色,心不急,气不喘。
“好,高少侠好酒量,痛快。”众人为豪爽的高峰的酒量叫好。
吴天德可没高峰那么好的酒量,碰杯之后,也想学高峰豪饮的样子,端起大酒杯,一扬脖就是一大口酒,结果喝得太急了些,被这一大杯酒给呛了一下,闹得面红耳赤,差点把酒给洒了。机灵的王忠贤马上给他捶胸拍背,调顺了他的气息。他才继续喝酒。不过最后,他也喝光了这杯酒。
高峰说:“好,现在我们是朋友了,过去的误会就一笔勾销,过往不纠了。”言罢,他靠近吴天德,张开双臂,横撑过来,欲同吴天德拥抱。他的横撑圆抱,开合之间有一种怀抱天地、横扫**、弥天及地的宏伟气势,他连拥抱的动作都那么潇洒,不愧是享誉江湖的武林高手,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很有气魄。
吴天德也欢笑地说:“对,我们是朋友。”但是,面对高峰的拥抱,一股来自高峰身上的臭汗味扑鼻而来,他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颜一滞之后,强忍着恶心强颜欢笑,勉强也伸出双手,不过,张开的角度很小,不是去迎接高峰的拥抱,而是去牵掣高峰的双手。
吴天德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高峰敏锐得如鹰一般的眼睛。高峰从吴天德的细微变化的动作中明白了吴天德的意图:“这位公子可能不习惯拥抱,也不喜欢拥抱,想握手。”他略显尴尬,幸亏他是练武之人,反应灵敏快捷,马上缩小了双臂撑开的幅度,任由吴天德扯住,改拥抱为握手。
在外人看来,高峰同吴天德热烈地握了几下手。周围的人响起了掌声,是在祝贺两人尽释前嫌,还是在赞美高峰的豪爽大方、心胸豁达宽仁?
握手之后,吴天德一矣高峰松手,立马收回双手,如畏蛇蝎般地后退三步,拉开与高峰的距离,闻不到汗臭味方才舒心地呼吸。
高峰眼中闪过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失望的眼神,周围的众人都没察觉。
喝过一杯酒、握手言欢后,吴天德没有走开,反而向高峰提出请求:“既然前面的误会已经一笔勾销,烟消云散。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打铁须趁热,在下欲与高少侠结拜,歃血为盟,对天盟誓,结拜为八拜之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生死兄弟。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王忠贤提出反对意见,说:“主人,不可呀!您身份尊贵,岂可轻易地与一个江湖草莽结拜?”
吴天德坚定地说:“我心意已定。高少侠乃我辈英雄。与他结拜,必不会辱没了我的身份。”
对于吴天德结拜的要求不予置否,高峰没有马上答话,沉吟间一双威严的虎目中射出一道冷光,如利剑一般直视吴天德。
吴天德被高峰虎目中发出的冷光,吓了个激灵,尽管身上穿着衣服,却仿佛全身上下都无遮拦,**裸地呈现在高峰的面前,纤毫毕现,被高峰看透了,没有一点**可以遮盖掩藏,不由自主地后退一两步。
高峰把吴天德从头到脚,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吴天德一身华贵衣饰,绫罗绸缎,用料考究,价值不菲,身上还挂着香囊,言谈举止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对周围众人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一种上位者才有的优越感、高傲感、尊贵感。一望便知,这是一个上等大户人家的子弟或名门世家子弟或权贵门庭出身的贵公子。
身后的两个奴仆也是一身干净、用料考究的衣服,不时地流露出对周围众人的轻贱的眼光,看来这是对狐假虎威的奴才。想起两人对自己的刁难,高峰轻轻地笑了笑:“这无非了两个奴才狗仗人势罢了。”
吴天德见高峰露出微笑,他的脸上露出理当如此的高傲得意的神情,心说:“我堂堂的大宋国皇帝,低声下气地同你一个江湖草莽结拜,这是给你机会。你要抓住,懂得投桃报李。”
王忠贤、耿忠顺也想当然地认为:“结拜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给脸,难道还不要脸么?”脸上喜气洋洋,喜不自禁,美不胜收。
谁晓得,才眨眼的片刻工夫就变天了,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望着吴天德,高峰不以为意,只摇了摇头,不言语。高峰虽然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但对这种自视甚高、华而不实的人是敬而远之,执排斥的态度。吴天德身上的一切,高峰都不喜欢,不喜欢与这种华而不实的人交往。
吴天德以为高峰不同意,心里颇为懊恼:“我堂堂的大宋国皇帝,低声下气地同你一个江湖草莽结拜,你还要挑三拣四的不成?”脸上露出甚是失望的表情。继而一想:“虽然没有被人看上,但自己的风度不能丢,别让人看不起。”他挺直腰杆,要摆架子,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爱面子、好胜心态在作祟,想让高峰失望:“机会给你了,谁叫你不与我结拜,这是你自己不要的。将来别怪我翻脸无情。”
见冷场了,王忠贤从吴天德的背后跳出来,履行一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的角色。什么叫好仆人?关键时刻,能为主人分忧解难的仆人才是对主人忠心的好仆人。王忠贤替主人打抱不平,冷笑着说:“怎么,高少侠犹豫了?难道说我家公子的要求强人所难了?”
高峰回答:“结拜之事哪有这么简单,得慎重,要看对方的人品…”
未等高峰把话完整地说完,王忠贤不客气地打断了,冷笑着问:“怎么,高少侠,是我家主子身份低微,不配与少侠结交?还是少侠身份尊贵,我们高攀不起?”话语中暗藏机锋:你高峰不是神武豪侠吗?难道连一个朋友也不交,不给面子,还算是豪侠吗?
吴天德打着圆场,说:“高少侠,在下知道这个要求太唐突了,有点令少侠为难了。如果少侠不愿,可以尽管说。在下不勉强少侠。”
人们看着这里的唇枪舌剑不蒂于刀光剑影,抱着看戏的心态瞧热闹,大呼过瘾。
高峰说:“来,喝酒,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当高某的兄弟得会喝酒,不会喝酒可不行。”
王忠贤对这个条件无话可说,虽然颇有微词,但这是人家定的规矩,你得够得上条件,人家才瞧得上眼。
高峰让酒保拿三个大碗来,都满上酒,酒香四溢。
高峰指着三大碗酒,爽快地对吴天德说:“只要阁下能喝下这三碗酒,高某就与阁下结义,八拜的生死之交。”
这下轮到吴天德畏难了。敬酒的时候喝一杯小碗的酒都有困难,现在要一口气连喝三大碗酒,那就更难上加难了。
吴天德面有难色,知难而退,灰溜溜地带着王忠贤、耿忠顺退回座位。结拜之事不了了之。
反观高峰,一口气连喝了这三大碗酒,赞道:“好酒。”
众人也是一片喝彩声,称赞高峰的酒量过人,同他为人一样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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