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蝉一边慢慢向前走,一边估计着官军的人数,琢磨着眼前这个军官的级别。瞧着院坝周围数百名官兵,这个军官少说也在七品。
“给我绑了!”军官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金牙。
军官话音刚落,立即涌来一大群士兵,七手八脚地给郑玉蝉身上缠绳子。
真是龙在浅滩遭虾戏。郑玉蝉虽在心里发狠,却也奈何不得。只要她稍有反抗,这间茶楼以及楼内的几十个茶客便会立即葬身火海。仅管这里面也有罪大恶极之人,可无辜的人还是占多数,何况还有卢公子和雨娘等人在内。她如何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都是些乱臣贼子,不要放跑一人,放火!”一脸得意的军官突然向周围官兵下达了这个骇人听闻的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霎时,一支支火把从官兵手里直飞茶楼而去,整座茶楼立即噼噼叭叭燃烧起来。惊呼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其实,这里的地方官对余氏兄弟一伙人飞扬跋扈的行为早就看不顺眼,也想除之而后快。今日恰逢青州府衙一位千总引了大批追兵前来,便行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想来个一网打尽。
郑玉蝉也没有料到官府的人竟然出尔反尔,这样草菅人命,尤其是看到卢公子冒着危险冲出来又马上被雨密般的箭矢堵回去,不由怒火直冒,“啊”的一声叫出,立刻单掌向眼前的军官推去。
原来,郑玉蝉多了一个心眼儿。刚才束手被缚的时候,已经暗暗运力在臂,留出了一点空间,为现在运功打下了基础。玄天神功的威力本来不小,加上她又是怒极而发,身上的绳索立即被一股强大的气流胀断了。
正在等好戏看的军官,被郑玉蝉的大喝声惊醒,想叫身边的亲兵们重新困住她已不可能,又见她提掌待推,当即一个侧跃,躲过了致命的一掌。只是他身边的几个亲兵做了他的替死鬼。
郑玉蝉来不及追赶军官,急忙双袖挥舞,一团团气流直奔惊慌失措的兵士而去,似乎还波及到很远,连背面一侧的兵士都有闷哼声传来。
没了军官在一旁督促,士兵们哪有不怕死的?纷纷转身后撤,跑得慢的非死即伤,只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
屋内的人已有耐不住火燎烟薰的,纷纷从大门、窗口逃出来,情形甚是狼狈。
“雨姐?”郑玉蝉正欲冲向火海救人,忽见一个面孔漆黑的女人抓住了她的膀子,依稀便是雨娘的模样。
“蝉妹,看到公子了吗?”雨娘着急地问。
“没有啊,他没有与你在一起?”郑玉蝉一听也急了。
“我们被官兵的箭羽逼回来后就分开了。”
“或许在救人?”郑玉蝉知道卢公子有武功,不至于被困在屋里。
“多谢公子救命!”一个满脸烟灰黑得分不出五官的汉子,冲郑玉蝉拱手道,然后向外面仓皇逃去。
郑玉蝉认出那人是余大,本想向他问问卢公子,可他的背影转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哗啦”一声响后,整个茶屋像没柱梁一样,一下便坍塌了,升腾起一团更大的火焰。
“雨姐,公子没受伤吧?”郑玉蝉急促地问道。
雨娘听后也是一懔。如果公子受伤,行动不便,岂不还在……她不敢想下去了。
“轰隆”两声,烟土直飞,一股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郑玉蝉一下蒙了。
“快,官军开炮了!”雨娘拉起一旁发愣的郑玉蝉,直向外跑。慌乱之际,竟来到了河边。
郑玉蝉奔跑之时,看到身边好几个被炮火击中的人,霎时化成了一块块碎片,心里又惊又怒。官兵显然是想赶尽杀绝,纵是她有天大的本领,也敌不过这么猛烈的炮火,万般无奈,也只有随雨娘逃命。
“船!”跑在前面的雨娘,看见一只帆船离开河岸已有一丈多远,气得跌脚。
郑玉蝉也不答话,拉起雨娘向帆船掠去。船只正在急驶,幸亏有“流云飞”这一等轻功,她们两人才像燕子般轻轻落在船尾。即使如此,船只离岸也已有两丈多远了。好险!如果再迟片刻,二人定会落入水中。
船上已经坐有十多个人,除了一个老船夫,大多是这里的乡民,猛然见郑玉蝉二人从天而降,一起睁大了眼睛,口里直喊“阿弥托佛”。到看清一人是女孩子,又才稍微安心。
“各位,不好意思!”郑玉蝉瞧见这些人惊恐不安,马上抱拳道歉。
“姑娘,是人是仙?”一位妇人犹自惊疑。把她们看成人,似乎没有这么大本领,若看成仙,又没有那曼妙华丽的罗衫。尤其是雨娘,一张黝黑的雷公脸,更似凶煞恶神一般。
“大婶,我们是人,被官军逼的。”雨娘见这妇人死死打量着自己,心里有些不悦。说完,捧了河水在脸上擦洗。
看到雨娘洗脸后露出一张清秀的玉脸,妇人才拍拍胸口道:“娘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大娘,你们这是往哪里去?”郑玉蝉扫视着船上的乡民。
“还能去哪里?避难嘛。”妇人口里怨气很甚。
“镇上来那么多官兵,还能有活路吗?”一个头缠白布帕子的老汉,也气呼呼道。
郑玉蝉听了心里一阵发痛。这些人显然是因她们而受累,心里愧疚的同时,对官军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不知卢公子怎么样了?”雨娘瞧着滔滔的河水,自言自语。
“老天爷,求你发发慈悲吧,愿公子平安无事。”郑玉蝉望着天空,在心里暗自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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