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蝉三人一路急追,大约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路窄林密的山崖旁。这里夜风习习,涛声阵阵,若不赶路,真不失为一个纳凉的好去处。
“停一下,我瞧瞧情况。”七宝和尚侧耳听了听,忽然跃下马来。一个纵身,又掠到路旁,拔开密密的树枝向外瞭望。
“大师,还要走多远啊?”雨娘望望天色,眉头紧锁。这种险山恶水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总算赶上了,”七宝没回头,继续说道,“老纳已经看见停靠在江面的船只了。”
郑玉蝉听七宝一说,也跟着跃下马来,上前一望,果然如此。前方宽阔的江面上,散乱地露出微弱的灯光,宛如野地里的磷光鬼火,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难道贼人与官军交上手了?”郑玉蝉小声嘀咕道。
七宝呵呵笑道,“姑娘所料不差,必是献匪与守军短兵相接了,此乃天助我也!”
“大师何出此言?”
“这里两面是高山,地势险要,必是铜锣峡了,这可是兵家必争之地,陈大人再笨也不会任由他人轻易叩开重庆大门的,必会在此设重兵把守。我们原先还想制造点事端,转移贼人视线,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郑玉蝉恍然大悟,点头道,“明白了,我想马上行动!”
“一起去。”七宝说完,连忙唤来雨娘,交代她照看好马匹等候消息后,便与郑玉蝉悄悄的向前面掠去。
真是见鬼了!等七宝二人摸到刚才传出喊杀声的那个地方,什么声音又都没有了。
原来,张献忠也是有心之人,前面四次入川,早打探到沿江关隘情形,知道铜锣峡地势险要,必有官军重兵把守,易守难攻,这次派战船强攻不下之后,便采用了“声东击西”的战术。刚才派了一千多人的兵力,佯攻北岸,做出从那里登陆,攻打铁山坪的架势,吸引明军注意力,另一支近万人的队伍,却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从南岸的大兴场登陆,挑走小路向西挺进。
攻打北岸的兵士,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大西王张献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还真以为自己是攻打头阵的先头部队,一个劲地冲杀上山去。他们有严明的纪律,未得到号令前,只能进不能退,所以战斗力还是很强,很快打一七个缺口。
守在岸边山头上以逸待劳的官军,占着地利的优势,又数倍于敌人,给了来敌坚决的回击,双方拼斗那叫一个惨烈。但官军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上来,很快成了绝对优势,把刚上岸的敌人,逼了回去
“唉哟,娘哦,痛死我了!”痛苦的呻吟突然从上面的林子中传来。七宝二人连忙稳住身形。
此时,半圆的月亮已经挂上树梢,照得大地一片明亮。郑玉蝉二人很快发现,杂草丛生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看他们身上的装束,有官兵,也有匪贼。大多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战死。另一个尚能说话,却因身受重伤,一点动弹不得。
“姑娘,大事要紧!”郑玉蝉有心救那伤兵,但被七宝阻止。
郑玉蝉想想也对,贼人一日不除,死伤的何止千万?于是只得狠心离开,向江边靠近。
眼看就到江边了,前面带路的七宝却长长叹了一口气。郑玉蝉凝目一望,心里便知七宝叹气的原因了。
堤岸最外一层的岩石旁,大树后,暗暗伏着一排弓弩手。岸上不远处,也燃烧着一堆堆小火,每堆火旁都围着一大圈的官军士兵。要从这面人墙中穿插过去,并非易事,而同时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更是难上加难。
“大师,没关系,我有办法。”郑玉蝉用传音入密之法,向七宝悄悄说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甚好,只有辛苦姑娘跑一趟了!”七宝大师听后,暗暗点头。
于是,二人重新从原路折回。
时间已到三更,到处寂静无声。停靠江面上的数百船只,除了中间几艘大船灯火通明外,其余全都熄了灯。
一个黑影,突然从一只大船旁的水面上钻了出来,轻轻挥动手臂,悄无声息地游到了船尾,抓住船舷,一个纵身便跃到了甲板上,伏着听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又才向船舱摸去,刚从舱壁缝隙里偷看了两眼,马上返身退出来,轻点足尖,一个纵跃便到了上面一层。
这时,几个穿盔甲挂腰刀的兵丁,正好从船舱里走出来。显然这是出来巡夜的,要是黑影动作稍慢一点,正好与他们撞个正着。
哪知黑影才落地,上层船舱里便传出一声厉喝,“谁在外面?”
喝声未落,一个年轻的汉子飞快从舱里掠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把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惧的利剑。
年轻男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儿,除了刮得舱壁猎猎作响的江风外,自然什么也没有看现。因为在他闪出船舱的瞬间,黑影已经一个旱地拔葱,轻轻落到了顶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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