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经开始泛白的天，又是一个未眠的夜，夏颜平躺在，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缓慢的，持续的，不知会在何时停止。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哭累了的素尘早已跌入了梦乡，身上依旧是那件粉色的衣裙。
那曾是小染最喜穿的颜色，粉色的衣衫，映着她清秀的容颜，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风，带来的，是一种富足的幸福。可是，如今的她在何方，她的笑容是否依旧属于她？心，在瞬间疼痛起来，被扭作一团，她的脑海被恐慌占满。
“若他日心口再有绞痛的话，…”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夏颜记得，老人说完，头微微转向左爆随后是右边。
那是个的动作。
是的，若再有疼痛，那将是她不久于世的警告。
素尘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印迹，犹如岁月，在心底用无形的刀刻下的纪念。
“姑娘，素尘睡过了头，还请姑娘责罚。”只见夏颜早已梳洗好，在桌边慢慢的喝着茶。
清瘦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苍白。
“无碍。”夏颜轻轻摇了，随即道，“素尘，你用过饭后，替我将吴之问吴公子请来。”
“是，素尘知道了。”
掌灯时分，一袭白衣的吴之问轻叩房门，一阵脚步过后，素尘将他带至了夏颜的面前。
见到眼前的女子憔悴的容颜，他心中竟有些苦涩。
“久闻颜姑娘身体不适，不知今日可好些？”
“有劳公子挂念，夏颜已好些了，不然，又怎会请公子来呢？”她尽力地笑着，为他沏了壶茶，不紧不慢的闲聊着。
但是，白如纸的面色却透过胭脂透进了男子的眼中。
女子，尤是红尘女子，他也见过不少，却不知为何会对眼前的她如此的倾心，吴之问忆起初见时那一刻的惊艳，即使是此刻，都能感受到那时的心动。只是，她是那么的遥远，有时醒来，明明是搂在怀中，却似乎是在地下遥望天空。
这是她给与的距离吧，他想。
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但心魂却被安置在最清澈的地方，不容靠近。
“公子。”夏颜缓缓地开口，“其实，夏颜此刻有一事相求。”
吴之问轻扬嘴角，道，“颜姑娘且说说看，不知吴某是否可以帮忙。”
“夏颜向请公子收了素尘，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为妻为妾，都好，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夏颜的眼眸在这一刻，不再冰冷，带着温度的目光令吴之问一时之间忘却了身在何处，只道是置身于繁花之中。
只听得“扑通”一声，素尘早已跪在面前。“素尘，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素尘不想离开姑娘，姑娘的病还没好，素尘怎能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着夏颜的听觉，似是要将她摧毁。
“听着，素尘。”夏颜扭过头不去看她，“我不能替你挡多久，答应妈妈的事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你可以留下，但是，也许明日，也许后天，你就会被拉去见客。明白么？我的病无论你在或是不在，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可是，你自己的命运却不同了。”
素尘低着头，不复言语，夏颜轻轻叹息，转而向一头雾水的吴之问解释清楚。“不知公子可否答应？”末了，她问。
“既是颜姑娘开口，吴某便应了。只是，”他的眉头皱起，在担忧着什么，“如此一来，鸨母岂不怪罪姑娘？”
怪罪？夏颜牵起嘴角，却是个苦涩无奈的笑。早已命不久已，又怕什么怪罪呢。她知道，从喝下那碗腥臭的汤药起，便清楚地明白，死亡，是一朝一夕，顷刻之间的事情。每时每刻，每一次呼吸，她都迎接着死之使者的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