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如习武之人的至理真言,一旦头脑发热必会心猿意马乱了分寸,极易被对方抓住破绽。何况我当时根本就是个屁事不懂的小毛孩儿,这一扑不要紧,重心跟着向前飘去,根本刹不住车。
那个无常鬼倒是省事了,微微地一侧身,就将我闪了过去。
我重重地磕在了后面的墙壁,手中的肋骨也折断成了两截。然后就感到头顶顺过一根很凉很凉的硬东西,将我的脖子死死地勒住了。
那条铁链卡得我根本不来气,脑袋憋得都快炸了,喉咙也被压得痒痒的,想咳嗽但就是咳嗽不出来。
凭双手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铁链推掉。我不得不狗急跳墙,挥舞着双手在周围的空气中乱抓一气。可是那无常鬼将铁链在我脖子缠了个来回,只是远远地拉着它,我根本没有办法。
我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起来,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可怕的“咕噜”声,四肢渐渐地软了下来,没有了力气。
“小杰快走啊!”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朦胧之中听到那个白无常惨叫了一声,紧握着铁链的手就松开了。
我用仅存的一点力气解开了脖子的铁链,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地。
慢慢清醒以后,一个令我非常敏感的尖叫驱使我猛然坐了起来。那个变态无常鬼,居然将丽丽按倒在了地,用力地卡着她的脖子,手背正淌着血,两排细细的牙印清晰可见。丽丽根本没有力量抵抗,只能无力地蹬着双腿。
我大喝一声,抡起身边的铁链,照着无常鬼的背就是重重的一下。那家伙的背发出了一声大鼓般的闷响,被迫放开了手,滚在了一边,呻吟了几声。
趁着那无常鬼没有做出反击之前,我又再次高高地舞动链子,朝他砸去。那家伙倒也机灵,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就二话不说翻身躲了过去。
当——!
铁链狠狠地砸在了地,溅出了耀眼的火花。我没有想到这只铁链会有如此大的反作用力,没有防备就被向前拉了过去,栽在了地。之后我就感到被一只胳臂肘重重地压住了胸口,大脑开始严重地缺氧,又一次精神恍惚起来,最后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扔进了那个大棺材里面。
“小子,我可不想再背条人命!你就在里面乖乖地呆着!”外面一个声音粗声咆哮道。
之后那扇棺材盖就被重重地扣了,还被铁链缠了几圈。我发狂似地又推又顶,可怎么也打不开了,只得同那个几乎没有皮肉了的死人雕塑呆在了一起。
我揉了揉脖子,艰难地翻了个身。
外面传来了无常鬼猥亵的淫笑和丽丽惊恐的叫喊声,在这狭小的棺材里面形成了巨大的共鸣。
浑身的疼痛使我清醒了许多,我猛然感觉到大腿下面一个很硬的东西顶得我一阵阵地疼。我用手一摸,才想起来那是卖票的小伙子给我的方块儿,面带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我掏都没顾得掏出来,就在口袋里狠狠地拍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外面丽丽的喊叫声越来越微弱了,也许是已经离我远去了,我躺在这没有一丝亮光的棺材里面,眼睛始终睁得圆圆的,根本不敢合眼。脑袋旁边那个只有半截身体的死尸模型不停地顶撞着棺盖,也想露出头去。
我再一次努力起来,半躺在里面,双手拼命地托举着头顶的棺盖,除了微微的松动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悦耳的铁链搅动声,我终于被放了出来。救我出来的是那个在门外售票的小胡子哥哥。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手指立刻沾了一些黏黏的液体,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头流血了,一定是刚才撞在墙时弄破的。
“哥哥,你快去救丽丽啊!”我努力地喊道。
“我知道了。那你快从这里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小伙子轻柔地将我从里面抱了出来,就打着手电朝洞穴的深处走去了。
后来我顺着来时的原路,从乐险城里逃了出去,找到了妈妈。我们立刻报了警,警方立刻封锁包围了乐险城,并组织了相当的人力进入现场实施了搜索,但里面根本就没有发现丽丽的一点踪影。乐险城的老板梅仁幸也于同一天无故蒸发了。就连那名小胡子哥哥也再也没有人见过,警官甚至还几次怀疑我提供的信息是否属实,因为在当时公园的工作人员名单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像我所描述的那样的小胡子眼镜男。
听到女儿失踪的时候,丽丽的母亲昏过去了好几次。
这个案子就这么一直在悬着,直到近24小时后,警方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声称在乐险城内部的某个地点有些我们想要的东西。根据这个匿名电话的提示,警方终于在乐险城深处一个隐秘的佛像脚底下找到了一处地道的暗门。人们惊愕地发现,在地下室里,那个梅仁幸被牢牢地绑在了墙壁的竖梯,身还穿着那件破烂的白色无常鬼的衣服。
可是,后来梅仁幸却怎么也不承认自己藏匿或是杀害了丽丽,只是供认了自己曾试图猥亵丽丽的罪行,他说自己后来不明不白地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已经被绑在了地下室。然而,不争的事实是,丽丽从此真的不见了,再也没有被看到过。
后来我和妈妈也曾经想过去看望一下丽丽的母亲,但是却从没有顺利地找到过她,听邻居说,她早就去别的大城市治病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这件离奇的失踪案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越是恐惧的经历,记忆得反而越深刻。现在的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旧犹如一场初醒的噩梦。
我从无限远的沉思中回到了现在,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我轻轻地放下了那一叠照片,还有那颗我倾心编织的工艺品,不知不觉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我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傍晚六点了。趁老妈没有下班回家之前,我务必要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藏好,免得再引得老妈的狐疑。
我不舍地将那些东西重新放回了原处,锁了箱子,藏在了床板底下的储物仓里面。
然而,到了晚,趁着我玩电脑的时候,老爸居然偷偷溜进了我的屋子里,趁我不备,企图翻看我的短信。老爸刚一进屋,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儿,便开始了发难:“小杰!你的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香味儿呢?!”
老妈本来在客厅看着电视,听到爸爸的话,也赶来了我的房间。
“谁让你们去我屋子里的?!”我气愤地将键盘推进了电脑桌,任凭剑圣率领的黑暗大军一个接一个地推掉了我这边的光明建筑。
我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子,等待着父母的“男女双打”。
老妈起劲儿地嗅了两下我房间里的香味儿,非常出乎我的意料,非但没有狠狠地熊我,反而替我说起了话:“算了!你问这么多干嘛?孩子也应该有自己的**嘛!”
“可是,这种味儿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这分明是什么香水儿的气味儿啊!会不会是他偷偷的……”老爸附在老妈耳边低语道。
我一听懵在了当场:“没有这种事!哎呀爸妈!如果我真的有了女朋的话会告诉你们的!”
老爸急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既然说了没有,那就一定有!你给我说说,这屋里的香水儿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行了你!就不能学会尊重孩子吗?待会儿NB的比赛就要开始了?你赶快去看比赛!”
老妈硬把爸爸推出了我的房间,转身对我说道:“儿子,我相信你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背着父母……”
“我恨你。”我轻轻地说道。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就冒出了这三个字。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总是喜欢把她的主意强灌到我的脑子里,导致我经常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到了大学,离开了父母,我的劣势很快地暴露了,我的大学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这真的不能全怪我。这大概就是独生子女的悲哀!
“小杰你说什么?”老妈瞪着我大声问道。
我没有再吭声,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重新开始了魔兽3的战斗。
老妈追着我来到了电脑旁,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我突然听到老妈在抽泣,急忙停下了双手的劳作。
妈妈真的哭了,非常非常地委屈。
“妈……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都是气话!”我劝道。
老妈擦了擦眼泪,哽咽地对我说道:“告诉你小杰,我本来想要个女儿的!”
老爸刚坐回电视机前的板凳,就又气呼呼地冲了过来:“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小杰,你怎么把妈妈给气哭了?你可要好好想想,你做的对不对!”爸爸说完,扶着老妈头也不回地进了他们房间,关了门。
我狠劲儿锤了一下桌子,就关了电脑,拿了门钥匙去网了。
可恨的是,到了网,居然没有机器,我等了至少一个小时,才终于抢到了一台。然而等到我打算去柜台开包夜的时候,才被告知今天晚有一个很大的检查,要想开包夜就必须持有身份证。
真是点背喝了凉水都能塞牙!无奈我只得再回家一次了。
又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到了家,突然觉得今天楼下的景致有点儿反常。仔细观察了一圈,才震惊地发现,那个羊羔疯家里居然亮着烛光。
莫非老凌凌办完了事,提前回来了?!
她来了那就太好了!所有关于丽丽的谜题就要有答案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送给丽丽的心会流落到她的手里,她到底和丽丽是什么关系,丽丽到底现在身在何处……
正好她家的院门开得很大,我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她家的窗子底下,屋门关得紧紧的,里面明明有谈话声。我次不是把她家的钥匙给弄没了吗?那次我亲眼看着老妈把它扔掉了的,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正待敲门进去之际,却听到里面居然是两个人的声音。我贴近了房门,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我想这肯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老凌凌说道。
另一个中年女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样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我觉得现在正合适。”老凌凌答道。
“好。呼——!”那个女声长舒了口气,“我可真是不容易啊!等了这么多年,幸亏我从小就给她他灌输了根深蒂固的关于学时决不能谈恋爱的思想,牢牢地锁住了她他。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
“你看,那个箱子不见了,一定是他按照我的意思找到并拿走了。”老凌凌欣慰地说道。
听到这儿,我就来气了,她大概还不知道,我为了弄到那个黑箱子,还被蜈蚣蛰了一下,还中了毒昏睡过去一次呢!
“那就好。其实我已经知道了。那种美妙的香味儿一百年也不会变的。”令我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中年女声说道,“就这样,既然我已经把钥匙物归原主,那么我就要先回去了。省了被我儿子发现,我居然出现在了你家里,那可就麻烦了。”
“好,那我就不送啦。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老凌凌打着哈欠说道。
门“咔哒哒”地响了几声,我急忙猫着腰冲出了院子,赶在母亲从老凌凌的屋里出来之前,窜进了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