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让人沉醉的胜利滋味
浩浩荡荡的队伍马不停蹄的朝西南州赶去,成败在此一举,流宇帛还是向往常一样,留下赵修及部分兵力保护家眷的安全。
坞玛城内,栩苵和小池一起,专心致志的给伤员们换药包扎。突然,三阵急促的击鼓声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紧。
那是敌军来犯的警鸣声,小池惊慌道,“小姐,怎么办......”
还不待栩苵回答,赵修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王妃,西宁军攻城来了!”
“怎么会这样,西宁军不是攻打西南州的吗,怎么又出现在这?”栩苵的话刚问完,心里猛地一顿,看来西宁军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啊。
赵修也不和栩苵多解释,伸手便拉着她和小池往外走,“属下已经替王妃备好马车了,你们赶紧离开坞玛城。”
“我们走了,那伤员和百姓怎么办?”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王爷交代过,一有危险就先送王妃走。”
“不行,我不能走。王爷不在,我们一定要守住坞玛城,如果此处再失守,那么再想要驱逐西宁军就更难了啊。”
“可是......”
栩苵秀眉一拧,“没有可是了,赵修,逃跑也不见得能活命,西宁军只要一攻进坞玛城,想要追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想要守住谈何容易,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兵力,与之抗衡,连鸡蛋碰石头都不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击鼓声,栩苵已经可以听见外面千军万马的马蹄声了。苏念敏和叶妮也惊慌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大军已然逼近,而且如此有恃无恐,定是知道了流宇帛不在城内。上演空城计已是来不及了,栩苵心中如一团乱麻,真后悔当初没熟读孙子兵法,也许看了,现在还派得上用场。
外面的鼓声让人原本紧张的神经更是一颤一颤的,叶妮惶恐的拽着苏念敏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敌军冲进来怎么......”
叶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吹来的风沙呛住,不断的咳嗽。
栩苵心里顿时一亮,“风......”
狂风大作,吹起地上的沙尘,灰蒙蒙的,视线极其模糊。栩苵仰头看着漫天席卷的黄沙,开口问,“赵修,现在城内有多少兵力?”
赵修黯然道,“只有一千余人,王妃还是先行离开吧,我们会拖住......”
“一千人足够了。”栩苵突然打断道。
“一千人够什么?护送我们走,这一千人哪里够,遇到敌军不是一会儿就死光光......”叶妮惶恐不安,听着鼓声更是心中犯怵。
栩苵没有理会叽叽喳喳的叶妮,而是转头对赵修道,“你去城内大量搜罗大扫帚,然后绑在每匹马后,再分两路人马南北包抄......”
“大扫帚?这么点人还要兵分两路?”赵修听得有些模糊。
栩苵指了指天,“赵修,你看这风沙。”
“风沙?”赵修抬头看着迷眼的沙尘,顿时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等等。”栩苵继续道,“如果要彻底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你还得穿上王爷的黄金战衣。行动一定要快,我,拖不了太久......”
“是。”赵修急忙离去,按栩苵交代的张罗起来。
“栩苵,栩苵,你们在说什么啊?”叶妮一脸好奇的问。
虽然流宇帛从未否定过栩苵王妃的身份,而府里上上下下也依旧“王妃、王妃”的称呼栩苵。但是,自从栩苵被皇上削了“王妃”头衔后,叶妮叫她的名字更是有恃无恐了。
见栩苵只是看着自己并不回答,叶妮急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难道在这里等死?你没听见吗,西宁军已经打到城门口了。我们再不走,就死定了......”
至始至终,苏念敏都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仿佛事不关已。栩苵很佩服她这份超然,但同时也很抵触她宁静背后的冷漠。
叶妮还在耳边吵吵嚷嚷,慌里慌张的想要离开,还说要将城内的兵力全部调去护送她离开。栩苵听着听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叶妮羞恼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啊,我现在恨不能你们都能上战场凑人数去,你居然还妄想我给兵保护你,哼......”栩苵皱眉,难道夫妻真的只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叶妮暗恨,栩苵又开始摆王妃的谱了。虽然她不是王妃,可是人人都视她为王妃,事事也要先过问她。有着王爷的特许,叶妮对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栩苵冷言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回房老老实实的待着,二是立即换上士兵的衣服和赵修一起上战场,反正我们一起学的骑马,你现在应该也会了吧?!”
叶妮当即就恼了,“哪有让女人上战场的道理?我不会,不会骑马!你会,你怎么不去啊?”
栩苵一脸高傲,“我去不去就不用你管了。”
“那我也不用你管!”叶妮愤恨的扭头便走,重重的关上房门,选择了一:老老实实的待着。
苏念敏却没有离开,她望着栩苵,认真道,“我会,我会骑马!”
城外喊杀声不绝于耳,鼓声响彻天地,然后栩苵却依旧可以很清晰的听见苏念敏说的话。
战火一触即发,栩苵望着苏念敏,心头一动,突然上前轻轻抱住她,“谢谢,去找赵修!”
五年的坞玛生活,落魄潦倒,烽火连连。在生死面前,个人恩怨早已算不了什么了。栩苵和苏念敏同样是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们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回去见孩子。
在那一刻,苏念敏选了栩苵,选择了相信她。这让心乱不安的栩苵平静不少,在轻轻抱过苏念敏后,栩苵决然的转身离去。
前往西南州的路上,流宇帛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这荒郊野外死寂一般,以吴建之的作战手段,一定是处处设了埋伏,伏兵不断。
可是,今天却没有。
流宇帛深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马也不由得越跑越慢。启刚见流宇帛心不在焉,骑上前道,“王爷,不舒服吗?”
流宇帛出神般的没有理会他,启刚看了看前方偏僻宁静的道路,踌躇满志道,“再有不远就到西南州了,我们一定要一鼓作气,一举歼灭所有的西宁军!”
“不好,中计了!”听了启刚的话,流宇帛突然如梦初醒,急切的调转马头,边跑边高声喝,“回城,回城......”
启刚不解,“王爷,您这是......”
士兵们惟命是从,听见流宇帛说回城,纷纷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啾砰”
天空突然鸣起了礼花,那是赵修用来和流宇帛联系的暗号。听到这,流宇帛更是肯定坞玛城有难了,他是如此心急好胜,居然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
流宇帛暗骂自己的同时,也是担心不已,急声喝,“快,快,全速回城!”
马蹄声震耳欲聋,沙石地上尘土飞扬。不一会儿,急速飞奔的队伍就消息得无影无踪。
“杀,杀,杀......”
城外叫喊声震天响,小池陪伴着栩苵一起走上了城楼。
盐城驻扎的西宁军士气高涨,看着低下杀气腾腾黑压压的一大片敌军,栩苵心中虽如大浪翻滚般躁动不安,却还是故作平静的面露微笑。
吴建之看见出来的是个女人,心中震惊之余,大手微微一扬,士兵们立即住口不言。
刚还沸腾喧哗的城门外,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望向城楼,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征战沙场数十年,这还是吴建之第一次叫阵叫出个女人来。
“越是看似柔弱的事物,越是不好对付。”
吴建之一直很信奉这句话,而栩苵那淡淡的笑意更是让他大为不安,不由得高声喝,“你是何人?”
栩苵不理会他,而是让小兵摆上一套桌椅,和小池喝起了茶。
清香的茶味在鼻尖弥漫,栩苵慢慢浅酌着,任风肆意的吹乱她的秀发,那慵懒无谓间,全然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的模样。
茶香弥漫,美人倚栏,青丝飘扬......
若是在江南水乡看到这个情景,吴建之一定会觉得美极了。可是,放在战场,吴建之除了震撼外,就只剩难堪。
那女子一言不发,就将他羞辱到无地自容。她是如此的蔑视他,而他兵临城下,似乎又是在欺凌弱女。
吴建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下的副将道,“此人正是齐王妃,流国前宰相栩为清之女。”
“哦,原来是栩大人之女啊!”吴建之长吟一声,脸色浮起几分复杂笑意,“栩大人是我西宁国的老朋友了,还多亏大人,我们才能如此顺利。此番得胜归国,一定会好好替大人美言几句的。你看,既然是自己人,王妃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一起喝喝茶,叙下旧岂不是更好!”
“叙你丫个头!”栩苵低低骂了一声,对面小池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栩苵死死的握着茶杯,对吴建之的冷嘲热讽,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可是,此番越是惊慌失色,越证明自己心虚,反而是平静惬意才更让敌人困惑。
早就听流宇帛说过,吴建之骁勇善战。可本人行事极度谨慎,甚至到了多疑、杯弓蛇影的地步。而栩苵,恰恰就要利用他这一点。
栩苵起身,对吴建之刚刚的话充耳不闻,嫣然轻笑间望向吴建之满是鄙夷,“吴将军,你就带区区一万小兵也敢来叫阵?”
“哼,你不用再装了。流宇帛一早就去了西南州,你城内加起来也不过千人,我军每人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们。我劝你速速投降吧,兴许看在你老父亲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吴建之不禁有几分得意。
栩苵心里一惊,对流宇帛说的奸细一事更是笃定了几分。吴建之能将城内还剩多少人都说得清清楚楚,绝不是凭空猜测而得的。
是谁呢,谁在给他通风报信?
外贼内鬼,难怪每到关键时刻就出乱子。
“吴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家王爷的确不在家。不过,我家王爷也料到吴将军会大驾光临,这不,命妾身在这里招呼你呢!”栩苵风轻云淡的说着,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反而还赞扬了吴建之一番。
可是吴建之满脸的阴郁,困惑不已。
这女人居然敢公然承认流宇帛不在城,这不是自觉坟墓吗?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栩苵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吴建之的阵脚,本该直接攻城的他,却突然觉得此事大有可疑。因为他得到消息,城内只有一千,所以自己也并未倾巢而出,只是带了一万兵将。
本来万无一失,可是如果流宇帛在城内呢?那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那密报究竟该不该信,而栩苵信心满满的背后真的是流宇帛在城内吗?
日头一点点高移,吴建之看着自己的影子,豁然抬头道,“不好,这妖女在拖延时间,不要理她,全力攻城!”
可惜,他的话刚一喊完,栩苵手中的茶杯就愤然摔下,“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卧底,我们也有!你看,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栩苵连忙俯下身,对楼上埋伏已久的几名弓箭手道,“射!”
所有的箭都齐刷刷的朝吴建之射去,吴建之恼羞成怒道,“给我冲进去,先杀了楼上的人!”
士兵们拔刀一拥而上,却听副将惊慌大呼,“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将军,流宇帛回来了!”
吴建之匆忙回头,灰蒙蒙的风沙中,果然有位身穿黄金战衣的男人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身后众士兵相随,漫天黄沙,尘土飞扬。
“冲啊,冲......”
吴建之心中大为震撼,那样大的声势场面,该拥有怎样的千军万马啊。
“不好不好,将军......”副将又叫了起来,“左边左边,也有好多流军......”
这样双面夹击,西宁军阵脚大乱,吴建之仓皇左顾间,一直利箭袭来,躲闪不及,刺中左肩。
两侧是马蹄阵阵、尘土飞扬的千军万马,吴建之抱住不停流血的左臂,无计可施,怒声喝道,“娘的,中计了,都给我撤!”
“撤、撤”
狼狈的鼓声中,吴建之只得领军由原路撤回。
“冲啊,冲啊......”流军一路欢呼而来,尘土飞扬更是呛得栩苵一鼻子灰。
没想到做做样子就可以击退敌军,赵修诚心赞叹道,“王妃机智过人,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是赵副将和众士兵演得好啊,那千军万马的架势,任谁看了都怕!哈哈......”总算松了口气,栩苵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笑声都在发颤。
太恐怖了,那么多的西宁兵冲上成来,如果赵修来的不及时,恐怕要把她砍成肉酱了。
“小姐,你怕吗?我的腿都软了......”小池可怜兮兮的看着栩苵,娇喘微微的伏在一米多高的栏墙上,“不过真的好刺激,原来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么让人兴奋。”
“哈哈,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好,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努力的想往上爬?”栩苵俯瞰着城下欢呼的士兵,其实自己的腿也在发软。
刚刚面对吴建之的时候还不觉得,毕竟形势不许她软弱。可是,现在,腿真的好软,她想想都后怕。
栩苵乐道,“如果让吴建之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估计不气死才怪。”
“是啊,你没看见,他刚刚脸都气白了,还挨了一箭。”小池也是满脸的兴奋,终于闯过这关了,敌军撤退,他们就无事了。
栩苵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将军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安享天年。
原来,胜利的感觉是这么让人满足!
栩苵虚脱般靠在墙栏上,俯视间,目光突然被一面旗帜吸引。
那是一面亮黄色的旗子,上面绘着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动物,长长的蛇尾,老虎的上身。
“蛇尾虎头......”栩苵低低呢喃着,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图案,脑中不停的闪过一些片段,却始终无法相连。
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赵修见栩苵一脸困惑,便开口解释道,“那是西宁国的标志,他们奉蛇和老虎为国宝。”
小池见那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脸恐慌,“奉蛇为宝?那么恶心的东西......”
其实奉蛇为宝也没什么,印度人不是也很喜欢蛇,将它们当朋友吗。而真正令栩苵惊讶的是蛇与虎的结合,她真的见过。
不是战场上,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正当栩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人兴奋的高呼,“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