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莲一现乱天下 第五十二章 祸起萧墙西南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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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清月似霜。清冷的光从窗间细细密密地漏出,倾了一地的透亮。若璃收起最后一针,细细端详,会心一笑。

  “的绣工可是越来越好了。”笼月接过若璃刚刚完工的枕套,不由一声惊叹。

  水红色的缎面上,一只金线勾勒的麒麟跃然而出,威风凛凛,惟妙惟肖。

  “这寓意也是极好的。”

  “就你嘴甜。”若璃嗔视她一眼,莞尔笑道。

  “呵呵,奴婢这就将备好的药材填进去,再封上口,明儿就刚好赶上宋昭仪生辰送去。”说完便抱着枕套去了偏殿。

  半晌,伊春一脸神色凝重,慢吞吞地进殿,丢了魂儿似地目无焦距,及至若璃身侧,低低唤了声:“娘娘。”

  若璃抬眸,见她面染忧色,不似往常活泼嬉笑,不禁戏笑道:“平日里就你话多,今个儿怎么了,跟锯了嘴的葫芦似地闷声闷气,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伊春闻言忍俊不禁,旋即又换上一副严肃的口吻。

  “娘娘,德妃问奴婢你准备的是什么赠礼,奴婢如实告知后她吩咐奴婢将这个塞进绣好的枕套里。”

  伊春扬了扬紧攥在手中的布袋,踱至八仙桌前,一股脑儿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一股幽香霎时袭来,清清淡淡却霸道非常。

  “可是麝香?”若璃勾唇,鼻翼间逸出一丝不屑的轻哼。

  伊春点点头,复又有些担心地开口道:“德妃欲以麝香害宋昭仪滑胎,将此事嫁祸给娘娘,行一石二鸟之计。”

  若璃挑开斗帐,缓缓坐起,行至八仙桌前站定。素手一拢,将麝香聚合于掌心,悠悠然踱至床榻旁,微微倾身,将手中之物尽数弃于余温尚存的鎏金双耳熏炉中。

  不多时,袅袅轻烟生起,一股浓烈的馨香骤然庚了屋内的茉莉清香。

  过于浓烈的香气使伊春难受得紧,她不觉皱了皱鼻子,却依然维持着方才担忧的表情。

  “傻丫头,担心个什么劲儿,烧掉不就没事了。德妃向来蠢笨,行事鲁莽,这种不上台面的伎俩也只有她想得出来。”若璃轻笑一声,言语间满是浓浓的嘲讽。

  “可是,娘娘,万一德妃还有后招……”

  “本宫知你担心什么,德妃想怎样对付宋昭仪本宫没有兴趣知道,也没有精力干涉,只要此事与本宫无关就行。”若璃淡漠如烟地说道,她明哲保身都尚且困难哪有闲心管紫芙宫的是是非非。

  伊春一时缄默,咀嚼片刻后行礼告退,眸中忧色更甚。

  戌时半刻,程府书房,孤灯一盏,幽冥闪烁。

  程昱搁下一管狼毫,待信纸上的墨迹晾干后,轻折塞入信封,上书“吾弟修亲启”。尔后,他执起手边一盏碧螺春,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唇边逸出一丝轻笑,似得意似讥讽。心道:皇上到底还算有点脑子,一时半会儿不敢动他程家。

  夜风忽至,轩窗洞开,清冷的气息中一股暗香袭来,淡若梨花,缈若云烟。程昱顿觉呼吸凝滞,脑袋愈渐昏沉,他挣扎着起身却陡然跌坐回座椅。即使一圈圈地轻按着太阳,依旧挥之不去这突如其来的疲惫之感。

  半柱香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脑袋,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几案上,还因动作过大顺带溅起了几滴香墨。

  一个火红的身影穿窗而入,灵巧似飞燕,迅猛似猎豹。

  长身玉立,姿秀挺拔。窗外的凄迷的月华和窗内晦暗的灯火杂糅交融,投射在他金光四溢的面具上,霎时面具上的图纹仿佛被施了魔咒般流动旋舞起来,使他周身沾染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秘气息,平添了一分诡异,一分暗魅。

  他从尚未封缄的信封中抖落出一张信纸,摊开后快速浏览一遍。

  “圣上尚有顾虑,诸事仍需我等劳,短期内杀机不现。汝且放心,专心平乱。皇位之事,须谨慎徐图之。”

  倏尔,他凤眼微眯,唇角带嘲,执起笔架上的狼毫,扯过一张信纸,仿照着程昱的字迹,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末了,他拿起程昱的私章重重一按,待墨迹干透后塞进信封。复又收起原先的信纸,揉捻成团,握于掌中,微微发力,顷刻间已化为齑粉。他踱至窗前,袖手一挥,莹白的粉末便随风而逝,难觅踪迹。他旋即纵身一跃,飞上窗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借着浓密的枝桠,繁盛的叶片,将自己隐藏起来。

  一盏茶后,程昱撑开疲沓的眼皮,悠悠转醒。烛火淌恍间,他暗叹一声,封好案上书信后,转而起身,唤来一位侍卫模样的男子。低声吩咐一番,将信件递与他手中。

  此时,红衣男子覆着面具的脸上乍现出一抹诡计得逞后的眩惑之光,他勾唇淡笑,身形微动,几个腾跃间,人已步出深宅大院,游荡于灯火阑珊的深街陋巷。

  摘具后,一张风姿卓然,华彩熠熠的脸便在清泠泠的月光中。偶有晚归女子从身边经过,皆瞠目惊舌,为之惊艳绝倒,久久凝望,状似雕塑。直至那只火凤湮没于浓墨渲染的夜色中,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略感怅恨地离去。

  程昱似有所察,心中略感不安。他踱步立于窗前,凝神眺望,却见庭院空荡,阒无人迹,唯余秋风飒飒,梧叶作响,飘零如雨。

  山间小道上,一匹枣红骏马风驰电掣,一路绝尘向着西南大营的方向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官道上一匹玄黑骊骏狂奔不止,却在灵州地界内后,被蜂拥而至的灾民和遍地而生的瘟疫羁绊了马蹄。

  五日之后,西南大营。

  军旗猎猎,迎风而舞。军歌嘹亮,声震云霄。

  中军大帐内,一个年近五十,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正静坐于书桌前读着一封密信。

  “君闻夜郎叛乱之事,震怒不已。欲以教子无方,治军不严之罪削你兵权。此外,营中已有他派来的细作,经探子查报,为校尉鲁平,应尽快处置,与夜郎结盟,共谋大计。”

  程修拍案而起,将手边茶盏狠狠掷于地面,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怒声吼道:“岂有此理,气死老子了!”

  坐下众人皆面面相觑,惧不敢言。

  “将军息怒,可是圣上有所怪罪?”副将狄青壮大胆子,沉声问道。

  程修眼放精光,扫视一圈,见座下皆为心腹之人,遂放开胆子叫骂道:“他爷爷的,岂止是有所怪罪,分明是想夺老子的权,要老子的命!小兔崽子,要不是老子和大哥鼎力相助,一再扶持,凭他的资质岂能继承大统,荣登皇位。现在倒好,翅膀硬了,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出了乱子就要趁机夺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当真做得出来!他不仁,我不义。老子就让他看看,这天下到底姓甚名谁!”

  众人闻言皆惊叹不已,惶恐不安。程修之心,路人皆知,却万万料想不到,事情发展竟如此之快。

  狄青突然上前,单膝跪地顿首道:“将军三思,如今夜郎叛乱,局势紧张,中部又罹水患之灾,若是……恐怕南风国趁火打劫,借机犯爆如此国之将危……”

  “狄青,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你可知如今不是本将军要反,而是皇上逼我反。况且,军中早有细作,贻害多日,今日不除,你我性命堪忧。来人啊,把校尉鲁平叫来!”

  良久,一兵士挑帐而入,战战兢兢道:“回……回禀将军,鲁校尉昨日饮酒……饮酒过量,今日尚未转醒,犹……犹在酣睡。”

  程修闻言怒不可遏,剑眉横斜,鼻孔朝天,厉声嘶吼道:“格老子的,果然是大有问题,来人,直接将鲁平拖至练兵场,以扰乱军纪之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晏宁。”

  “卑职在。”一位身着青布罩衫的文书躬身答道。

  “修书给夜郎族长,就说本将军有意和谈,明日午时,渌水河风波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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