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止把老同事的小店堂打量了一番,在围巾扎堆间的装饰物中看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皮影,是爱美的织女头像,眉目含情,面容含娇,简直栩栩如生。
他由衷地对母亲说:“妈,你手艺也不赖。”
王凤摆摆手:“小玩意儿,随便摆摆,别让人家见笑。“
老同事马上讲道:“玩意儿可不小,不少人问我买,因为是好朋友的开店贺礼,我千金不卖。“
关止捻起来,绘工扎实,色彩艳而不俗。他从来不知道母亲的这门手艺能够精湛到这个地步。
转头再看母亲,她已经同友人坐下品茶,絮絮说起昨晚无聊的肥皂剧。
关止同母亲告别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电视台的朋友,那天父亲车里的美丽女子便被介绍给对她事业更有帮助的人。
一切水到渠成,悄无声息。
他在这个礼拜还回了一趟小洋楼,蓝宁照例是找借口不回来的,他也从不勉强。帮佣的三讲他:“你也太纵你媳妇了,在这个家里,她怎么可以不帮帮你?”
三说这话时,正用小榔头敲小核桃,细细挑出核桃肉,放了满满一碗,是给关山做冰糖核桃预备的。
关止像小时候一样挑了两枚核桃肉先尝为快,说:“她忙着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关庆国和王凤坐在他的身爆一家三口气氛融合,王凤往关止碗里添菜,关庆国则同他讨论起最近央视标王竞投的事。
关庆国对此很有兴趣,讲到今时今日的形势,各企业在广告投放上都保守了,影响了电视台的收益。故此几家卫星台决定联动合作,欲效仿央视当年做派,但是降低费用标准,以刺激一下内需。
关止却说:“以不动应万变则最佳,这个关节休养生息,学习进步,恐怕是大多企业的选择。”
这话逆了关庆国的意思,父亲的面色不愉,王凤推了推关止。关山一口吃着饭,一边看在眼内,开口讲道:“发改委的陈主任提起你。”
关止抱拳:“我的爷爷,我是闲散真人,饶了我吧!”
事后王凤指着他但阳恨他不争:“老爷子都放话了,你还做什么腔势?”
关止无谓笑笑:“我是大学肄业生,进去不是丢老爷子的面子?”
这更令王凤气上再加一把火。
“这怪谁?好端端读到大四,你两手一甩,跑去内蒙古发痴发癫。我一想起来就想扒掉你的皮。”
关止道:“妈,你明天去你同事的编织技艺大会吧?”
王凤点着关止的额头:“你就不想我去管着你们小夫妻是吧?”
关止讲:“管我们多没劲啊!你的老同事自己做小生意,每个月又搞这么多活动,这种余热发挥得才带劲儿。”
王凤不知何故,微叹口气:“她一身上下都是自己赚的,日子当然舒心。”
关止了然笑笑,抱着母亲亲了亲。
他又端了小核桃去了关山的书房里,汇报了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又随意同爷爷聊了聊才回的家。
到了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蓝宁还在自己房里埋头努力。
灯光晕黄,把她的影子淡淡扫在墙壁上头,只能见她奋手指疾书,心无旁骛。她是认真起来,六亲不认的人,做事时候都会杀气腾腾。
关止站在她的门口看她好一会儿,蓝宁才察觉他回家了,转头笑道:“快来,看看我的计划书。”
她一得意就忍不住会笑,笑起来唇角带浅浅的梨涡,仿佛平静秋水乍起涟漪,真配得上那四个字——“笑靥如花”。
关止走到她跟前,她的笔记本电脑上开着PPT,毫不意外做的是景阳春的代加工项目策划提案。
他揉揉她的发,顺路子抚摸,她倒是也没反应。
蓝宁讲:“我初步滇案老梅已经通过了,不过他说还要接下去再做一个细化方案,这需要我毛司内部的同事分工合作了。我明天就安排市场调研和咨询工作。”
关止问她:“你凭什么让别人动心?”
蓝宁搓搓手,站了起来,讲道:“要发展的小企业,没实力做中央厨房,又想要好好做品牌,就一定会有需求。而且我找同景阳春经营目标不一样的餐厅,又不会有竞争压力,何乐而不为?”
关止坐到她的,仰头看着她,她的眉宇之间,朝气勃勃,兴奋得好像快要发光。他一失神,不忍打断,也不忍讲破,便握住她的手。
蓝宁一愣,皱皱眉,只迟疑一小会,就被关止连人带进了怀里。他把她压倒在,蓝宁推了推他,嫌弃他衣服没换,浑身有风尘气。
关止讲:“今天是周末,而且明天我妈不来。”
他的手指搔着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要做到小猫爪子挠心的效果。
蓝宁被他哈出的热气吹热了脸,要推脱也无力,只是说:“别在我这儿。”
“干嘛不?换个地方有情趣。“
“不行,我才换的床单,脏了你洗。“
关止撇嘴:“凭什么我洗啊?”于是打横抱起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质上,他们半年来的夫妻生活比较和谐。
用万丽银的话说:“小夫妻亲亲抱抱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什么坎子都能过了。”
用严宥然的话说:“领证j□j,才没有负罪感。”
或许真是如此,职责之内,伦常之中,才好享受到禁果甜美。就算是爱情以外,也是可以理解,理解之后,心理放纵,就此沉沦也无妨。
因此蓝宁并不反抗,让关止得寸进尺侵近过来,况且他的技术也实在好,经常让她不能自己,无法自持。蓝宁的身上负载着他的重量,最后只是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关止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蓝宁的手腕。她的手腕实在纤细,似是很脆弱,但实际孔武有力,打起人来毫不势弱。
他翻一个身,把蓝宁整个地抱入怀内,相嵌的角度刚刚好,严丝合缝。蓝宁其实醒着,没办法动弹,更没办法挣脱。
她在郁闷,这次又没用套子,真是糟糕。
关止揽住她的腰,咕哝:“怕什么,你那个一向不准,没这么好彩。”
她伸手扭他的大腿,被关止避掉,手便摸到了不想摸的地方。他很快就起反应,翻一个身压牢她:“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对吧?”
蓝宁在黑暗里给他一个白眼,岔开话题,说:“如果老梅的项目有的做,拿好了项目费,你说我给你买什么?”
关止才不要听这些,他死死抵着她,咬牙切齿:“煞风景。”
大好礼拜六的早上,蓝宁朦胧之间被关止推醒,问她:“你真要给我买什么?”
蓝宁困得要死,没心情答应,咕咕哝哝转身又睡。
过了一会儿,关止又推了推她,讲:“我去换辆车,你就出点股份,以后我送你这车股东上班,这多好啊?免得以后下雨连车都打不着,只要给我一个电话就行了,我比大众和强生靠谱。”
这是一只晨起的麻雀,蓝宁抡起枕头闷住他的脸。天下终于安静。
星期一到了公司,方珉珉盯住她看好几眼,蓝宁以为自己脸上有不妥,不由摸面孔。
方珉珉抿嘴笑得暧昧,讲:“年轻人要节制。”
蓝宁立马又要红面孔。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是连想杀了关止的心都有了。
这个周末王凤果然没有驾到让她劳累,但守止撒欢一样胡天海地,扭股糖般难缠,以至今早不但腰酸腿疼,连脖子到的皮肤都像刚拍过j□j似的。
这才让这老道的方珉珉说得好像她新婚燕尔精力无限,连罗大年都跑来凑热闹,正模正样讲:“不要因为私生活影响工作质量。”
蓝宁打电话跟严宥然抱怨:“男人三八起来比女人还要命。”
严宥然讲:“你对你的老板倦怠情绪日益严重,恐怕明月上别枝之心暗生很久。”
蓝宁闻言心惊,眼皮一跳。
难道面对老板也会有七年之痒?想完以后,她自己先被吓到。
她在罗大年手底下任职有整整七年,一般同一个男人谈恋爱谈到这个年头上,不结婚就是要分手了。
严宥然还在干柴添火:“你跟着他做,还不如跟着你家相公,帮他管财务,什么分红呀!他赚的就是你的,你赚的还是你的。”
蓝宁笑:“你可真够狠的啊!”
严宥然说她:“蓝宁,这些年你这么帮衬罗大年,值不值?”
蓝宁忖思一阵。
她想不出值不值得,她告诉严宥然:“工作本来就是一种习惯吧!”
“习惯是可以改的。”
严宥然说的对,习惯是可以改的。
蓝宁听得进耳朵内,但又想,有些习惯一旦养成,是没办法改的。
譬如她已经习惯早起早锻炼,跑几圈再看看小区里的老人打太极拳;譬如她在“时间维度”任职,看着这间公司从无到有,再到行业之内立稳脚跟。
她实在是同公司一起成长,成长之中的印记,如何抹去?
蓝宁在电脑内输入公司服务器地址,那上面存档着七年来的历程,做的项目总结,拿的行业大奖,已经分了好多个文档,她一个一个打开,这么多个痕迹,全部成就她的荣誉感。
如果说她同“时间维度”血脉相连,密不可分,亦不为过。
蓝宁深吸口气,文静进来通知她说:“今天下午‘童梦’的谢董事长有空。”
蓝宁说:“好的,替我向前台登记外出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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