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写作并不顺利。说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
我写了一个标题,题目很是诡诈,叫《无爱的爱情》。但到现在很长时间了都还只是一个标题,一个字的内容都没有。因为对我来说爱情这东西太陌生了,我的恋爱和失恋都在花季结束,现在都不知为何滋味了。只是这种话题能吸引读者,就胡乱编了一个。现代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着了,有事没事就玩什么文学玩什么感情。又一想,有人玩是一件好事,不然我靠什么过活啊?朋友们偶尔也来关心一下我,例如陈涵。她是我的一个同乡,人长得很普通,却非常的有人缘,和她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她很关心身边的人,事无巨细只需要要她帮忙她总是尽心尽力。她听说我在玩创作就找到我,要介绍一些出版界的朋友给我认识。我内心是非常感激她的,我也知道写稿容易发稿难,所以我答应了她,她很高兴,好象求人办事的是她一样。
我们约好了在一家小饭馆见面,那是一家略有档次的饭馆,从家常菜到生猛海鲜应有尽有。我思忖着这一下得花去我多少的银子,我所有的财产并不多了,现在大多是坐吃山空,自己一直都花得很省,今天这一顿说真的还真有点心疼。但朋友的好意难却,总不能使热心的朋友失望吧?我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的,和一堆文绉绉,酸溜溜的人在一起我会觉得难受的。这样的苦差事一定得拉上阿建作陪才好。阿建是很能应付场面的人,我曾经笑说他是天生的公关材料,见人说人话,见鬼也能说鬼话,加上酒桌上的海量,那是没得说的。阿建听我说了以后很愿意陪我一道去,他说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那天在小酒吧他糊里糊涂做了次东,竟然花去了两百多块,酒醒后气极败坏的。今天他可以雪恨了,他的眼里有狡诈的笑容。我能说什么?交友不慎啊。
我和阿建是先到小饭馆的,我提前去看了看他们的菜单,这是我非常关心的问题。好在菜也不算贵,我预先就给饭馆老板定了一个标准,一百五十元的总量控制。反正连我们一起一共也才六个人,应该是足够了的。客人总是珊珊来迟的,这是客人的风度。我和阿建等了半个多钟头,陈涵才领了他们到来,一个女人两个男人。陈涵告诉我那女的是市里一家大刊物的主编,另外两男人一个是省出版社的编辑,一个是书商。我晕,书商都给我找好了,而我的作品可八字还没一撇呢。来的人都很客气,没有那种踞傲,和善而亲切,特别是那女人,估计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居然就是主编了,命运就是这样的,同人不同命,羡慕也没用的。大家很虚伪的客套了一番,当然免不了什么久仰什么的,其实谁认识谁啊,或许这就是中国人丑陋的通病吧?陈涵是比较积极的,一直向他们推荐我,说我如何如何,两个男人一边喝着并不廉价的酒,一边啧啧的赞叹,好象我真的那么出名一样,反倒是能认识我是他们的荣幸一般。我知道这是陈涵苦心公关的结果。阿建果然是一个公关的天才,见人就熟。他和那女人聊得投机,不时的发出一串笑声,我很羡慕他的口才,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是不愁找不到工作和女人的。陈涵一直帮我给他们敬酒,倒是我自己有时候无所适从,只有听的份儿。
他们吃得还算满意,几乎都喝到位了。这一餐饭应该是有实质性的效果的,大致说好了我以后有什么大作的话他们一定优先给我发表,并建议我最好能写一点符合读者味口的小说,下流一点都没关系,现在的人都好这一口,稿费嘛也一定是从优的。彼此热情的留下了联系方式,这种热情是一餐饭的代价换来的,不管是陈涵还是阿建都说这餐饭吃得值得,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打发了他们我感觉心里空空的,这就是生活?我感到有一些累,我想到了小酒吧,想到了欧姐,不由一个人慢慢的向那走去。我很好笑,也有一些的成就感,好象我就真的成了作家了。原来做什么都需要有人捧的,当作家也是一样,不管我写得如何,只要有人给你发表,让你有一个市场你自然也就会成名的。
我揣着这种神秘的微笑走进了小酒吧,欧姐叫我先独自坐一会,她先去招呼一下客人。我在一个比较靠里的位子坐下,今天我居然没坐在门边,一改我往日的作风,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感受到这的气氛,我的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了。我独自一人抽着烟,望着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我喜欢她们那种醉生梦死的态度,我觉得人活着是应该这样,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其实人早就知道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的,只是等待是一种比较与享受的过程,真正的享受好了等待的过程的人们才算得上死得其所。欧姐给我拿来一杯我爱喝的咖啡,然后就坐在了我的旁边。她责怪我又有一些日子没来了,我想了想才四五天吧,我一直在为我的小说忙活着,倒暂时把这给放在了一边。我给她一个抱歉的笑,对她说:“欧姐,我可还是要工作的,哪能天天坐在这享受。”她不依不饶的说:“还答应到姐家坐坐,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了。”我无奈的说:“那姐说吧,什么时候?只要姐说一声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的!”她捏了我的脸一把,说:“这才象话。今天晚上等我打烊吧,姐给你搞宵夜吃。”我应了。我很高兴认了这样一个姐,从叫她姐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在小酒吧里付过账,还有一个对我那么好的姐,人与人真的是有缘的。我记得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是笑咪咪的,我不知道她怎么能保持这样乐观的心态,就比如我来说吧,有事烦心的时候是无论如何我都笑不出来的,不管是面对谁,也许是长期做生意的缘故,笑脸才能留住客人吧?我很喜欢见到她笑,实在太美了。她说完了那几句话又自顾去忙她的了,我独自品着免费的咖啡,听着不入流的音乐,抽着一支廉价的香烟,倒也悠闲自得。
对面一个女孩拿着手机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脸上写满了悲伤,不用说一定让男人给甩了。这年头不是女人甩男人就是男人甩女人,已经司空见惯了。女孩对着手机嚷了那么一会,然后狠狠地将手机往地上一砸,我心里觉得很可惜,至少对我来说手机是一种奢侈品。我觉得女孩蛮有豪气的,不禁望着她,她先是嘴里忿忿地咒骂着,我刚欣赏着她的坚强却不料她突然就伏在桌上嚎哭起来。哎,什么不好玩要去玩感情?我是很想去安慰一下她的,但有时候好人是做不得的,现在的她如溺水之人,我可不能把自己当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送给她,别救不了她反把自己给弄沉了。女孩的哭声渐渐停了,她像是振作起来一般,抬头向四处张望,眼光不由的在我身上停住了。:“能给我一支烟吗?”她问我。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她竟然向我走来。我赶紧掏出一支烟送到她面前,并小心翼翼的给她点上。她靠着我坐了下来,望着我,突然她笑了:“你很喜欢偷看女人哭吗?”我的心里直叫冤,我并没有存心偷看她,再说谁也没规定在这样的场合不能看女人哭。我无奈的笑着,有一些尴尬。我故作轻松地问道:“你很有钱吗?”她很惊讶,她不知道我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忙解释道:“我是指你是不是有很多的手机可以砸?”她又笑了,她的牙齿很白,配着那很得体的口红和一张美得让人犯罪的小脸蛋,那笑迷死人了。她说:“我只是不愿意再用那男人的东西。”我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爽快地伸出一只手:“交个朋友,安雅。”我赶忙握着,说:“宁思凡。”她说:“很好听的名字,很有一点仙家的味道。”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是仙家怎么会思凡呢?”我倒没好好想过,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代号,父母给的,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从来不去考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很优美的烟圈,然后对我说:“想喝什么?我请客。”我说:“你总是习惯请男士的客吗?”她说:“美得你,只是你碰巧遇到我今天心情好,别得了便宜卖乖。”她很容易让人亲近,不一会功夫我们就很熟络了。
她告诉我她在一家旅行社当导游,我想这职业是非常适合她的。我走过许多地方,因而和她更加有了谈资。她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职业,她向往一种平稳,安定而不是漂浮的生活。她还告诉我她爱了几年的男朋友今天打个电话就和她分了,原因当然是因为在她东奔西跑的忙于工作的时候他找到了新欢。这样的故事已经听得很多了,现在不管是男人女人能和几个是耐得住寂寞的?转眼十一点多了,她给我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便要离开了,她说她明天有团出游,是要早点休息的。我说:“这样的心情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她笑了笑说:“工作和感情是应该两清的。”她说完走近我猫下腰用唇在我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便飘走了。我呆在了那儿,我的脸突然感觉很燥热,依稀还能闻到她散发的轻香,我为她给我的一点亲密接触而产生了生理上的反应。
欧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走过来笑着对我说:“怎么样?还在陶醉吗?”我惊醒了,更加感到无地自容。她说:“不好意思了?”我一手搭上了欧姐的肩膀,对她说:“别再拿我取乐了吧。”她讪讪的笑了。
一直到夜里两、三点钟小酒吧才打烊。
街上已经冷清了,偶尔有几个夜游神,如黑暗中的鬼魅。我和欧姐一起向她的家走去,我们挨得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的气息,那是一种诱惑,特别是在这样的深夜,在我们的精神与**都受到苦与累无比折磨的现在,那种诱惑更加使人难以抵挡。我偷偷的看她一眼,我不知道在她家里将会发生些什么,说真的,我害怕发生什么却又极渴望能发生点什么。我能感觉到来自身体里的一股欲火,我在克制着。她一路上和我说着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应着,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象我一样偷偷的望向我,我也不知道如果她见到我的窘相和知道我现在的思想会是什么样。去他妈的,顺其自然吧。
我觉得她的家好远,仿佛我们走了很久似的。冬夜微微泛起一丝寒意,我们都不由的打了下冷颤,相视而笑。她问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我说现在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够再去想那么多?她笑了,她老是笑。我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迷人?”她说:“知道。”我又说:“那你知不知道迷人的笑往往会害死。”她说:“那希望我的笑还没有让人有死的感觉。”我告诉她我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我也在笑,很阴险,很坏的那种。
终于到她的家了。虽然不很大却很有家的感觉,布置的很舒适也很温馨。我坐在布艺的沙发上舒展着四肢,并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她温柔的问我是不是很累?我说不累,和她一晚的忙活相比我能叫累吗?她说:“给你做一点夜宵吧?”我的确是有一点饿了,赶紧点点头。她转身去了厨房。我仔细打量着她的家,以一种欣赏的眼光。她很懂得享受,整天泡在那间小酒吧,回到家里是很向往一种安逸与舒适的。房里亮着柔和的灯光,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整洁,明净。这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吧,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小窝,总是那么乱七八糟的,特别是那空气中总是散发出一种臭豆豉的味儿,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掩鼻而逃。整个房子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花香。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花,但很让人心旷神怡。
很快她就把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摆到了我的面前,里面的内容很丰富,我的食欲使我忘记了刚才的浮想。她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吃,很仔细。我的吃相是很粗鲁的,这是在部队煅练出来的。我很奇怪她怎么就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在她专注的目光下,我反而感到有一点不好意思了!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那碗面条,连汤水都喝得一干二净。我一边揩着嘴一边不住的赞叹她高超的厨艺,她笑了,她说:“就那么一碗面条你就能看出我的高超厨艺了?”我说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难做出味来。我忍不住地问她,为什么会那样的看着我,她说她喜欢看我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说男人吃东西就应该是那样的,那才是有男人味。我涩涩地笑了。
外面响起了一片雷声,接着就下起了大雨。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是很容易发生一些事情的。我感觉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潮湿,一种yu望般的潮湿,我仿佛嗅到一种很原始的气息,那种原始来自于我们的灵与肉的最深处。
在这样的时候居然停电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有意在安排这一切,但我觉得无边的黑暗给了我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我听见欧姐在黑暗中叫我,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她说:“这很少停电的,却给我们遇上了。”我说:“是啊,让我们遇上了。”她走到我身边靠着我坐下,我看不见她,却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有种和房间很谐调的淡淡的香气。我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但我在这一刻却说:“欧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没有回答,我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说:“你知道吗?这样的夜晚一个人是很害怕的,尤其是女人。”我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一般,说出来的话恐怕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我说:“那我就留下来陪你好吗?”她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伸了过来把我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好滑,很柔软,我也把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轻轻地抚mo。她在我的耳边如梦呓般的轻吟:“我真的好开心能认识你,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姐姐吗?”我的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醉意,我伸过手去搂住了她,在她的脸上不停地吻着,说:“我愿意,我愿意,姐,姐。”她哼着,虽然我们都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我相信她的脸一定也和我的一样充满了原始yu望般的潮红。灯亮了,我们仍旧紧紧地在沙发上拥吻着,只是我们都彼此望见了对方,她柔声地说:“以后姐有什么事你可得惦记着哟。”我说会的。我们也许是因为羞涩的缘故,暂时停止了那原始的冲动,我们就这样聊着,从她的婚姻到我的近况,我们简直无话不谈,我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依偎着聊到了天亮,我所期待的,害怕的,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发生。
天亮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我抱着她到了床上,替她除去了鞋子,拉上被子,望着她梦里甜美的笑容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离开了。
昨天夜晚的那场大雨将街道冲洗得很干净,才一大早就开始晃起了太阳,冬天已经要过去了。
我回到住处倒床便睡,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昨天晚上,但结局却是另外一种,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很期待那种结局,是不是真的很想发生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