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来试去,一葫芦香露全用光了,孟官人莫心痛啊!”显然,蓉儿说的并不是真话,但却很满意现在的味道和感觉,笑道:“果然清清凉凉的,手腕上被蚊子咬的包,涂上后也不那么痒了。”
孟九成不以为意,笑道:“我还以为此种香露过于浓郁,需要重新调整配方。蓉儿这么一用,我倒觉得也很不错呢!”
六巧和王义勇是按照孟九成的偶尔指点瞎摆弄,香料乱七八糟地放得很足,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高度酒,香水里面多加些蒸馏水,稀释一下,也就解决了。
当然,还有香味的单一纯正,多搞出些品种,别弄得味道纷杂,整个一大杂烩。
“官人能制香露,是自家人用呢,还是要以此作为生财之道?”明铛好奇地问道。
“嗯,准备找个合伙人,我以配方入股,赚些钱财以补用度。”孟九成也不隐瞒,说道:“本来是想着万一考不上吏员,便把这个作为营生。现在,既不想半途而废,我又没有什么空闲,便交给一个小辈和家中养娘六巧去做。”
明铛若有所思,半晌望向唐惜惜,说道:“姑娘意下如何?婢子觉得这倒是个长远的谋生之道。”
唐惜惜想了想,点头道:“堕入风尘本是不得己的事情,早晚要跳出这苦海。世俗恩怨一了,师父自会来接我去深习剑术,你和蓉儿却也要有个长远依靠。好吧,若孟官人不嫌,奴家便出五百贯,合伙作这香露生意。”
宋朝的娱乐极为发达,特别是青楼,奢华消费那是司空见惯。有挥金如土的嫖客,也成就了很多色艺冠绝一时的富豪名妓。很多名妓都身家不菲,腰缠万贯,这一点从她们奢华的生活中可窥见一斑。
富婆呀!孟九成心中感慨,倒也不觉得和唐惜惜合伙有什么不妥。而且,以唐惜惜的名声,可是香露畅销的活广告呢!
“目前还只是实验,需多少钱财,尚不可知。”孟九成沉吟着说道:“再等些时日,待诸事齐备,再商议合股不迟。”
“那奴家便等孟官人的消息。”唐惜惜点了点头,说道:“反正我们还要在本地盘桓些时日,倒是不急。”
孟九成觉得该了解的也都知道了,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
正犹豫着不知该拿多少钱,唐惜惜已经笑着拒绝,“孟官人这一曲临江仙,千金难买,又如何还要破费?”
蓉儿酷爱诗词,却不甘休,笑语莺声地说道:“这临江仙是唱词,大家都听到了。孟官人不如再填一词,送与我家姑娘,方表诚意。”
孟九成挠头皱眉,人家都免单了,自己再推三阻四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好吧!”孟九成稍显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曲木兰词是隐士纳先生所填,并未流传于世,在下就把它送给唐娘子,也不管它应景不应景啦!”
明铛赶忙铺纸磨墨,静待孟九成出手。
“隐士?未流传于世?”蓉儿歪着脑袋嘟囔道:“你却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曲临江仙,又是哪位谁都不知晓的大家所作?”
“杨大家。”孟九成嘿嘿一笑,走到桌前,提起笔来,略一停顿,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词读起来象诗,但它的曲调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有不同体格,俱为双调。上、下片除第三句外,余则皆押仄声韵。
明铛侍立于旁,随写随念,写罢读毕,半晌无言。
“词情哀怨凄婉,屈曲缠绵,正是女儿家伤感之韵。”唐惜惜轻声长叹,回味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只这短短一句便胜过万语千言,叫人感慨万千。”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孟九成却无伤感之情,淡然一笑,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感想,只是境遇不同罢了。”
“填词的那先生呢,奴家愿拜他为师,愿为奴为婢地侍奉笔墨。”蓉儿眼睛放光,盯着孟九成,“还请官人引见。”
孟九成咧了咧嘴,长叹一声,说道:“唉,天妒英才呀,这个纳先生已经作古了。”
死了,化成灰了,没有对证了吧,找不到了吧?
“杨大家呢?”蓉儿神色一黯,问道。
“唉,天妒英才呀,杨大家已经作古了。”孟九成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口吻,诉说着同样的残酷事实。
蓉儿眨了眨眼睛,瞟见唐惜惜和明铛忍俊不禁的样子,意识到不是那么一回事,撇嘴道:“是被孟官人用嘴说死的吧?骗谁呢?”
孟九成哈哈一笑,逗弄小丫头的感觉真好。他向着唐惜惜拱了拱手,一声“告辞”便转身而去,身后留下神情复杂的三个女人。
…………
逛青楼,很有话题的一件雅事。
花魁娘子第一次出场露面,便选了孟九成第一个尝鲜。在宝应这个不大的县城里,这种艳色的消息自然传得飞快。
第二天,孟九成早晨上衙还算正常,到了午后,衙中不少人便都知道了此事,看向他的目光便十分怪异。羡慕者有之,妒嫉者有之,揶揄者有之,旁敲侧击打听花魁娘子滋味的也有之。
对此,孟九成既不炫耀,也不扭捏,三言两语便敷衍过去。
不管是雅事,还是艳事,或者说是奇事,都已经过去。孟九成只把精力放在马上要承担的工作上,与孙押司、倪亚辉商议,又向贾涉请示审阅,接连两天的紧张工作,终于把安置流民和筑城的事情逐一敲定,择日便要开工。
当然,孟九成也没忘了唐惜惜所托之事,让衙中文书查找户籍,寻找申兰、申春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