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奇,所以仰望。
寒假的最后一天我们班约好在“天上人间”聚会,好好嗨皮一下。青春和岁月一样是我们抓不住的东西,在我即将毕业之季,我想我最起码可以抓住一个女人。
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九点的时候大部份人都到齐了,只有梁秋稷姗姗来迟。她是我们班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他们都希望能和她睡上一觉。当然,我也不例外。但我和他们不同,他们只是想和她上床,想尝尝她甜如蜜的嘴唇和传说中让男人和女人都会发狂的Breast。而我是真的爱她。
包房里的气氛一直很暖昧,很多女生已经商量好等她来要如何整她把她灌醉。她没来之前我尽量远离烟酒和女人,等一下她喝不下的时候我要帮她。我才不管包房里头另外那些庸姿俗粉如何的嫉妒和不满。我喜欢的女人我是不可能让她被其他人欺负的。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必要理会今晚的聚会,在她眼里,同窗如手足,这也算是缘份。不过没有人领她这份情,这大多来自于那要命的羡慕嫉妒恨。在整个广二中,追她的人可以绕操场两圈。在这些人当中并没有人真正的追到她过,高中三年里她一直跟一个叫符辛博的人在一起。那个男生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没有起好,一直以来都有传言说他“负心薄情”。他爸爸拥有一百多家连锁酒店,于是他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我正在回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哟,正巧,她来了。推门的动作像是在推开一个想亲她的男生,一进来她就把Gucci公司今年新上市的少女系列粉红色大衣脱了下来,坐到了男生们的中间。她刚跟他们喝了一会儿,一个女生把她拉到了她们中间:“梁秋稷,我们来玩小蜜蜂吧?”
她冷笑了一下,说:“这个游戏太幼稚了我不玩。不如我们来玩猜拳吧,输了的就脱一件衣服。”
女生们有点尴尬的互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游戏太成熟了,今天这么冷,我们换别样吧?”
“你看,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玩那些幼稚的游戏。是因为我和你们不是一国的人。”说完她放荡的大笑起来。
有时候,有个别人在同龄人中要显得成熟另类许多。有些是因为成长环境太过安逸娇纵;有些是因为父母无暇管教;而有些则是管教过严。梁秋稷属于第一种,她家的钱多得可以买下整个凤凰城。所以她的放荡在我的眼里就成了理所当然。如果你家也很有钱,你也可以过着放荡不驯的生活。
她的家境在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我和校长。她和我从小就认识,从小学起我就对她有好感,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喜欢,直到我长大。我们的父亲是好朋友,所以我们也算是好朋友吧。梁秋稷扔下那堆无聊的孩子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嘴巴贴在我的耳朵上,喷着暖昧的呼吸,柔软的唇瓣离合之间,我听见一个很小的声音:“走,陪我上厕所去。”
我木纳地回答她:“包房里不是有吗?”
她继续咬我的耳朵:“公共马桶谁敢坐啊,你也不怕得病!”
说完她还掐了我的胳膊一把。
这个动作很像是在**。以往在学校里她从来不跟我有过热的接触。可能是因为不是在学校吧,所以有点反常。
我有点受宠若惊,整个人变得很疆硬。她干脆轻轻捏起我的手,像是我的眼睛,牵着我这个“失明者”从黑暗走向光明。
她的手好软,很嫩,我的手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默默的流着激动的热泪。她在我的前面忽然停住,扭头对我说:“你连鞋带松了都不知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蹲下去帮我绑好了。五岁的时候,我在马路上追一只飞走的气球,没跑多远就踩到自己的鞋带狠狠的摔了一跤。妈妈在买面包没有发现我,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破了皮的膝盖和松掉的鞋带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小小的秋稷添着一根雪糕跑向我,她抬起浅蓝色的眼睛问我:“你不会?”
我点了点头。
“不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等你再长大一点,你自然而然的就会了。”然后她把雪糕递给我拿着,蹲下去帮我绑好鞋带,用小手拍掉上面的灰尘。我一直没有认真的看过她,我一直抬着头看着那只气球一点一点飞远,路过蓝色的广告牌和白色的玻璃,路过布满灰尘的电线和屋顶的绿青苔飘到城市的上空。
“皇莆盛华,你不用担心那只气球,它会被住在云上面的人捡到的。”梁秋稷从我的手里把有些化掉的雪糕拿回去,“你不要太小气,让那些人玩一下也没什么,等一下你再向你妈妈要几个,说不定十个她也会答应。如果她不买给你,我就让我妈妈给你买,好不好?”
我底下头去看她,她比我大两岁,但是比我矮了一点点。一道有着颜色的光从她的脑袋后面照过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以为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天使。真的,那一刻,她就住进我的心里了。
“谢谢。”在十二年后的今天,我再次对她说。
她笑着用指尖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语气像是在跟情人斗嘴:“谢什么啊,假小子。”
我没再说话,低下头让自己不再看她,然后从她左边绕过,先一步踏进卫生间。
“哎。”她不怀好意的把我拽了回来,“你走错了,你的在那边。”
旁边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很多人,我很尴尬,搞不好别人会以为我是个色狼或者变态。
这时她笑着跟那些人说:“她近视,看不清楚。”
我火冒三丈硬是活生生的压了下去,这个该死的梁季稷总是玩这个把戏,我已经被她愚弄了不下二十次,我就不明白了,她总是拿我开玩笑就不会腻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很冷静的幽幽的说:“你们眼睛瞎吗,我他妈是个女的!”
“哇,女生?女生也能长得这么帅!”
“男生要开始没饭吃了!”旁边开始议论纷纷。
“够了,你们烦不烦。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女人吗?”梁秋稷反到生起气来,自以为理所当然我应该顺着她于是理自气壮的把我撞开,嘟起一张臭嘴。
“你也太小气了,一点也不好玩,你就陪我玩一下会死啊!”
“是不好玩。”我说,“我并不像玩具那样可以被你抱在怀里。”
她突然就安静了。她明白我在说什么,也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不高兴不是因为我开不起玩笑,而是不希望她跟我开玩笑。梁秋稷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她的聪明没有完全用在学习上。所以在梁叔叔的逼迫之下她不得不上第二个高三。很巧的是她来到了我们班,刚开始她还装作和我不认识,怕我抖出她的老底。事实上全校不认识她的人寥寥无几。她很喜欢吃我妈烤的曲奇,几乎每天早上都让我给她带。她吩咐我在学校的后门等她,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蒙头盖脸飞快的从我手里抢过曲奇拔腿就跑。如果她去抢银行,我估计没几个警察可以抓到她。
那天我们狠狠的吵了一架,不过只是在短信里。我问她认识我难道很丢脸吗?她阴阳怪气地说没有啊,我是怕别人嫉妒我和你的关系。我已经够让人嫉妒的了。然后我又问她,我们什么关系?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你觉得姐妹和姐弟哪个更恰当一点?
我恶狠狠地说:“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怎么办,我知道你暗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得意的说。
“你这个变态!”
“我哪有你变态啊?啊?啊?”她已经得意忘形了。
我被她气得气血翻涌,直觉得胸腔里有东西要喷出来了。我从坐位上“唰”的站起来冲出了教室。
这个死变态,她到底要在厕所里呆多久?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再次潜回去一脚踢开了厕所的门。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可能是刚才想到的那个画面再次让我失去了理智无处发泄吧。厕所门的巨大冲击力把她撞得坐到了地上。她有些狼狈的看了我一眼,把头埋在手掌里“哇”的哭起来。
我蹲下去,心疼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连你也欺负我。”她伤心的说。厕所里独特的胺味夹杂着她头发上L’OREAL的洗发水味道肆无忌惮的钻进我的鼻子,我把她的头发撩起来别到耳朵后面,这时才看清楚她的脸颊已经微红,想来一定是哭了好一会儿了,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告诉我,你怎么了。”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继续呜咽着。厕所里人来人往很多,难不保就有几个是认识我们的,于是我把门栓上。
“盛华……我该怎么办?”她说。她把脸从手掌里抬起来,一半的手指遮住了嘴唇。右额角破了点皮,一滴如玫瑰般红鲜的血从里面缓缓流出,像是一滴泪,滚烫的划过皮肤。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心疼,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用厕所里令人讨厌的气味来掩盖自己的紧张。我用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口,用气定神闲的口稳问她:“你流血了,疼吗?”
她摇摇头,抬眼望着我:“不疼,没有这里疼。”她一只手捂着心脏,牙齿使劲咬着下嘴唇。
我只好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地板还算干净,没有把她的裙子弄脏。弄脏了的只是她的妆,眼泪把睫毛膏晕染得像是蓝宝石掉进了黑色染缸,我已经看不清她眼睛最初的颜色。
妆花成这样,我想她是不愿意再回那间包房了。天上人间的门口毫车排得跟长城似的,我在车队里找寻她的那辆蓝色的Panamera卡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寒风凛冽,她那件可爱的大衣还在包房里。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一带是劫色和绑票的频发地。发了条短信给Kingta:“帮我把梁秋稷的外衣拿出来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十五分钟过去她才慢吞吞的打来电话,我一接起来她就在那头很二的说:“你在哪个门口,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在大门口!”
“操!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在包房门口,害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
“我在包房门口我还要你拿啊?你的智商为什么就不能再高点?”
“你闭嘴,再说老子就不帮你拿了。”
“好好好,你是大爷,求求你快下来吧。”
“你才是大爷呢!”她这才挂了电话。这个白痴智障二百五,改天我得好好收拾一下她。以后让我帮个什么忙我也要拖拖拉拉装回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