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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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登6:陈兵教育了小四眼一拳  这个礼拜又轮到凡子小组做值日了。别看凡子在家里干活从来都是大人指一下,他动一下,还满肚子不情愿。可在学校里,凡子的表现就大不一样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特别是申请加入红卫兵以后,更是处处高标准严要求,就像决心书里写的那样,“为了早日加入红卫兵,我决心从现在起就以一个红卫兵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请老师和同学们考验我吧!”

  下午第二节下课铃声一响,凡子这个小组长就大声招呼组员各就各位,并进行了明确分工,三个女生负责打水扫走廊,三个男生负责打扫教室。

  陈兵和军子每人抢了一把笤帚,丁零当啷把凳子翻到桌子上,还没等女生们打水回来就扫开了,教室里立刻乌烟瘴气尘土飞扬了。

  凡子捂着鼻子喊:“等会儿!撒了水再扫。”俩人不但不听反而扫的更欢了。这时,两个女生抬着一桶水刚教室,陈兵抢过去“哗”地一声泼地下了,全和泥了,凡子咧了咧嘴没言声。陈兵这小子就是人来疯,干什么都不着调。

  这时刘丽丽迈着小方步一摇一晃进来了。一手托着一整盒彩色粉笔,一手拿着一本画板报的小册子,猛一看像个准备上课的小老师。刘丽丽身后还跟着新转学来的小四眼儿,俩人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脸上挂着一副神神秘秘而又重任在肩的表情。

  下星期学校将组织班级黑板报比赛,刘丽丽和小四眼忙活好几天了,教室后面的黑板用墨汁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刷的闪闪亮。

  作为黑板报的主笔,小四眼儿更是尽心尽力绞尽脑汁。李老师还在省里开会的时候,就完成了初稿,总题目叫做“我爱北京**”,又在图画老师瓦西土的具体指导下几易其稿,李老师那里也顺利通过了。

  刘丽丽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凡子他们,看到满地的泥泥水水,微微皱了皱眉头。站在刘丽丽旁边的小四眼儿看了看刘丽丽,随手推了推眼镜,嗓子眼里出了一声不满的咳嗽。这个狗腿子!凡子心想。

  “画板报哇,班长!把我们组长也画上吧,表扬表扬,你看我们做值日多辛苦哇。”陈兵拎着空水桶点头哈腰地和刘丽丽打招呼。“阿嚏!阿嚏!”陈兵说完紧接着又打了两个非常响亮的喷嚏。

  刘丽丽听了陈兵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用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复,然后和小四眼踮起脚跟儿拣着干地方走到了教室后面。

  陈兵在他们身后边做鬼脸边说:“班长慢点儿,刚泼的地,小心摔个大跟头。”这小子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头恨不得他俩都摔个老婆儿钻被窝才解气呢。

  小四眼先是站在黑板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退到离黑板三四步远的地方,眯起眼睛,比比画画又丈量了半天。这才站在凳子上撅着屁勾出**城楼和一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的轮廓,最后又在**城楼上边描了“我爱北京**”几个空心联体大字。

  凡子他们一边扫地一边看着刘丽丽和小四眼儿。心说这小四眼儿画的不咋的,臭毛病倒不少,都是跟瓦西土学的。凡子他们谁也看不上小四眼儿,整天穿着一身绿军装酸了吧唧的,凡人不理,傲气十足。

  大概是有人观看的缘故,小四眼儿更是端足了架势在黑板上描描画画。一会儿扭头和旁边的刘丽丽低声耳语几句,一会儿又伸出小拇指头轻轻在黑板上这儿擦一下那儿抹一下,还忘不了抽空儿推一推鼻梁上不断下滑的眼镜。不一会儿小四眼儿汗津津的鼻子头就变得五颜六色了。

  最让陈兵不看不惯的是,每次下笔之前,小四眼儿都要把整根儿的彩色粉笔掰掉一截儿,这会儿小四眼脚底下扔满了各种颜色的粉笔头儿。什么臭毛病啊,整根的儿粉笔,你掰了它干吗,可惜了儿的。

  陈兵是真心疼。平时,老师用的都是白粉笔,轻易见不到彩色粉笔。因此在陈兵的脑袋里彩色粉笔肯定要珍贵的多。

  正在小四眼儿跳下凳子,前赶后错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初稿时,凡子他们扫完了地,又开始叮叮当当摆凳子。小四眼儿回过头来颇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又故意大声咳嗽起来。显然是嫌凡子他们影响了自己的思路和灵感。刘丽丽赶紧让凡子他们小声点儿。陈兵一个立正说:“是!班长。”陈兵虽然敬着刘丽丽,可看着小四眼儿眉头紧锁连咳嗽带喘的酸劲儿却很不服气,心说,像了吧唧的,不就画个黑板报哇,还盛不下你了!

  陈兵越想越来气,就晃晃悠悠走到教室后面,故意捡起地上的粉笔头儿问小四眼儿:“你怎么把好好的粉笔都掰折了?这不浪费吗?”陈兵说完又把质问的目光投向了刘丽丽。刘丽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把目光投向了小四眼儿。

  小四眼儿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提出如此低级幼稚的问题,更没想到提这个问题的居然是陈兵。在小四眼儿眼里,陈兵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白痴。因此小四眼儿觉着又可气又可笑,你陈兵知道什么呀?画过粉笔画吗?我这儿还没说你们叮叮当当的影响我,你反倒说起我来了,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想到这儿,小四眼儿沉下脸来冷冷地说:“你们先管好自己,再挑别人的毛病。没看我这儿正忙正事儿呢吗?你们叮叮当当的弄得满教室乌烟瘴气。属手电筒的?光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小四眼理直气壮地说着站到凳子上,后半截话就变得居高临下不可一世了。

  凡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说话别带们,带们得罪人。你忙的是正事,我们忙的是歪事吗?你浪费国家财产不说,我们刚扫干净的地你就乱扔,一点儿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你还有理了你?”

  凡子刚说完,陈兵又抢过话茬说:“就是!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动跑掉,扫轻了能扫干净吗?”陈兵急得有些结巴。

  “你这是歪曲篡改**语录,乱上纲上线。”小四眼儿也急了。

  “伟大领袖**还教导我们说,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你这种浪费公物的行为就是对国家的极大犯罪。”凡子说。

  “**还说节约光荣,浪费可耻!”军子也跟着嚷嚷。

  三个人一起围攻小四眼儿,小四眼儿招架不住了。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过了半天才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把黑板报画的更好,是为了中八班的集体荣誉,这里边也有你们一份儿,你们懂吗?”

  “我们是没你懂。可你画板报就得撅粉笔吗?你撅粉笔就是为了中八班的荣誉?你才叫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呢!”陈兵喊。

  “按你这么说,你浪费国家财产不但没罪还有功了?班长,你来给评评这个理,他浪费国家财产还有理了?”军子大声问刘丽丽。

  对于这个问题,刘丽丽一下子也说不好谁是谁非,她也不明白小四眼儿怎么总是撅粉笔。

  军子见刘丽丽答不上来,更是得理不让人。又说:“班长,节约与浪费的问题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今天到底是他有理还是我们有理。”

  “你们这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小四眼儿理屈词穷了。

  陈兵弄不清楚胡搅蛮缠是什么意思,心想有个胡搅肯定是骂街呢,我先教训教训这小子再说想到这儿,陈兵一把从凳子上揪下小四眼大声质问:“你怎么骂人呢?你爸爸还是支左的解放军呢,怎么教育你的?”

  “谁骂人啦?我哪句话骂人啦?你说清楚!”小四眼儿急扯白列地反问道。

  “你就是骂人了,刚才你说胡搅什么来着?”陈兵想想没想起来,就问军子:“刚才他骂什么来着?”军子心说人家没骂街呀。还没容军子回答,小四眼儿又说:“你别不懂装懂了,那叫胡搅蛮缠,成语,怎么叫骂人呢?少见多怪!”小四眼儿说完还满不在乎地呲牙笑了笑,露出了满嘴又黄又黑的四环素牙。陈兵一时干瞪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小四眼儿转到中八班那天起,陈兵和军子他们就看他不顺眼。小四眼儿他爸爸是刚刚从部队调到西郊一个大厂支左的营长。所以小四眼儿整天一身绿,脑袋上顶着一顶大军帽,鼻梁上架一副近视眼镜,说起话来酸溜溜的,谁也不放到眼里。

  陈兵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四眼儿,军子给他起的外号叫卷毛儿。

  陈兵说,叫什么卷毛儿呀,整天扣着个兜蛋盔,谁能看见他满脑袋卷毛儿呀?还是小四眼儿好。后来就统一认识叫了小四眼儿。

  其实,陈兵他们也是看着武装到了牙齿的小四眼儿生气。人家小四眼儿的军装全是货真价实的正牌货,不像陈兵他们穿的竟是家做儿货。小四眼儿还有许多新鲜样式的**像章,什么瓷的,塑料的,夜光的,有的有小盘子那么大。这些都是他们眼红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嫉妒人家小四眼儿。

  这会儿陈兵一听小四眼儿又拽词儿了,而且还没弄明白小四眼儿说的“胡搅蛮缠”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小四眼儿洋洋得意的样子,还有几个女生在一旁,陈兵的气儿更大了。心想,我说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呀。就说:“别给我在这儿拽词儿,你就是骂我了,你再骂一句我听听?”说完当胸就是一拳,把小四眼儿打了个趔趄。

  “你、你还敢打人?**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你再……”小四眼儿边说边向后撤。

  军子在一旁乐了,大声说:“**还说了,文攻武卫,打死没罪。陈兵上!”

  刘丽丽见状,赶紧站在他们中间,指着陈兵喊道:“陈兵!你怎么又……”

  还没等刘丽丽说完,陈兵立刻松手,马上立正嬉皮笑脸地答了一声:“到!”

  “到什么到?你的老问题还没搞清楚呢,又打人,这是错上加错,罪加一等!”刘丽丽喊的声音挺大,可底气却明显不足。她也觉着小四眼儿撅粉笔不对。

  “不是,班长,他浪费国家财产,还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你说我不该教育教育他吗?班长,刚才你可都看见了,今天这事儿不赖我呀。你不能拉一个打一个,要一碗水端平啊!”陈兵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先动的手。顾凡,你们赶快把值日做完,离开教室!”刘丽丽说完,拉着小四眼儿先走了。

  “行,行!”凡子赶紧答应。凡子是怕刘丽丽告诉李老师,自己也得跟着挨批。

  “班长,你等会儿,我还有重要的事儿向你汇报。”陈兵说着追了出去。

  “坏了。他们准是告老师去了,我早就说走,你们偏磨磨蹭蹭的,这下可好。”凡子担心今天的事影响到他加入红卫兵。

  “管他呢,反正今天的事儿都怨小四眼儿,咱们这是帮助教育他。”军子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

  一会儿,陈兵回来,听了军子的话满不在乎地说:“就是,他爱告就告去,反正今天不怨咱们。他先挑的事儿,谁怕谁呀!”陈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

  甭看陈兵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也在“咚咚”敲着小鼓,上星期的避孕套事件学校还没处理呢。

  “我看他们不敢告老师,我敢保证!”军子自作聪明地说。

  军子知道刘丽丽向来欺软怕硬,陈兵的二百五劲儿一上来,别说是刘丽丽,连李老师也怵他三分,更何况今天确实是小四眼儿的不对。

  军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替陈兵担心,小四眼儿的爸爸是支左的解放军,转学来的那天,是肖书记亲自送到教室的。如果他们真告了李老师,那陈兵可就惨透了,自己和凡子也得跟着倒霉。

  “就是!敢跟老子调歪歪,我一砖开了他个王八蛋!嗳,凡子,刚才那小子说咱们胡搅什么来着?”陈兵听了军子的话又欢实了。

  “嗨!你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动手呀?那真是一句成语……”

  凡子还没说完,军子抢着说:“就是,人家小四眼儿那是夸你**语录背的熟,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的意思。”

  陈兵抓抓脑袋说:“不像啊?我怎么听着像骂人呢?胡搅,胡搅什么来着?”陈兵的样子逗得凡子和军子大笑起来。

  “胡搅蛮缠,就是胡说八道没理搅三分的意思,你呀,就是胡搅蛮缠。”凡子说。

  “别说了,你还是赶紧去李老师那儿坦白交待吧。”军子故意吓唬陈兵。

  “放心吧,哥们儿,借他俩个胆儿,也不敢告老师,哥们儿攥着他们呢。他们要敢告老师,我就把他俩那点儿滥事儿全抖搂出来,谁也别得喽。”陈兵反倒满有把握地安慰凡子和军子。

  “吹吧,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他俩有什么让你攥着呢?”凡子撇着嘴不相信。

  “吹?谁吹谁是孙子,我亲眼看见的。不稀地1告诉你们就算了。”陈兵说完一翘**坐到窗台儿上。

  军子听完陈兵的话来劲了,赶紧跟过去说:“别别,不告诉他,告诉我。他俩真有事儿呀?”

  “那是,都在我手心里攥着他们呢。”陈兵伸出手,攥紧了拳头说。

  军子又说:“谅你也说不出来,人家干什么还能请你去参观指导哇?真是!”

  军子这样一激,陈兵果然急了说:“这还有错儿呀,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他俩啦?”军子更来劲儿了,陈兵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陈兵说的滥事儿,是刘丽丽跟小四眼要过一套崭新的领章帽徽,还有一个夜光像章。

  “嗨!这算个屁事呀,人家要的愿意要,给的愿意给。你瞎操哪门子心呀?”军子失望地叹口气又说:“”我还以为他俩那什么来着让你看见了呢。

  “你小子光惦记干坏事儿,没出息。”陈兵说。军子说的那什么是亲嘴的意思。

  “我没出息。我再没出息也没看……”军子是想寒碜陈兵的避孕套的事儿,结果还没说出来就被凡子打断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凡子怕把陈兵说急了,更怕把自己也抖落出来。

  “着什么急呀?他不就是想说避孕套儿的事儿嘛?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是公开上映的片子,又不是内部片,也没说不让学生看。真是!”陈兵不但不买凡子的账,反而没皮没脸地说。

  “是没说不让学生看。可也没说让你吹着避孕套看呀!”军子继续挖苦陈兵,说完趴在窗台上,拿出滋水枪向窗外的莲花池比划着。嘴里”嘟嘟”着,像放机关枪。

  听着军子和陈兵互相攻击,凡子也坐在了窗台上。学校教室与莲池仅一墙之隔,莲花池的景色就尽收眼底了。

  2。李萌又叫凡子去她家做好事

  “顾凡,你们做完值日了吗?我们都在外边等你半天了。”李萌进来说。今天是学雷锋活动日,又该到李萌家做好事儿去了。

  “你们怎么不早进来呀?光在外边躲凉快儿去了,做值日也是做好事儿呀。”陈兵不满地问李萌。

  “就是,别说帮我们做值日了,看见打架的都躲的远远儿的,也不说进来劝劝。你看陈兵的腿都快被小四眼儿打折了。”军子接着说。

  听了军子的话,陈兵跳下来,故意一瘸一拐走着地说:“哎哟!哎哟!这个小四眼儿可把我打坏喽,你们也不管。哎哟!”陈兵的样子逗的李萌她们哈哈大笑。

  “谁不管呀,我们在楼下儿跳皮筋儿来着,没听见。”李萌说。

  “哎哟!哎哟!”陈兵刚哎哟完了,凡子又捂着肚子大声叫唤起来,大伙一愣。凡子说:“组长,今天我去不了,肚子疼。快,陈兵给我撕块纸,我得上茅房。哎哟!”凡子说着就要往外跑。

  “那……那好吧,下次再去吧。”李萌她们失望地走了。

  看着李萌的背影,凡子得意地笑了。

  “你小子瞎话来的倒快。早说呀,白让我糟蹋两张纸。”陈兵抖落着刚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说。

  “就是,说瞎话不眨巴眼儿。”军子说。

  “不是,我是想……”凡子说。其实他是不好意思见李萌妈。

  “想什么想?想你的地主婆儿吧。”陈兵爬上窗台上说。

  “就是,这就叫不识抬举,人家上赶着叫你还拿羊角。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不叫我呀!”军子故意装出一副惨眼馋的样子说。

  听了他俩的话,凡子的脸一下子红了。

  “哈……”军子干笑了几声大喊:“脸红什么?”说着从窗台上跳下来,一骗腿又上了桌子。

  “精神焕!”陈兵也跳上桌子,叉着腰挺胸抬头做英雄状。

  “怎么又黄啦?”军子毛着腰背着手围着陈兵转着圈儿又问。

  “防冷涂的蜡!”陈兵一副大义凛然的口气。

  “怎么又白啦?”军子又问。

  “怎么又白了?”陈兵愣了一下心说没这句呀,就推了军子一把说:“蜡又化了,你管的着吗?”说完俩人一阵狂笑。

  “学雷锋多好哇!满天的星星一个月亮,一大帮小丫头围着你一个党代表。”军子笑完又接着说。

  “肚子疼啊,那就下次再说吧。啊?别忘了吃药哇。”陈兵捏着嗓子学李萌。

  “那可别吃错了药哇!”军子也跟着瞎嚷嚷。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凡子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说:“我看你们俩才吃错药了呢。”

  仨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笑声中,凡子想起军子一手制造出来的“地主婆儿事件”。就指着军子说:“还笑,还笑,都是你这个破**嘴惹的祸!还有脸笑?陈兵,你也不是好东西,小道儿消息传的快。”凡子说着抬手就要打军子和陈兵。吓得他们赶紧跳下桌子俯求饶。

  “嗳!凡子,什么呆呀?还想你那小地主婆儿呢?你看看人家陈兵,流氓电影看了,避孕套吹了,什么也不怕。你和李萌那点儿破事儿算个屁呀!你呀,真应该向陈兵同学习,向陈兵同学致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军子见凡子坐在窗台上半天没说话,又大声嚷嚷开了。

  “滚一边儿去!”凡子说。此时凡子心里也烦,因为他也看了那部电影,是跟麻杆儿一起看的。

  陈兵瞪了军子一眼说:“你才看流氓电影呢。属叫驴的?瞎嚷嚷!”。流氓电影

  上星期,电影院上映一部宣传计划生育的纪录片,里面不少镜头是介绍人是怎么生出来的。公开放映这方面的电影还是第一次,因此这部影片一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

  学校里也不例外,同学们都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在悄悄地议论这部电影。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青少年观看,但人们已自觉地把它视为青少年不宜的片子了。因为每次放映新电影,学校都集体购票观看,这次却无声无息,越是这样同学们越感到新鲜好奇。

  “你知道人是怎么生出来的呗?”

  “不知道,你知道?”

  “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

  “告诉你吧,男人的尿和女人的尿搀到一块儿就能生出小孩儿来。”

  “什么?尿?瞎说!”

  “真的,电影里说的,男人尿里有一种人眼看不见的东西叫精子。女人尿里也有一种东西叫卵子,这两种东西到了一块儿就能生出小孩儿来。”

  “胡说八道!“

  “不信拉倒,电影里就是这么说的。”

  “那,一家子人,有男有女,晚上睡觉都往一个尿盆里撒尿,怎么也没见谁家尿盆里生出孩子呀?”

  “这……那不是一回事。在尿盆里不行,得在女人的肚子里才行……反正电影里就是这么说的。”

  “那女人还得把男人的尿喝了呀?”

  “嗯……”

  “不知道喽!噢!噢!”旁边的同学跟着起哄。那个号称看过这部电影的同学便哑口无言了。

  说归说,争论归争论,同学们大都是跟着瞎起哄。真敢到电影院里看的就少而又少了。因为都说那是流氓电影,小孩子不许看。

  李老师一次在快下课时也从侧面提醒大家,同学们现在年纪还小,还是学生,不要去看那种电影,看也看不懂。有些事情,等你们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了,早知道了反而没好处。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仅要学好文化知识,还要学工、学农、学军,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同学们理解李老师说的“那种”就是下流的意思。

  即便有个别胆大的同学去看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让别人知道了,落个小流氓的名声,陈兵就是偷偷摸摸去看的。

  4。陈兵看了流氓电影

  星期六下午不上课,陈兵和校外的几个小秧子2约好去看那部电影。他们选择了南关公园电影院,因为那里偏僻,不容易碰见熟人。

  几个人从家出来,时间还早,他们就沿着南大街瞎转悠,挨家挨户串铺子。不管是文具店、药铺,还是点心铺、菜店儿,凡是开着门的,一个也不放过。来到万宝堂,几个人溜达进去了。

  药铺里弥漫着一股中草药味,几个穿白大褂的售货员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打盹儿。他们几个东溜溜西看看,一会儿拿起柜台上捣药的小铜锤敲敲,一会拎起称草药的小戥子比划比划。

  陈兵向来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感兴趣,独自一人溜达到西药柜台,看到柜台上立着一个玻璃罩子,上面用红漆写着“计划生育用品专柜”后面的括号里还写着免费索取。凑近一看,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药瓶,最多的就是一袋袋避孕套。陈兵的手就开始痒痒,前后左右看了看,趁售货员没注意,就偷偷抓了几袋儿避孕套揣到兜里。

  虽然避孕药标着免费供应,但像陈兵这样的学生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免费索取。所以直到走出去好远,陈兵的心还“嘭嘭”直跳。

  几个人走进电影院,只有中间座位上稀稀拉拉坐了些人。等了一会儿,第一遍铃声才响起,好不容易第二遍铃声响了,灯也关了,演的又是新闻简报,一个又黑又胖穿着大袍子的非洲人对我国进行访问。陈兵奇怪,那个黑胖子,脸比锅底还黑,可满嘴的牙却白花花的晃眼。

  陈兵只看了几眼就打不起精神了。这样的片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先是周总理到机场迎接,接下来便是双方领导人举行会谈。完了到工厂或农村参观访问,有的时候看看样板戏或芭蕾舞剧。最后是外国领导人圆满结束了对我国的友好访问,满载着中国人民的深厚友谊乘专机回国,又是周总理到机场欢送。

  等了半天,正片才开演,没想到正片更没意思。片子里大部分都是图片、表格,解说词也干巴巴的听不大明白。什么呀?一点儿不像外边儿传的那么邪火。他们有心要走,又怕后边还有好看的,就交头接耳说小话,还偷偷抽了棵烟。陈兵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忽然想起兜里的避孕套,就悄悄掏出来冲其他几个人谝摆。几个人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你抢我夺。

  他们把避孕套像吹气球一样吹起来,再挽个裉摆弄着玩,在坐位下面你踢给我,我踢给你。不知谁一不小心,“砰”的一声踢响了,引起观众席上一阵小小的喧哗。

  嘿!好玩儿!他们就把避孕套一个个吹起来,或用脚踩或放在**底下坐,一会儿电影院里“砰、砰”的声音便此起彼伏。查票员拿着手电顺着响声把他们逮了个正着,推推搡搡押到办公室去了。验明身份以后,查票员又把他们送到公园派出所,派出所通知了学校。学校立即派李老师到公园派出所领回了陈兵。陈兵为此已经写过两份检查了,李老师还是说不深刻不彻底,还要陈兵继续深挖思想根源。

  5。莲池里有俩搞对象的

  “嗨!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陈兵突然“嗨”了一嗓子唱起来。凡子和军子吓了一跳,接着又听陈兵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反正检查我是不再写了,大不了回家等着下乡去呗!”陈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

  “你想的倒美,就你这样的小流氓,贫下中农也不敢要呀,还是劳教合适。”军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说。这小子竟变着法儿腻味陈兵。

  “贫下中农不要我,我上我爸爸那儿当临时工去,更得!我又没杀人放火,凭什么劳教我呀?”陈兵着急地说。

  军子说完了也后悔说的太重了,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突然现莲池里走来一对儿搞对象的。就喊:“嗨!快看!搞对象的,快点儿!”手一比划还滋了陈兵一脸水。

  军子做的滋水枪与众不同。圆珠笔管儿下面不是气门芯,而是医院输液用的胶皮管子,盛水多,劲儿足,射程远。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陈兵一听搞对象的,顾不上满脸水花儿,急忙凑过去。凡子也跟着趴过去。

  水中亭的九曲桥上,一男一女正在照相,一看两人腻腻乎乎的样儿就是搞对象的。女的穿了一件女式军褂,军褂的翻领上又翻出粉红色的确良假领,最显眼的是那根儿大辫子,辫梢儿都耷拉到**蛋子上了。女的不时摆出各种姿势,让男的拍照。

  陈兵两只手紧紧扒着窗户框,两只眼睛瞪的滴溜溜光芒乱射。军子两手平端着滋水枪,冲下面“嘟嘟嘟”一阵扫射,一副横扫一切害人虫的豪迈气概。

  “一边儿待着去,一边儿待着去!别挤。”陈兵狠狠推了军子一把。

  说完军子,陈兵又说:“看那女的,大辫儿没治了,快跟李铁梅差不多了。”

  这时那个女的正把一根儿大辫儿揽到胸前,两手捏着辫梢儿,摆了一个梳妆打扮的姿势。陈兵见了嘴里又出了一声羡慕的怪叫。

  “臭美滥酸梨,冒充人家李铁梅,不过军褂儿倒像真的。”凡子边看边说。

  “什么呀,一看就是家做儿的。你看那腰儿,绝对不是真的。”军子不同意凡子的看法。

  “那色多正啊!草绿草绿的,一看就是正经货。”凡子瞄了瞄陈兵的军褂说。陈兵的军褂是地地道道的家做儿货。

  “你俩甭抬杠,谁说的也不对。”陈兵一副见多识广的口气:“人家那是正经军装改的,看那卡腰了没有?自个儿往里收的。外行!”还是陈兵有经验,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对儿男女大概累了,要不就是光线太暗了,男的收起相机背在肩上,两人溜溜达达向学校围墙的方向走来。走着走着,男的拉起了女的手,女的甩了一下没甩掉,俩人就手拉手肩并肩往前走。

  “看那两条腿,撇拉撇拉的,都并不到一块儿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陈兵一边看一边分析评论。一副老油条样儿。

  “像了吧唧的,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东西?”军子说。

  “就是……”凡子的话还没说完,陈兵又叫唤开了。“嗨!嗨!快看,有戏!”陈兵一边喊一边把身子使劲儿往外探。

  原来那个女人主动挎上了男人的胳膊。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儿吧,嘁!你们俩,嫩多着呢。”陈兵得意地嘟囔着。

  那一男一女挎着胳膊走过水中亭,迎面碰上几个踢踺儿的老头儿,女的急忙抽出胳膊。过了桥俩人又靠到了一起,男的手还顺势搭到女人的肩上,女人稍稍扭了扭也就同意了。男的凑过去在女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女的抬起手要打男的,男的赶紧主动扇了自己一巴掌,两人的身子挨的更近了,步调也出现了明显的不一致。

  就在这关键时刻,高高的围墙无情地挡住了凡子他们的视线。陈兵骗腿站到窗台上,还是看不见,急得直跺脚:“好戏刚刚开了个头儿,又停电了,倒霉!”陈兵沮丧地嚷嚷着。

  军子一步跳下来,前腿弓后腿蹦,右手叉腰左手向门口使劲儿一挥,大声喊:“同志们,前面就是沙家浜,我们迂回前进,像一把尖刀**敌人心脏!跟我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跟哪儿呀这是。凡子和陈兵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军子已经迈着小碎步冲出了教室,凡子和陈兵也蒙头转向地跟了出去。

  到了楼梯口,凡子问:“到底上哪儿呀?”“别出声,跟紧大部队!决不能让一个蒋匪帮逃出我们手心!”军子说完一歪**顺着楼梯扶手出溜下去了,凡子和陈兵紧随其后。

  军子领着他们绕到了楼后围墙下,渐渐放慢了脚步,沿着墙根仔细地数着墙上的垛子,“一、二、三、四……”

  这小子数什么呢?凡子他们还在纳闷时,走在前边的军子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喊道“就这儿,快!”,后边紧跟着的陈兵凡子一下子撞到他身上。

  未完,转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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