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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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第三章)

  梅子拉过小凡子说:“来,姐姐教你捏只小白兔。

  梅子的手真巧,眨眼的工夫就给小凡子捏了只小白兔,李婶姐姐也捏了条小金鱼。凡子乐得直拍手,可自己手里的饺子却始终没包成。

  “我要小老虎,还要大公鸡!”小凡子大声说。

  “凡子,跟我们洗澡去呗!”二小子喊。二小子说的洗澡就是游泳,这里的人管游泳叫洗澡。

  “不许去!他们那帮野小子,少搭理他们,淹着就麻烦了。”梅子小大人儿似地说,又给凡子包了只大公鸡。“小凡子,过年的时候,你再来,姐给你蒸小刺猬,大老虎,还带色呢。”小凡子听了梅子的话又想起去年冬天的事儿,不觉脸又红了。

  “别听她的。到那时,你梅子姐早**家的人喽。这会儿是大姑娘,再回来可就成了初二回娘家的小媳妇喽。”李婶姐姐说。

  “什么呀,三舅母!你再说,人家可走哇?”梅子眼里闪过一丝忧郁的神色。

  “不行,你今天得在三舅母家吃了饺子才能走,对吧,凡子?要不以后想请我们梅子吃饺子都难喽!”李婶姐姐又说。梅子的脸更红了。

  7。梅子送给凡子一只毽子

  吃过晚饭,凡子来到梅子家。进了屋,凡子也学着梅子的样,脱了鞋上炕盘腿趴在小炕桌上。

  梅子搬出了她的百宝箱,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一本语文书里夹着五颜六色的鸡毛,一本算术书里夹着窗花和糖纸。还有制钱、羊拐、布袋儿、玻璃球。

  凡子可开眼了,摸摸这个动动那个,看什么都觉着新鲜好玩。

  “来,姐姐给你缝只毽子吧。”梅子说。

  子单独和梅子在一起,还有些认生。

  梅子说着话儿在箱子里挑了两枚制钱和一小块儿花布,穿针引线缝起毽子来。灯台上的煤油灯忽闪忽闪的,梅子的身影投在墙上恍恍惚惚的,一会儿梅子的鼻尖儿就挂满了细碎的汗珠儿,鼓囔囔的小胸脯一起一伏。凡子又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事儿。

  “想妈妈不?”梅子抬头问凡子。

  “嗯!也……”每当别人问起妈妈的时候,凡子心里就酸溜溜的。

  “想爸爸不?”梅子又问。

  “嗯!”凡子答。

  “唉!”梅子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过了一会,梅子又问凡子:“你们那儿小男孩儿踢毽子呗?”

  “有时候也踢,就是不如女生踢的好,莲池里有几个老头儿踢的最好。”凡子摆弄着一只花瓣玻璃球说。

  “老头儿还踢毽子?”梅子瞪大了眼睛问。

  “嗯!踢的可好了,他们踢的毽子老大老大的,几个老头儿围在一起,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还用脑袋顶,用肩膀扛,老也掉不了。哪会儿你到我家去,我领你去看看。我再领你上公园,公园里的大狗熊还会作揖敬礼呢。”凡子越说越高兴。

  “凡子!回家喽!老姨儿叫你呢!”门外传来二小子的吆喝声。梅子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是烦二小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还是舍不得凡子走。

  “等会儿!”梅子说,然后把做了一半的毽子放到炕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毽子递给凡子说:“好看吧?下次再来,姐教你剪窗花儿。啊?”说完轻轻摸了摸凡子的后脑勺。

  “嗯!”凡子答应。

  门外,二小子又大喊大叫起来。临出门儿梅子又给了凡子两枚制钱儿。

  “明天还来啊?”梅子说,恋恋不舍的。

  “哎!”凡子答应着出去了,也是恋恋不舍的。

  凡子跟二小子走出老远了,还听见梅子在喊:“小凡子!还来玩啊!”

  嗳!凡子大声答应着。

  注释:

  1红茶菌:一种自制的又酸又甜的饮料,当时风靡家家户户。

  2斜楞:斜着眼睛不满意的样子。

  3老帮:结实。

  ④且:客人。

  ⑤怵窝子:指胆小,害怕。

  6且:形容时间较长。

  第四章。凡子被同学们臭了

  从李婶老家回来,凡子的心变成了一盘散沙,散的连学也不想上了,就想在家待着。

  明天该上学了,凡子不想去,旷课也不行啊!凡子想来想去想到了装病,就厚着脸皮央告老舅给李老师写病假条。

  凡子以前也多次用过装病这招儿,老舅每次都是很痛快就答应了。可这次老舅却一反常态,拉拉着脸子一连说了几个不行。不行拉倒,我自己写。

  “李老师:您好!今有您的学生顾凡,因学农劳累过度,咳嗽烧,需要在家休息几天。请批准。”写完了,凡子双手捧着央求老舅抄一遍,老舅还是不答应,直到凡子把李婶搬出来,老舅才勉强抄了。

  凡子本打算在家歇两天就上学,可越歇越懒,越懒越不想去上学,结果整整在家赖了一个礼拜,才不情愿地上学去了。

  坐在教室里,凡子的心仍在外面飞着,教室里的一切是那样的陌生,同学们的目光也是怪怪的,连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难道自己在家装病的事被同学识破了?放学回家的路上,军子和陈兵也是躲躲闪闪,没说几句话,就撇下凡子一个人走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很明显,自己这是被同学们臭1了。

  凡子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越想越着急,就悄悄从爷爷的烟盒里偷了两棵大中华去找军子。军子美滋滋地抽着大中华,慢慢地道出了实情。听了军子的话,凡子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学农回来以后,班上渐渐传出了顾凡和李萌的闲话,说他俩在学农的时候好上了。好上了的意思就是说顾凡和李萌搞对象了。

  在同学们眼里,哪个男生要是废打架或者上课捣乱,都不算大毛病,甚至还被认为是反潮流的英雄,唯独搞对象被认为是最没出息的事儿。说谁谁在搞对象,那可不得了。凡子的心里顿时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从此以后,上学就成了凡子莫大的精神负担,他实在受不了同学们那充满嘲讽和蔑视的目光。虽然谁也没当面说什么,可一看到同学们仨一群俩一伙说话,凡子就心慌意乱,以为别人在说自己。

  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凡子尽量躲着李萌,上课时再也不敢和李萌说小话了。可李萌却一如既往,不管当着多少人仍是亲热地和凡子说说笑笑。

  难道李萌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吗?凡子想找个机会和她谈谈,可这样的话又不好说出口。渐渐的,便对李萌产生了一种怨恨。凡子还没来得及对李萌实施打击报复,“反标事件”取代了凡子和李萌的闲话,凡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2。反标事件

  一连几天同学们都处在“反标事件”带来的兴奋状态中,先是传说市面上新出了一种有严重政治问题的花布,到底是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大问题,大家都想亲眼看一看这种问题花布。有人说楼上四班大虾米的褂子就是那种花布做的,同学们更兴奋更紧张了,仿佛特务就在眼前,陈兵他们几个张巴儿1每天都跑到四班打探消息。

  今天人家根本就没穿花褂子,穿的是红棉袄。陈兵回来显得非常失望。

  笨蛋!你们去晚了,人家昨天穿的是花褂子。军子说完又详细地描述了花布的颜色花型,说花布上的花型是汉语拼音,有的同学反驳说不对,是连笔字。

  从军子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大家才知道,花布的花型花里胡哨的,单看什么也不是,但连起来一看就成了一句反标,一句直接攻击伟大领袖**的反标。到底是什么呢,谁都不敢说,因为一旦说出来立刻就变成不折不扣的现行反革命了。

  又有消息传来,说设计这种花型图案的人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由于阴谋已被识破,这个特务早已经屁滚尿流逃到台湾去了。

  渐渐的,“反标事件”在社会上越传越凶,同学们每天都带来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而且一天比一天具体。

  有人说周总理已经派侦察兵潜入台湾,去抓那个狡猾的狗特务去了,保证一个礼拜内就能把狗特务抓回来。马上又有人反驳说,不对,那个狗特务根本就没跑掉,在海边偷渡时就被海岛女民兵抓住了,还缴获了一只橡皮艇。接着又有同学否定了前两种说法,说那个特务给台湾报时就被我们的通信兵抓住了。还有同学说,不出一个礼拜,解放军就要解放台湾了,现在蒋介石早就吓的跑到美国去了。

  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越传越热闹,就像海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最后,大虾米和她爸爸都被说成了国民党的潜伏特务,大虾米已经好几天不敢上学了。

  “反标事件”终于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各班班主任纷纷站出来辟谣,说经过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核实,反标事件根本不存在,纯属一小撮儿别有用心的阶级敌人为破坏当前的大好形势而造谣惑众,是恶意攻击无产阶级专政,希望同学们安心学习。听了老师的话同学们还是半信半疑,直到最后大虾米迫不得已转了学,这件事才最终画上了句号。

  反标事件沸沸扬扬,早让同学们忘了凡子和李萌的事儿了。凡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上课时又开始和李萌嘀嘀咕咕说小话。李萌偷偷向凡子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说顾凡加入红卫兵的申请,班委会已经讨论通过报到学校红卫兵大队部去了,目前正是考验他的阶段,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凡子已经从心里原谅了李萌,但在一次学雷锋做好事的时候,他一不小心又制造了一起“地主婆儿事件”,却把李萌得罪苦了……李萌妈成了地主婆

  为了深入开展“学雷锋,做好事”活动,班上成立了五个学雷锋课外活动小组,凡子和李萌分到了第一组,李萌是组长,凡子是副组长。第一次活动就是到李萌家打扫卫生。

  李萌住在体育场边上的一座叫淮军公所的深宅大院里,院子的门楼又高又大,比槐树院还威风,院子里边像迷宫一样,院子连院子,院子套院子。凡子和几个同学跟着李萌转了半天才来到李萌家——一座独门独户的小四合院。

  坐在李萌家宽大的红木椅子上,凡子看着满屋一尘不染亮亮堂堂的老辈子家具,浑身上下不得劲儿,虽然**下面垫着厚厚的棉垫子,可还是觉着疙疙瘩瘩的难受。

  李萌妈妈给大家端来了苹果和大白兔奶糖,热情地招呼同学们别客气,几个同学先是扭捏了一会儿,接着便大吃大嚼起来。凡子嘴里一边嚼着大白兔一边啃着苹果,心想他们家怎么这么面熟悉啊,好像什么时候来过。这时李萌妈妈又给他们端来了酸奶,说是自己做的,请大家尝尝。凡子接过来尝了一口,比街上卖的酸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儿喝完了。

  吃了喝了,凡子便偷偷打量起出来进去的李萌妈。李萌妈个头儿不高,穿一身绿地儿碎白花绸子裤褂,浑身上下哆哩哆嗦的,头梳的油光水滑一丝不苟,后脑勺上还高高地挽了一个籫,插着一根金光闪闪的簪子,脚下一双轻飘飘的红绣花拖鞋,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一点儿声没有。凡子看着李萌妈,越看越越面熟。

  “咱们扫院子去吧!”李萌招呼大家。李萌妈却绷起脸假装生气地说:“这孩子,同学们来家里做客,怎么能让大家扫院子呀!大伙别听她的,吃糖!”

  “什么呀,这是老师给我们布置的课外活动,学雷锋做好事。扫完地我们还得写日记呢。你又不知道!”李萌撒娇地埋怨妈妈。

  李萌家的院子本来就挺干净,同学们只是拿着扫帚象征性地比划了几下,又往花池里浇了两小桶水,学雷锋做好事活动就算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凡子嘴里还酸酸的,牙也有些疼,都是喝酸奶闹的,使劲儿吸溜两口气,李萌妈那轻飘飘的身影又在凡子眼前晃动起来。怎么李萌妈那么面熟哇?凡子越想越觉着在哪儿见过李萌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越想不起来越想,直到看见胡同里的“团结起来,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几个大字时,凡子终于想起来了,对!就是她!老地主婆!凡子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蹦带跳地跑回家。

  像!太像了!凡子越想越得意,就想找个人说说,仿佛不立刻谁说说,就非憋死不可。

  凡子扔下书包急得里出外转,跟谁说呢?跟麻杆儿说,不行,麻杆儿又不认识李萌。老舅?老舅更不行。想来想去,还是找个同学说说才过瘾。对,找军子说说去。凡子顾不上满嘴牙疼,匆匆忙忙吃了两口饭就找军子去了。

  在军子那间小屋里,凡子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现告诉了军子,军子和他妹妹都笑的喘不上气来了。军子一边笑一边说:“你小子还真有点儿革命警惕性,一不小心竟挖出了隐藏多年的老地主婆儿。嗳?她家没电台吧?”

  “去你的!”凡子也笑着说。

  说够了笑够了,军子又翻出《半夜鸡叫》的小人书,仨人挤在一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研读了一遍。这本小人书他们不知看过多少遍了,这次看,却倍感生动亲切。因为里边的地主婆儿变成了李萌妈。他们一边看一边议论,还不时为了某个细节争论不休。自然军子每次都是胜利者,看着军子高兴的样子,凡子更高兴。

  直到隔壁传来军子爸爸威严的咳嗽声,三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争吵。凡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来说:“我可告诉你军子,今天这事儿你不许告诉别人,要是让李萌知道了……”

  “嗨!你还信不过我呀?我要说出去,我不是人!”还没等凡子说完,军子就信誓旦旦地说。

  凡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军子家。直到躺在炕上,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凡子没想到,军子这小子和**孔老二一样,是个阳奉阴违的两面派。当面说好话,背后搞阴谋。

  第二天早晨一到学校,军子这个破**嘴就把凡子昨天的重大现告诉了陈兵,还逼着陈兵赌咒誓,严守秘密。结果陈兵的嘴更没把门儿的,一传十十传百,第二节课大课间时,凡子的这一现就传到了李萌耳朵里,经过同学们的加工以后,就把李萌妈像地主婆儿说成了李萌妈是地主婆儿了。

  班里的那帮坏小子故意当着李萌的面儿,一边学鸡叫一边高呼:“地主婆儿!地主婆儿!”弄得李萌忍无可忍,最后哭着向李老师告了状。

  放学以后,在李老师办公室,凡子先把昨天去李萌家学雷锋做好事的经过向李老师做了汇报。在李老师的追问下,又着重交待了李萌妈成为地主婆儿的整个过程。

  听完凡子的交待,李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地教育起凡子来。李老师的训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看着眼前蔫头耷脑的凡子,李老师无可奈何又语重心长地说:“顾凡呀顾凡,你这个同学思想本质是好的也聪明,可你的脑子从来没用到正地方。说你不动脑子吧,有时候还挺固执,说你有主见吧,有时候又一点儿不动脑子,总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我希望你尽快学会独立思考,别老跟在别人**后头跑。就拿昨天的事来说吧,本来是让你们到李萌家学雷锋做好事去了,你不好好劳动也罢了,怎么又平白无故搞出一个地主婆儿呢?这不是无中生有吗?啊?穿哆嗦衣服的就是地主婆儿,我们怎么能以衣貌取人呢?人家李萌妈穿的衣服那叫睡衣,跟地主婆儿一点儿关系没有。照你的逻辑,穿睡衣的都是地主婆儿,那劳动人民就不能穿睡衣啦?照样可以穿嘛!劳动人民穿睡衣,正说明我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也正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嘛。**他老人家乘风破浪畅游长江还穿着睡衣在轮船上照相呢。少见多怪!”

  啊?**他老人家穿的大袍子叫睡衣?凡子瞪大了眼睛,眼前立浮现出**穿着大袍子的照片。

  以前凡子一直纳闷,**怎么穿了件大袍子照相呢?一点儿也不好看,不如穿军装威风。这会儿听了李老师的话,才知道**在轮船上穿的大袍子叫睡衣。可又一想,还是不对,**穿的睡衣和李萌妈穿的不一样啊。凡子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几次想问李老师,又没敢问。

  李老师接着说:“顾凡同学,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要把脑子用在正地方上,少琢磨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你想想,你这样说给李萌同学造成了多大的精神压力呀。回去以后你要当面向李萌同学赔礼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再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给我。”这时凡子还在琢磨睡衣的事儿,根本没听李老师的唠叨。

  “顾凡!”李老师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听我说呢吗?我这儿正批评你呢,你脑子又走私了?”

  “听着呢。”凡子装出委屈的样子说。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什么呢?”李老师生气地问。

  “你说,你说,你听我说呢吗,还说……”“凡子懵里懵懂地说。

  “顾凡同学,现在你正在申请加入红卫兵,要处处高标准严要求自己才对,光在口头上表决心没用,还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行了!你回去吧。”李老师不耐烦地冲凡子挥挥手。

  经过李老师的谆谆教诲,凡子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李萌妈穿的哆哩哆嗦的花衣裳叫睡衣,更重要的是还让他知道了**他老人家横渡万里长江之后,站在轮船上穿的大袍子也叫睡衣。凡子非但没埋怨李老师批评自己,反倒感谢她一下子教给自己这么多知识。

  回家的路上,凡子又陷入了另一个关于睡衣问题的思考。睡衣到底应该什么时候穿呢?如果按李老师的说法,李萌他妈穿的花衣裳叫睡衣的话,好像也不对,睡衣不是应该在睡觉的时候穿吗?要不怎么叫睡衣呢?可昨天下午李萌妈也没睡觉呀?**他老人家不也是穿着睡衣站在轮船上没睡觉吗?是不是李老师说错了?接着转念又想,穿着衣裳睡觉,那多难受哇?能睡着吗?

  凡子最终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4。李萌和凡子重归于好

  “地主婆儿事件”生以后,虽然凡子向李萌作了深刻的检讨,但李萌却再也不搭理他了。

  那一阵子凡子和李萌的课桌靠着墙,李萌在里边。上课时李萌紧紧靠着墙,决不越过桌子上的楚河汉界。课间时如果凡子不出去,李萌也不出去,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坐着。

  看着李萌整天默默无语的样子,凡子后悔了。以前,上课没事干,凡子经常废,不是用小刀削桌子角儿,就是在桌子上刻字。李萌见了就说,破坏公物,待会儿给你告老师。虽是威胁,但口气却娇滴滴的。

  凡子自然明白李萌是和他闹着玩呢,但还是认真地伸出食指沾点儿吐沫,使劲把桌子上的新茬儿擦脏,然后得意地说,告去!告去!我不怕,反正你也没证据。李萌的目的达到了,就撇撇嘴说,胆小鬼,给你闹着玩呢,就吓成这样。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现在,凡子再当着李萌的面儿削桌子角,李萌也不理他了,扭着头假装看不见。凡子的胳膊过线,李萌也是一味地退让。弄得凡子怪没味儿的。

  过了好长时间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虽然还是不说话,却达成了一种默契,每天早晨谁来的早,就把桌子凳子擦干净。凡子家虽然离学校近,但每天都是李萌先到,把桌子凳子擦的干干净净。凡子心里怪不落忍的。

  星期一,凡子早早起来,抓了个馒头就上学去了。一边走一边想,今天我也早到一回,让李萌看看。

  凡子一路想着来到教室,没想到李萌早坐在座位上正默读课文呢。凡子坐下偷偷瞥了一眼李萌,后悔还是没赶在李萌前面。

  凡子也掏出语文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趁着在教室里巡视的刘丽丽不注意,不时掰块干巴馒头塞进嘴里。一口馒头没吃对付,噎住了,便伸脖子瞪眼使劲儿憋着,可还是没憋住。“咯、咯”连着打了好几个挺响的嗝,安静的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刘丽丽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无话可说,只能用怨恨的目光在凡子脸上扫来扫去。凡子迎着她的目光坐直了身子,使劲儿瞪着她,直到刘丽丽收回了目光。

  学农回来以后,凡子就和刘丽丽记了仇,随时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这样一来刘丽丽反倒收敛多了。凡子想起**说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刘丽丽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纸老虎也算不上,顶多算一只纸兔子。刘丽丽是属兔儿的,比子凡小一岁。

  凡子瞪够了刘丽丽,又扭头瞥了一眼李萌,李萌还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读课文,脑后的两只小刷子梳的紧绷绷的,脑袋上的头纹丝不乱,整整齐齐。肯定是她妈妈梳的。

  这个小地主婆儿,凡子在心中偷偷叫了一声地主婆儿,叫完又笑了,都怨军子那张破**嘴,要不我们俩也不会弄得这么别扭,哎!归根结底还是怨自个儿。正在这时,凡子感觉李萌的胳膊在动,偷眼一看,李萌从桌斗里摸出一只四四方方的小布包,犹豫了一下悄悄地放到凡子这边。做这些时,李萌的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课本。

  凡子心里纳闷,摸了一下布包,软软的,打开,是一块油乎乎的豆腐干儿,还温乎呢。

  “吃吧,我妈妈做的。”李萌小声说,两只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课本。凡子磨磨蹭蹭,有些不好意思。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李萌趴在桌子上用书挡着脸小声说。

  凡子没顾上多想,三嘴两嘴吃完了豆腐干儿,心里热乎乎的。

  从此,凡子和李萌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亲密的状态。后来李萌告诉凡子那叫五香茶干儿,她妈妈让给凡子带来的。听了李萌的话,凡子着实感动了好长时间。

  注释:

  1臭:被孤立了。

  2张巴儿:爱掺和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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