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果然看见庄主的神色有了一些动摇。上前几步走道书桌前,大略扫了一眼桌面上摆放的文具。突然,感觉一样东西倍感亲切,回眼注意一看,竟是一支放在笔筒里的铅笔!
好奇的将之拿在手上,这种铅笔所用木料与我的那个世界似乎有些不同,也不知哪里不一样,只是触摸的质感,让曾经握过好几年铅笔的我,感到有些手生。
木料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纹,纹路很细,握在手上一点也不觉得硌手。花纹按着一条一条的纹路,被细心的染上不同的颜色。咋看之下不觉得什么,细看后,使得我不禁一阵欷嘘。能雕刻出如此精细的纹路,以是难能可贵,可竟能的在这纹路上干净利落,豪不模糊的涂上颜色,这要有多大本事才行啊!想我那个世界,印刷油漆什么的,都没能让人感觉这么细致!
不知是这山庄太过富有,还是这世界本就如此,竟连一支铅笔,都能如此奢华。铅笔这东西,削削就用完了,竟还要花上这么大的功夫!
现下这笔已经被削去了小部分,但若用久了的话,这些精美的纹图,恐怕也会随之消失殆尽。心中一揪,只为这绝美的铅笔那短暂的美丽。
将目光从铅笔上抽出,我道:“要我帮着抄些什么内容呢?”
见我熟练的拿着铅笔在他眼前摇晃,庄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越过摇摆的笔影,拧眉继续直视我。看得我自是一阵虚惊,心知问题出现在这笔上。可我只会拿铅笔啊,毛笔我是碰都没碰过的。
过了一会,庄主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他把手上的毛笔放在笔台上,侧身拿出桌角上摆放的一本帐簿,翻开,接着向我讲解道:“这折角的几页都有要记的内容,抄画线的部份便可。”简单说明完毕,便将书推至我面前,又转身抽出一本本子递给我:“将内容抄写在这本子上。”
“哦!好。”见庄主并不为对此有何表示,我那颗忐忑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一种潜在意识让我压力倍增。我与他现在已然是怀疑与被怀疑宅而他是在证实自己的疑惑,我则是在垂死挣扎的消除他的怀疑。
虽一脸镇定的拿着铅笔,但我心知自己的字迹是绝不可能与那的一样,毕竟我连那的字迹都没看过,就算想模仿,也无从模仿起啊!但又不得不做此选择,否则我便是证实了他心中的猜疑,承认了我自己心中有鬼。
只大略的看了眼要抄写的内容,多是些数字,期间也有不少的文字,却是一点也不能吸引我的注意。
看罢,蹬蹬蹬的转身搬起椅子,又蹬蹬蹬的走回书桌旁。将椅子一把放下后,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坐定,便轻车熟路的拿着铅笔开始抄写起来。
很久没写字了,拿的又是让我感到亲切的铅笔,竟让我又开始怀念起来
摇,命令自己不要分心。
因为根本就没见过那正牌的字迹,我也就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想,只管将自己的字写上去便可。所以抄的时候,只一门心思的在考虑着:等一下抄完后,该为字迹的不同,找些什么样的借口比较合理呢?
如此想着想着,竟将要折角的内容全部抄完了,也就是说,连同没画线的内容我也一同抄了去。等写满两页纸后,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忘了他的吩咐,只得尴尬的道:“呃这个没划线的地方我也抄了,没有什么问题吧?”
“无防。”庄主从一开始便一直看着我,听到我怎么问,很快便回应道。他将手伸了过来:“我看看。”
我忐忑的看着他平静的脸庞,心知他根本就不在意我犯的错误,只是见我写了两页纸的字,已然能够分出笔迹,便拿去检验证实罢了。
不等我有何回应,庄主便一把将我手下的本子抽走了。
看着他一脸认真仔细的样子,面对的却是我写的字,我不禁更是尴尬。
其实我真没骗他,我的确是很久没写字了,也的确是很怕自己写出来的字让人耻笑唾弃。
看了我的字后,庄主笃定的表情竟渐渐散去,随即又拢眉一脸迷惑看着我。但那迷惑的眼神也只是转瞬即逝,若不是我心思慎密,恐怕也注意不到他如此的变换。
只见他迷惑的眼神虽然不在,但依然紧簇着的眉头,使得直视我的眼神竟比之前还要犀利,甚至有种决然的味道。
我内心惶恐。
先前的准备此刻竟不能派上用场,心中暗自焦急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而,脑中又是一片浑沌,倦意又不预期的笼了上来。
最近越来越感到疲倦,而且还不是那种正常的自然困倦,而是间歇性的,随时随地的,身体的力气便好象突然被抽空一样,瞬间使我疲软无力。每每这样的抽空一发作,我便赶紧躺到去歇息。所以一天下来,我几乎只有四五个小时是清醒的。其他时间就算不躺在,也是象现在这样恍恍惚惚,又昏昏欲睡。
然而,此次与之前不同,伴之而来的还有那让我不得不清醒的头痛。平常我虽常有困倦,或者头痛欲裂。但两者少聚到一起过,如今两样一同发作
也好,现在在庄主面前,真的觉得好危险,感觉他随时都可以把我的伪装揭穿似的!于是,我顺水推舟的道:“呃,突然有点困了我先回房睡一下啊。”
说罢转身抬脚正要离开,庄主却出声道:“你先等一下。”说话间,也不知他从哪拿出一根火柴,往裹着砂布的桌脚上一刮,点燃了桌上的香熏。
短短时间,书房便迅速散发出墨香的味道。不是那香有墨的味道,而是这香所到之处竟能让这间严肃空旷的书房染上安静清雅的氛围。处在这书房内,竟使我有种莫明的感觉,好似我到这里来,没有读上一卷书,那便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气氛。
心中惊异于这熏香竟能如此影响人心,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压下心中的不安,我转身垂眼看向他,顺着袭来的疲倦,故意打了个呵欠:“呵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庄主手虽在缓缓的抚摸着香炉,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我心神又是一紧,掐了下腰间的肉,直直的看着他:“你问。”
“那人与二弟,你倾心与谁?”庄主背挺得直直的,幽深沉稳的脸庞定定的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
“啊?”我一愣,那人与二弟?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心情静了静,我模菱两可的反问:“哦!这事啊,你觉得呢?”
“我若知道何必问你?”庄主悠悠开口,转而又耐心的解释道:“虽一直帮助我娘让你与二弟成双,但这婚期渐近,我还是为你们的未来担忧。”顿一下,庄主又接下去道:“二弟其实是无心之人,若你比较倾心于那人,最好还是跟那人走了吧!”
“卓”我有点不知所以,我可以就这样大方的走吗?
“但我还是想看你的想法,你的选择如何,我希望你能够明说。”庄主的眸子更加深不见底。
看着庄主的那双幽黑的眼睛,感受着房间的那一片书香,我有些恍恍惚惚。我倾心与谁?这个我不能决定,因为我已经决定要走了,这个问题,还是需要那来亲自做选择,若我按自己心中所猜测的说了,那结果将会如何,我也不能够预测。
但是,庄主所说的“若你比较倾心于那人,最好还是跟那人走了吧!”这话让我听了很是心动,意思是说,我要是选择“那人”,我就可以走了?只是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若那人真是个无名小萃,我大可一出这山庄,便另寻它路。但想到那沼气利用是那人首先发现,转而又加以利用的,我怎么可能将他归为无名一族?如果他是个大人物,我这一举动,又会给我自己惹来多少是非?
正冥思苦想中,庄主突然很淡很淡,很轻很轻的发出了声音:“杨小乐。”
闻言,我反射性的正要启唇回应,头痛却突然袭来,只得咬牙先忍住,恍恍惚惚间,还没来得及应声,却猛然回过神来,将快要脱口而出的应答生生压了下去。
我重复着那久违的三个字,终于冷静下来:“杨小乐?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杨小乐这个名字?
见我这样反问,庄主脸色骤变,面无表情的摆摆手,冷然的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见着庄主这般,我心中一懔,这庄主,好一个狡猾的人!
原本以为他是出于关心,才会问我倾心于谁,原来,这不过是他的计谋而已!先点那熏香让我放松,然后拿一个问题让我思考,见我沉浸到他所提出来的问题里后,便出其不意的叫出我的名字来试探我!我若直觉的应答,那便是证实了他的猜想,眼前这个品儿,就是个假冒的!
若非我头痛及时发作,才没有立即回应。但如果我头不痛的话呢?后果不堪设想!
但我实在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知道我到了这世界后,便没向外人道的名字?!
心中震惊并疑惑着,我凌厉的看向他,冷然笑道:“骸告辞!”说罢,我决然转身。既然自己已被怀疑,此处是不能再留了,我必须开始施行潜逃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