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个弱男子,手无缚鸡之力,嫁给大皇女还不如让他死,反正他决心早定了。
“放肆,夕羽,陛下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别不识好歹,现在宾客满堂,皇家丢不起这个脸,来人押着夕羽拜堂。”玉妃大怒,令侍卫们上前制住他。
夕羽使尽全力将侍卫甩开,从袖中抽出了隐藏已久的利刀,胡乱挥舞着。
“羽儿,你冷静一点。”夕颜如今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女皇的面挥动武器是大逆不道的,可以被当做刺客就地正法的。
“冷静,娘亲,叫儿如何冷静?”他泪中带着绝望的笑,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今天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拖着你的尸体拜堂,让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再勾三搭四。”秋笛叫嚣道,她得不到的人,就算是尸体也不会留给别人的。
“这张脸替我带来了无数的麻烦,不如不要。”放着寒光的利刀狠狠地在右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羽儿,不。”夕颜嘶喊着,心里更如刀绞般疼痛。
这一刀划出了他的坚毅和韧性,秋枫心上一紧,他血色的狰狞脸颊,与坚毅的眼神,狠狠地撞进了她的心上,在以前的世界里,不管容貌再平凡,她都非常爱惜,就像爱惜她的歌喉一样,因为女人都爱美,这个世界的男人和女人一样爱美,若没有了容貌对他来说是个很惨痛的代价。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血淋淋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夕颜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继续自残,“羽儿,你这是何苦呢,你要不愿意嫁,告诉娘亲,娘亲就算拼了这条老命,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你又何必自残呢。”她的心在滴血啊!
“娘亲,她看上的是儿的这身臭皮囊,那么儿宁愿不要这身臭皮囊。”他挥开了夕颜的手,不觉一推,夕颜不慎跌倒。他正打算在脸上划上第三刀的时候,坐在喜堂左侧,似入定般不曾动过的秋枫,蹭地站了起来,疾步走至他的面前,打掉了他手上沾满猩红血水的利刀,冰眸中透着丝丝寒气,“啪啪。”两声,给了他左右两个巴掌,血淋淋的脸颊瞬间红肿。
她现在很生气,在一本自制的便条纸上用直制的笔写道“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娘亲的。”将纸条递给他。
“我娘亲,儿是无意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孝,竟将娘亲推倒在地,他上前将夕颜搀扶起来,嘴里的歉意一刻都没有停过。
“羽儿,你知不知道你毁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一个毁了容貌的男人,他的后半生是凄惨的。
丑,两道狰狞的血痕,红肿的脸颊,真是丑,有了瑕疵的男子不配做她的妃,秋笛嫌恶地看着夕羽那鲜血淋淋的红肿脸颊,“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稀罕你这个丑男人骸”说完,就离开了喜堂,完全无视喜堂上还坐着母皇和她的父妃。
宾客们哪儿敢留下来看皇家的笑话,纷纷散去,留在喜堂上的也就守键人物那么几个。
“夕羽,你该当何罪,皇家的脸面可都让你给丢尽了,请夕将军给本宫一个说法。”玉妃可没那么好说话,他不嫁给笛儿,虽然容貌已毁,但是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原本想乘这次的婚事让夕颜效忠于他和笛儿的,毕竟夕羽是夕颜的心头肉,没想到夕羽的性子那么烈,现在弄巧成拙,夕颜一定对笛儿和他心存芥蒂,看来应该除了她,以绝后患。
秋枫闻言皱眉,这玉妃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乱,再来插一脚,看来他是打算“不为我所用,除之。”了。
宫廷中的勾心斗角不适合她,她什么都不想管,可现在的她真能置身事外吗?或许不能吧。
“请陛下恕罪,老臣之子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了,他容貌尽毁,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好归宿了,请陛下宽宏大量。”夕颜跪在地上,不停的嗑着响头,似有若得不到赦罪就不起来的架势。
“陛下,绝对不能姑息啊,笛儿的威严何在啊。”
夕颜以乞求的眼神睨视着秋枫,因为她知道女皇最疼的还是二皇女,二皇女说话绝对比她有用。
感觉到视犀秋枫抬头对上夕颜乞求的眼神,看来她是该说句话了“母皇,这件事不能全怪夕公子,您也有错,不该出尔反尔,您就念在夕将军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赦免夕羽吧。”看着夕羽血淋淋的呆坐在地上,有一丝怜惜沁入心房,她无法忽略,想是心软了。
“不行,陛下,臣妾不答应,笛儿在大臣面前是要树立威严的,今日一闹,威严没了,臣妾必须要夕将军给个交代。”玉妃哪儿会那么容易就放过这次机会啊,绝对要穷追猛打。
对于玉妃的叫嚣,她选择无视,凤眼轻眨,冰眸寒气逼人“母皇,枫儿认为,夕羽的代价是惨痛的,不知玉妃还想怎么处置他?”这事儿原本就是母皇做的不对,难道还想一错再错吗?
秋枫毫不犹豫地撕下白色锦服的边角,轻轻擦拭着他淌着血的脸颊,并示意侍者宣御医,再流下去真要失血过多了,这里没有消毒水,想起酒精也是可以消毒的,用白酒往他的伤口洒了一点上去,他立刻痛得晕厥了过去。经过白酒消毒的锦布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但是擦拭是没有用的,这血汩汩的从伤口上流下来。
御医怎么还不来啊!
“夕颜是他的娘亲,怎样也得治她个管教不严之罪,而且这不是发生在寻常百姓家的事情,这是发生在皇家,怎么样也得让削了她的官职才行,而夕羽抗旨,还令皇家颜面尽失,必须处死。”玉妃侃侃而谈,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秋枫,有些春心荡漾,只是玉妃忘记了他的老婆,她的母皇,女皇陛下就在身旁。
看着她如此细心地照料夕羽,心中的不甘、嫉妒更甚,果然夕羽是她的心头刺,不除不快。
秋寻一听,脸色竟有些绿了,“胡闹,后宫妃嫔不允许参政,这是祖上立下的规矩,爱妃你进宫多年,这朝中之事怎能掺和进家事中说。而且夕羽也没严重到非要处死的地步。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已经这样了,笛儿也不要他了,不用再往死里整了吧。”秋寻怒斥道,朝中的事哪轮得到男子插嘴啊,就算是下一任女皇的父妃也不行,这是祖上的规矩,以防后宫干政。
这玉妃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很快都要爬到她头顶上了。
“母皇,不要治他的罪了吧,在这件事情上他有错,皇姐有错,您也有错,若还是不依不饶的,只会错上加错,何必呢。”她冷然地将纸条交给秋寻,继续手中的拭血大业。
笛儿的确是粗俗,好色,她适才也看到了,怎么就会有这么个混账女儿啊,为什么笛儿就不能像枫儿一样懂事呢?她不知道夕羽性子会如此烈,难得的美男如今容貌尽毁,真是可惜了,她承认的确是做错了。“朕决定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枫儿,你将夕羽抱到床榻上去,好生照料着。”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痕,好好一个温文儒雅的佳公子,就这样糟蹋了。
秋枫二话不说,将夕羽轻轻抱起,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好轻啊!这是她第一次抱男子,感觉还是有些别扭,原来的世界只有他人抱她的份,谁让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原本想让夕羽在玉笛宫等候御医的,可是想了想,玉笛宫不安全,万一秋笛回宫,忍不住发飙那就不好了,母皇在倒还好,母皇若是不在,铁定会遭到其故意刁难的,于是秋枫抱起他直接往自己的凤祈宫疾步走去。
凤祈宫内,秋枫将失血昏迷的夕羽轻柔地放在,她是否下手太重了?她怔怔地盯视着红肿的脸颊不禁有些后悔。
血终于不流了,她用湿布擦拭着他伤口周围凝固的污血,伤痕是如此的狰狞,或许再也无法恢复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御医来看过了,他的脸被包扎了起来,御医说,伤口很深肯定会留下疤痕,一张清秀的的脸庞上会有那几道伤痕永远随着,令她感到可惜了。
因为他发烧了,所以这一夜,秋枫都在他床边小心的照顾着。
毕竟男女有别,秋枫就只能让小乘帮他用烈酒擦拭完全身,可是高烧仍然不退,她拿着干净的布,拧干覆上他的额头。
或许是累了吧,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夕羽醒来,便看见心上的人儿趴在床爆他昏迷的时候,感觉到一直有一双手保护着自己,好温暖。
睁开眼睛,看着她趴睡在床爆便知道她照料了他一夜,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她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暖的心,一双温柔的手,可是一切太晚了,他的容貌已经毁了,他是知道的,他下手的时候有多决绝,有多狠,他已经配不上她了。
再见了,我的爱,从今往后,两不相见,他流下了晶莹的泪珠,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惊扰了她,在她的身边放下一封信,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祈宫。
因为他清晨才退了烧,她也很累了,这一觉,她才沉沉睡去,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好不好,可是本应躺在的人儿不见了,以眼睛在视线以内的范围进行,没有人影,不禁心想,他那娇弱的身子,怎么还瞎跑啊?当看见身边的信时,她有些疑惑,打开一看,原来是他写的。
“二皇女,或许你会找我,那我只能说,请别再找我了,我走了,或许你不会找我,不管怎样这个地方承载了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的悲哀,我不愿意再呆下去,如果可以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平静地度过我的下半辈子。”摸了摸软床,凉的,感觉离开好久了。
到现在她仍然没弄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昨日他带给了她很大的震撼,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真的和他的外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看着他那流淌着猩红血水的脸颊,心中竟也闪过一丝不忍。
他的伤势都在脸部,因为失血过多或许会昏倒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也说不定,她该去看看吗?
小乘在门口候着,见秋枫开了门,上前禀报“清早夕公子说要回将军府,主子又睡着呢,所以宁心护送夕公子回去了。”
宁心去送啊,那她就放心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吧,他说的对,这个地方给他带来了痛苦,带来了绝望与悲哀,的确不是他该留的地方,留下去也只会让他永远沉浸在这种悲哀当中。
她不爱夕羽,刚听到他说原本他是要嫁给她的时候,她心中有些错愕,那也是因为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他们之前也只是在宴席上见过一面而已。
但是她同时也明白同情不是爱情,爱是不能施舍的,她不能因为同情就将他留在身爆虽然她是无所谓的,在这个世界里,女子娶多夫,很正常,可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她不愿意再伤害他了,皇宫这个地方不适合他,所以她还是决定不再去找他了,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了。
她没有选择的出生在这个大鸟笼里的,因为是个哑女,她必须选择避其锋芒,因为一旦锋芒毕露,为自己带来的会是杀身之祸,甚者连累到身边的人,因为是个哑女,她从来不去干预任何政事,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胆小,但是对她来说,视权势于无物,皇位不是她所要的,既然不是自己所要的,她又何必花费心,冒着生命危险去自己呢?根本不值得。
还有三年,三年以后,她能说话了,她会离开皇宫,好好看看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然后再找个清幽的地方隐居起来,闲暇时唱唱歌,弹弹琴,就这样过一辈子。
当日午后,夕颜来到凤祈宫致谢,因为她知道若这次不是秋枫帮着说话,此事不会就这样了结了,玉妃也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羽儿的命或许就真的保不了了。
“二殿下,这一次谢谢了。”羽儿的眼光真的不错,原本只是因为她哑,所以总有些看不起她,现在才明白论气度,论人品,她的确是不逊于任何人的,可惜……“微臣已经决定促带着羽儿离开西秋国了,毕竟羽儿得罪的是皇家,即使女皇不怪罪,表面上玉妃和大皇女也松了手,可是若继续留在西秋国,恐怕……”
“将军你也不用谢,其实本宫只是看不过眼而已。”经过昨日之事,想来夕将军去意已决,再怎么劝也没用,又何必去勉强别人呢。
“二殿下,微臣此次前来除了致谢外,还有些话要说,算是给您提个醒吧,玉妃是个不简单的人,殿下应该看的很明白,他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大皇女登基,您可能会是他们要除去的第一人。”经过昨天,她感觉到大皇女对二皇女的怨恨,一旦继位,如大皇女那样心胸狭窄之人怎会容得下她,玉妃和大皇女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自然也不会留她了。
二皇女是她和羽儿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才会对他提出警告,让她小心的防着点。
警告完秋枫,夕颜便离开了,之后的几天,朝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动,比如说,夕颜促,当日,夕颜一家便不知所踪,又比如接替夕将军的人便是丞相的得意门生,而丞相唯一的儿子又是秋笛的正妃,这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说了,局势已经渐渐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