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独自钻进了雨幕。
一辆出租车停下,师傅问我去哪儿。
去文津街御都华府。说出这个地址,我有点惊讶,那是陆青泽家的地址。
我想到了他家,我可以一句话不说,冲个热水澡,在他那又白又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等到雨停了再走。我甚至想跟他喝一点酒,最好喝醉,醉到流泪,流些泪心里就会好过很多。但是陆青泽不会让我喝酒的,他总说小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那就借他的肩膀大哭一场吧。陆青泽会不会揉着我脑袋,又喊我笨蛋。如果喝醉了,我还会不会回他一句,“你才超级无极大笨蛋。”如果没喝醉,我肯定会笑“谁是笨蛋,我不是,我只是失恋了而已,失恋有什么了不起”,陆青泽肯定会笑我“你就嘴硬吧。”
什么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压抑的抽搐声引起师傅频频从后视镜窥看。
到了小区门口,一股劲儿淋着大雨跑上楼,头发衣裳都在滴水,气喘吁吁。我想等陆青泽开门,一定会很惊喜吧,他肯定想不到我会来。
摁响门铃,好一阵子,门才开。
以为他会睁大眼睛说,胡雨,笨蛋,你这么在这里!
但他看到我,却是一惊,眼神有些慌。“胡,胡雨,你…你怎么来了?”
在他身后,我看到毕周周!她穿着他宽大的白T恤,光腿,趿拉他的大拖鞋,正裹着毛巾擦头发,看着我,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情况?我完全没想到。
“那个,我,我路过。你们忙啊,我先走了。”我别扭地笑笑,转身要走。
陆青泽上前一步,“胡雨,你是不是有事儿?”
他一问我险些要哭了。“我没,没事儿,就是路过,顺道上来看看。”
陆青泽一看就知道我不是没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永远藏不住。“不管是不是路过,淋成这样,先进来擦擦再说。”
陆青泽要拉我,我迅速躲开了。
毕周周站着,一直没挪地儿,擦着湿头发,脸上没有表情。
“不用了,我没事儿,先走了。”
我只想赶紧离开。
陆青泽一把拉住我,低声说“胡雨,你怎么了?”
我暗自告诉要镇定,转身朝他笑笑“我再说一遍,我跟同事刚吃完饭,经过楼下,顺便上来看看,看完了,现在想走了。”
我没有愤怒,但是语气已经明显不温和。我真想赶紧走。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别老把自己想那么厉害,你是社区闲事主任吗,有什么事儿就得找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么冲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等等,我去拿毛巾。”陆青泽转身要去。
“不用了,同事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胡雨,你不听话,会生病的。”
“不听话”三个字像□□一样,瞬间轰掉我的底线,让我差点没忍住。
“开什么玩笑,就这点儿雨,姑娘我没那么孱弱。”
“你怎么这么犟,让你把雨擦干是为你好。”陆青泽有点儿着急。
“我不想为了我好,不行吗,你管得太多了。”
我转身走,陆青泽抓住我的胳膊,“胡雨……”
“再见。”他的手慢慢放下来。
电梯来了,我进去。关门那一刻,我看到陆青泽眼里的慌张和担心,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我转过头。电梯门合上那一刻,一大滴雨从眼睛落下来。
我是怎么了?陆青泽和毕周周在一起,我应该高兴啊,他让她怀孕,他理应跟她在一起,对她负责,对她好一辈子,这是他应该做的,我应该为他们俩高兴。“是啊,我应该为他们高兴”,我试图展露个笑容,却笑不出来,为什么我心里这么委屈,这么想哭。陆青泽不是我什么人,只是一个朋友,他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失落,不敢面对,只想逃走。
雨越下越大,天色暗得像锅底,我隐隐感到不安,加快脚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