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动着筋骨，伸展清晨第一个懒腰。我的手竟然碰到一个人！
啊！我忍不住大声叫起。
秦凯淳揉揉惺忪睡眼，“怎么了？”
“你怎么在我家？”
“拜托你看看，这是谁家。”
“我怎么会在你家？”
“你昨晚喝醉了，薇薇打电话叫我接你的。”
我使劲儿揉揉脑袋，想起昨晚的事儿。
“薇薇呢？”
“她已经走了。”
“为什么你不叫我？”
“薇薇的辞职信早都提交了，她只是在等你回来。”
“可是我连送她都没去。”
“我也是早上收到短信，她说她走了，让我照顾好你。”
我看着手机，一阵很浓重的忧伤盖过来。离别，又是离别，我好讨厌这个词。
“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
“我只躺在床边，你要是生气这个，我给你道歉行不行？你昨晚低烧，我给你敷毛巾不小心睡着了。”
看着枕头边上滑落的毛巾。
“我不是生气，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这回你也知道不是我让你回来的吧。”
尚旅组突然少了两名精兵强将，当然会人手不够，老安那天给我解释的时候，我还奇怪，尚九怎么可能人手不够，这下我总算明白了。新充实的人手需要慢慢培养，不像我这样可以直接上阵。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胡雨，你这次回来好像很不开心。”
“没有，有些情绪需要沉淀。”
“我能帮上什么吗？”
“能啊，看看几点了，带我去上班。”
秦凯淳赶紧洗漱，提前五分钟我们到了公司。我让秦凯淳先走，大清早一起上班，一定会让同事误会。
秦凯淳拗不过我，自己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第一次相遇那个冬天，我在曼释雅诺吃晚饭忘了带钱，他帮我付完帐，转身离开时风衣翻飞，头发飘舞的样子。
现在他离我这么近，我却失去了当时的感激。
我刚坐下来，开始修改新一期稿子。
苏菲通知：尚旅组开会了。
又是我印象深刻、害怕再次踏进的会议室，当时也是在这里，我丢了资料六神无措，在工作中犯下最大的失误，在座众人满脸鄙视，公司全部员工的努力断送在我一个人手里。
我深呼吸，要放松，要放松自己。
秦凯淳已经坐在首席。
我们依次坐下。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征求大家一个意见。尚旅组自从Jerry走后，就一直空缺组长位置，人力资源部经过多方考察，决定由胡雨担任尚旅组组长一职。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
我已经惊到目瞪口呆了。怎么可能，我是在做梦吗，一直以来我都只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从没觊觎过任何职务。
“如果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
我看到大家右手全部举手。
“胡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像梦游一样站起来“我没，没有想说的。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跟大家一起为尚旅组做出新的业绩。”
“祝贺你啊，祝贺祝贺，众望所归，名副其实，这回终于有了领头羊。”
大家围着我开心地笑着。
而我还像做梦的时候没有醒来。
一上午都有种不清醒的迷糊感。
终于捱到中午下班。
秦凯淳在楼下等我。
我们去了熟悉的曼释雅诺。
“晚上去哪庆祝？”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能不能高兴些？”
“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仅此而已？”
“胡雨，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苛刻。”
“秦总，我只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过分吗？”
“尚旅组人手不够，你又能力很强，所以选你。”
“还有呢？”
“我不希望你再离开尚九。”
“可是如果我还要走呢？”
“胡雨，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倔，你一个人漂泊在外有什么好！”
“我有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只有我可以做主。”
“你不过是为了那个男人，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得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拎包，转身出门。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我跟秦凯淳吵架，为的是他给了我一个职务和认可。
他帮过我无数，他这也是在帮我。他帮我的每一次，都够我费尽心思感激报答。但是我不知怎么了，变得这么容易发怒。我到底是怎么了？
晚上约尚旅组同事到飞歌帝城庆祝。
我以为秦凯淳不会来了，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脱下外套，笑着跟大家一一碰杯。
苏菲带头起哄“秦总，你跟我小雨姐什么关系？她的主场你做东？”
“就是，就是，秦总，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胡雨同学？”
“喜欢就大声喊出来，要不不作数的！”
“喜欢我们尚旅组的人，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一阵欢闹。秦凯淳被灌得七零八落。
有人开始唱歌，有人跳起伦巴，有人喝醉了，大声说话。
我溜到夜风呼啸的阳台。
一件大衣披在我肩头。
我没回头。
“对不起。”我知道是秦凯淳。
“是我该说对不起。”
我们站在北京高楼上，他看着夜色中的我，目光清澈如水，“如果你不想留在尚九，不想留在北京，我不会勉强你，你随时可以走。这个头衔对你来说是可以自由卸下的，不要把它当成你的捆缚。”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该发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低下头。
“是我不好，你刚回北京，面对的你曾经不愿面对的人事，我应该给你足够时间来缓冲。可是我太心急了，没等你适应过来就给你这么大压力。”
“是我心态不好。”
“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秦凯淳囧着眉头一脸委屈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
他一开心，突然拥我入怀。
“只要你开心就好。”他轻声在我耳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