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耸立的城墙,紧闭着的城门,竖起来的吊桥。城头更是旌旗招展,人头攒动,卫兵比平时多了几十百倍,仿佛大战将临一般。
年轻人就是圣女希利亚的侍卫,铜币,这个名字,他自己也很不喜欢。
一路风尘仆仆,人马已经是极度困乏。从汉唐帝国日夜兼程,中途驿站换了数十匹马,却还是没有在青苗祭之前,赶回塔连里多城。
凭着铜币的能力,跨越城墙,悄无声息的潜入城内,城墙的哨兵再多十倍,也绝对现不了他。
不过他的信仰,却不允许这样做,更加直白的说,他的性情,注定了此类想法不会出现在脑海中。
铜币轻叹一口气,年轻的面孔满是倔强。走到护城河边,对照着河水整理仪容,淡淡的圣光在身躯流淌,衣物,皮肤全部都一尘不染。身穿金色的光辉铠甲,腰跨圣剑“忍耐”,俊朗无双,出尘脱凡。
然后他就是等待,如同标枪一般站得笔直,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圣女希利亚极其强势,后人评价是圣殿历史最强圣女,但他这个圣女侍卫,却尴尬无比。
一般来说,圣女登位以后,就会被授予开启约柜的传承秘法。即便如此,也并不是每位圣女都能动用约柜,只有极少数得到神的眷顾,才有可能获得约柜的认可。
圣女动用约柜,也并非随随便便,必须经过节食祈祷,一番复杂的仪式后,约柜才可以开启。
唯有圣女希利亚打破了这个常规,随时能隔空使用约柜的力量,非但如此,她本身具有的神术水平,已经达到极高的等级。还掌握着种种不属于神术的力量,简直有神鬼莫测之能,所以她的身边,已经不需要侍卫了。
而且希利亚从来不肯安分的呆在圣殿,喜欢带着银币四处流浪,深入各种古迹,进行各类探险,这与铜币安分守己的性情是完全背离的。
铜币与希利亚之间的矛盾,其根源还在圣女身份的争议。事实,希利亚并非圣殿所指定的圣女,甚至不是候选人之一,她只是一名天资卓越的女祭司,在神术的修炼造诣极高,堪称绝世天才。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希利亚忽然可以召唤约柜,而且在没有得到任何传承的情况下。关于这一点,连现任的教皇也说不出缘故,极其不情愿,授予希利亚圣女的职位。
虽然有着圣女的光环,希利亚依旧我行我素,流连于山川古迹,乐于寻访前辈大能者的遗迹,并不拘泥于在圣殿中苦修的生活。
在狂信徒铜币的心中,圣女应该如大家闺秀一般,身居圣殿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实,之前的圣女也是这样做的。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矛盾越升级,圣女希利亚我行我素,独角兽银币冷嘲热讽,终于使得铜币在一怒之下,远走汉唐,探求终极武学。
近些年来,希利亚的性情有些收敛了,至少表面,已经像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圣女。
但铜币与圣女之间的隔阂,却一直没有结果,独角兽银币牙尖嘴利,其实是代表圣女的态度,与铜币进行不休的争吵。
到了下午,大概紫日一曼大帝的演讲“圆满”结束,已经安全返回皇宫,吊桥才缓缓的升起来。城门开启,塔连里多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当然了,青苗祭祀还没有结束,只是主角几乎全部提前退场了,包括圣女希利亚。现场剩下的,是那些想要互相结交的权贵,以及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到傍晚时分,夜幕将要降临之时,就会有各种邪教的祭祀们登场。他们将会展示各类邪术,吸引信徒,一直持续到天亮。
依曼对此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将圣女希利亚送回“鬼屋”后,依旧保留侍卫铜币的摸样,却换一套普通人的衣裳。特意赶回来,等待观看这些见不得光的邪术。
也许能找到异能之神的线索,依曼这样认为。
同一时间,铜币也赶往青苗祭祀现场。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赶往圣女希利亚的住处,询问今日的情况。但一想到独角兽银币的大嘴叉子,心中一阵寒,宁可违抗圣殿的清规戒律,也不愿意面带银币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
也许圣女另想办法遮掩过去,铜币对希利亚掌控多少能力,心中也不慎了解。
万岁祠广场,一座座彩台搭建起来,邪教徒们以最为光彩的一面,吸引着前来赏玩的贵族和无知的百姓。
铜币步入广场,远远望去,见圣女希利亚的席位,空空如也,心中不由得放下一块石头,却又稍稍埋怨圣女的提前离场。
附近的一座彩棚内,关在笼子里的四名孩子嚎啕大哭,引起了铜币的恻隐之心。这些孩子大概五、六岁,正是刚刚明白事理之时,他们心中清楚,彩台前燃烧着的篝火,就是今夜的归宿。
经火邪术,伊波利王朝常见的一种邪术,多数邪教都有类似的仪式。这个时代,炼金术还在萌芽状态,孩子的出生并不受控制。苛捐重税之下,无力抚养众多的儿女,于是经火之术盛行。
这种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邪术,需要将孩子养到懂事,将他们放到火灼烧,献祭给深渊魔神,孩子的父母就能得到健康长寿。
此类邪术的最残忍之处在于,孩子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这样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经中说道:“你们中间不可有人使儿女经火…….”。可见神早就预料到了紫目族的堕落,铜币身为圣殿的狂信徒,对这种邪术万分痛恨。
他大踏步走到彩棚前,里面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貌似夫妻,脸涂着油彩,在朝拜所信奉的邪神木雕。
铜币大义凛然道:“这几个都是你们亲生的儿女,你们就忍心将他们焚烧?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
其中的妇女站起身来,白了铜币一眼,哼了一声道:“看你小哥穿得油光水滑、金光灿灿的,不知道我们穷人家养个孩子多么辛苦。与其活活饿死,不如献祭了,让他投入深渊魔神的怀抱。”
铜币咬牙切齿道:“家里贫穷,养不起孩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圣殿早就布过命令,无条件收养穷人家的孩子,无论有疾病的,体弱的,还是残疾的,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么?”
那跪着的男子听了,站起身来,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猥亵的一笑道:“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圣女的护卫呀,这里是邪火教的地盘,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铜币横眉立目,却丝毫没有办法。这个时代的圣殿,政策是温和的,主要以说服和救赎为主,主张与各个教派共存,人民信仰自由。
没有办法,铜币一甩袖子,打算转身离开,然而生了意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邪火魔教的彩棚不够结实,忽然倒塌了一半。
“好呀,你竟然敢推倒我们的祭祀大厅。”尖嘴猴腮指着铜币大骂道:“我们邪火教行事,与你们圣殿挨不到边,你如此胆大妄为,是受谁的指使?”
铜币一时间怔怔的,他也弄不清楚,这彩棚的倒塌是何缘故。
“这位兄弟,这个彩棚,这个彩棚怎么就倒了呢?这个,这个。”心中觉得理亏,顿时有些口吃起来。
那女子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是呀,这祭棚明明好好的,偏偏你来的就倒了,大家评评理,这是怎么回事。”
附近几座彩棚内的邪教派,与这邪火教同一个鼻孔出气,一时间都凑了过来。
“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推倒的。”一名高瘦的男子喝道,他的彩棚前,挂着一串头颅。
“哪里,这位小哥也不是有意的,我看得很清楚,不小心绊倒了绳索而已。”浑身透露着邪气的女子,向铜币抛着媚眼。
“我看朱家贤伉俪就算了,圣殿势力大,我们惹不起呀。”这口气不是劝架,明明是拱火。
“一曼大帝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看圣殿的人,也不能例外,怎么也得给些赔偿。”十足的激将法。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铜币哑口无言,低头道:“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