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阡抽出手,耸耸肩,陌里真要喜欢应荣儿,其实他没办法,他从来就没强赢过陌里,陌里总是有道理,总是能强势地赢他!
陌里看出他眼里的委曲,露出大哥的微笑,摸下他的脸,“乖。去睡觉!”
“不兴这样!爹说的,不知我俩谁大谁小!你少这时趁机当哥哥,占我便宜。”陌阡不服地拿开他的手。
“傻孩子。有大哥疼你还不好?”陌里觉得好笑,“要不你当大哥,疼我?”
陌阡翻下眼睛,“就这样。咱俩平起平坐!谁也不大,谁也不小!”
好吧。阳里向他挥下手,倒下来,后背对着他。
陌阡灭了他屋里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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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里,紫衣少女托着腮在屋里来回地走。
朱红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只白色的碗。
“新配的经有效?今晚身上没骚痒了?”红珠惊喜地看着她。
紫衣少女娇媚的眼角闪过一丝狐疑,“其实只换了一味药。”
“小姐你可是神医妙手。往往就是这一味药特别管用!在这世上有什么能难道我们六小姐的事?”红珠欣喜不已。
紫衣少女不理会她拍马屁,信步走到隔壁屋里,屋里装满已经分好类的草药筐,看看没有错误,又往里面的屋子走去,里面的竹筐里装着些矿石。
红珠跟着过来。
“差不多了。明天再整理一下。后天回家吧。”
“我去叫人送水来给你沐浴。”红珠从那边的门出去。
六姑娘郑芊菁负手出来,走到走廊上。看着遥远的夜空。
一个黑衣汉子从外面进来,走到她面前,低声道:“收到东平传来的消息。应荣儿最近很猖狂。订包了范家的所有布匹和陶瓷,以及酒和茶叶,还进购了很多东平特产,已经陆续有车队将货送往近南县城。”
“哦”,郑芊菁一动不动,只是眼光深遂地看着远方。
“算来她此时应该在神嵯镇订购腊猪。没到腊月,突然然十头腊猪。一两天拿不到货,应该会在神嵯峰一带游玩些天。”
郑芊菁转过头看着他,淡淡一笑。“她还真贪玩?”
“你放心。她只要敢去飓水洞…”黑衣汉子黑红的脸膛阴恻闪烁。
郑芊菁笑一笑,“黑叔。我们明天准备一天,后天上路回家吧。”
“是。”
红珠带着两个仆妇抬了热水进屋,郑芊菁回到屋里沐浴。
温适的水里清碧见底。荡漾着芬芳的花木幽气。
郑芊菁泡在水里。头枕在浴桶沿上,任红珠为她轻柔地按洗。
“怎么会就吃这么一碗药就见效了呢?”郑芊菁的思绪还在那件事上。
前些日子从有晚起,每到子夜便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异痒,大多时候在脸上,有时在腿上和肚腹上,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症状,就是痒痒的令人发笑。她给自己反复诊断过,身体很好。气血畅通,也没有中毒的现象。就是一到子夜会出现异状。
今晚总算停止了。
郑芊菁轻吐一口气。双目微闭,但眼前却是应荣儿那高贵得不可侵犯的模样。
其实今生还没有亲眼见到她,只是二婶和筠儿找人画了她的像送回来。
应荣儿!
郑芊菁沉浸在往事之中。如玉的脸上泛着冷光。
“好了。”红珠说声。
郑芊菁从浴桶里出来,仍她为自己擦干身子,披上白色的绫罗睡衣。
应荣儿!
郑芊菁走进里面的卧室,从床头抽出一个卷轴,打开,挂在墙上。
红珠跟着进来,神情变得小心,看一眼那布画,不敢说话。
“啪”,郑芊菁一只飞镖扎在画上的人脸上。
应荣儿!我要你今生死得难看!
画像上的人脸上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
啪啪啪,郑芊菁扎了好多下,才停下手,哼地一声,叉着腰,坐到床上。
红珠收起画卷,放在桌上,小声道:“这次应荣儿应该没机会了。”
“哼。给她机会,那如云妹妹怎么办?”郑芊菁满脸复杂。
红珠道:“现在会宁夫人不是又倒向如云姑娘了吗?这次她应该是真怕了应荣儿嫁进会宁府才对。”
“可是。为此我付出不少。辛辛苦苦采来的奇花异草一半都用在了会宁夫人身上!”郑芊菁还是有点心疼,想想翻过多少大山,越过多少险境才采到那些东西。
“只要应荣儿一死。一切就完结了。”红珠小声道。
“我真不想让她死得太轻松!”
“六小姐。大局为重,不宜泄愤,达到目的就好。”
郑芊菁看她一眼,点点头,睡了下去。
红珠为她盖上薄薄的纱被,熄灯出去。
过一会,郑芊菁从黑暗里无声地坐起,陷入思索。
“怎么会今生在金银岛上找不到那奴魂石了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回忆如潮涌起——
雄雄的火光里,她痛苦的挣扎,被火舌无情地化为一堆焦骸,每当想起此景,那痛苦从过去延续到此时,即使自己再不是苟如云,心里仍是痛得不能言语。
在那场火光里,应荣儿烧毁了奴魂珠,她变成一个游魂,若非自己懂些法门,紧紧追着应荣儿,跟她一起重生到这个世界,因为无法回到这个世界的苟如云的身体里,机缘巧合,郑芊菁那日在黑山上采药不小心摔得晕死过去,若非过去世碰巧知道这事,当时她真还一筹莫展,不知要找到怎么样合适的机遇才能夺宫。
郑芊菁晕死的时候。灵魂力量极弱,所以她才得趁虚而入,占了她的身体。
最要紧的是郑芊菁的身份。比苟如云好了无数倍。
这一世,她再不是那个穷酸的苟如云,从小处处看人眼神,时时得夹紧尾巴做人。
郑芊菁可是成国府大夫人的嫡女,这身份比应荣儿只有高,没有低的,毕竟成国公的爵位比安平侯要高许多。
而且。成国府的财富,竟是她从前不曾知道的富有。
眼前再掠过夏之康油头粉面的样子,想着他那些肮脏事。冷笑勾起。
“未来的会宁夫人算什么?我是要回上古做女王的。上辈子就是因为迷恋夏之康,所以才延迟了许多时机!好不容易打开奴魂珠,结果被应荣儿给烧毁了!还毁了我的肉身!这可是断了我回上古的良机!害我今生重头再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又是一丝狐疑升起。
“应荣儿从前耀武扬威。作贵妇派头。说来极聪明,可是有时太耿直,依她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只是,她那时怎么会想到烧毁我的符阵的呢?这有点不象应荣儿。难道她真的天生有很高的智慧?还是她重生时,象我一样,融合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这了世,她的性情和前世也不尽相同。融全了郑芊菁不少优点,性子变得更沉稳。有了从前在童年时没有的高傲,并继承了郑芊菁的医术和学识,变得比从前更有本事,当然也变得更毒辣和深沉。如果不这样,她怕错过今世后,再也回不到上古去。
“金银岛都快被我挖空了,怎么就找不到奴魂石呢?如果不是要赶快这个时期去为应荣儿送行。我其实应该在金银岛再寻觅一些时间。毕竟这一世不是苟如云,因为有变化,事情难免没有变化——”
脑里一个激楞闪过,心中一动。
上一世找到奴魂石的是苟如云,而此生自己是郑芊菁!
傻呀!身份一变,机缘会变!
郑芊菁欣喜若狂,心窍一开,便没了找不到奴魂石的忧患!
对呀!这就回去!
为应荣儿送行,解决了她,再带如云来一趟南海,不是两全其美?
郑芊菁躺下来,拥着纱被,心情美美地进入许久没有的甜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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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碗茶楼其实是金银镇上临海的一个走廊式大茶馆。这里鱼目混杂,来的什么人都有。
陌里和陌阡乔养成两个精瘦的老头,眉毛和下巴粘了些白毛须,头上裹了青色的布帕,穿一身青蓝的布衣,背着个钱褡,一方南平州人的商贩装扮,目光精溜溜地,走进茶馆里。
因为是上午,喝茶的人还不是很多,兄弟俩找到个临海,有隔断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中档的碗碗茶,和本地的特产,南海茶饼,一盘脆豆,一盘盐水花生,一盘卤香黑豆干。
中间搭有个戏台,不是有人上去说书,便有姑娘在上面坐着弹琵琶,或者有舞娘在上面浓装艳舞。
来这里的人说话,很少有嗓门极小的,因为这里嘈杂,尤其坐在中间的位置,说话声太小,就怕人听不见。所以谈事的大多选择临海的长廊,挑僻静点的位置坐下。
茶楼里的小二十分吃香,不管有用没用的,听的消息极多,时不时会有客人花点银子向他们打探些小道消息。
一个三十出头的青衣小二,为他们送上茶点过来,摆在黑色的茶桌上,笑道:“二位爷是南平来的?”
“正是。昨天才到。上次进的南海金柚很受欢迎,所以我们这次过来还想再进些回去。”陌阡声音微沙地道。
“小二哥。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没有?”陌里拿出一块碎银往小二面前一抛。
这小二长得秀眉细眼,看着很精明,搭讪的目的正是在此,为茶客提供小道消息,不论真假,赚的都是外快,又不必为消息的真假负责。无论得到的银子有多少,都是天上掉的。他笑着接住银子,微微一掂,客人出手不算太小气,没有只拿些散铜钱打发他,这碎银有近半两重,是笔极不错的收入。把银子揣进怀里,眉开眼笑地道:“不知你们可有听说会京城安平府的事?”
陌里翻翻眼睛,“会京城安平府的事怎么传到南海来了?”
小二摆下手,神秘地道:“你们不知道吧?安平府的三小姐去东平州游玩,进了不少货运往南平。”说到这里,他顿一顿,“你们从南平来的路上没听说?”
陌阡笑道,“我们从南平到南海,人家是的货从东平到南平,这方向都不一样啊。”
小二挠下头,“是呀。我倒忘记了你们走的方向不同。”
“接着说你刚说的。”陌里道。
“听说那三小姐进了很多布匹、陶瓷、茶叶和酒,都是她亲戚家范家产的,还进了很多东平特产,还要进购神嵯口的腊猪。你说她是置办年货回京过年吧。可是货物都让人一车一车的送往近南县她的商铺。难道南平州很缺这些?”小二探问。
陌阡摆摆手,“不可能。南平州并不缺这些。恐怕是她和亲戚合作,进货成本低吧?”
小二细眼微虚,点点头,“人们都这么说。”
“没别的大户人家的新鲜事?还是什么商讯?”陌里抡他一眼,有些失望。
小二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的银子,挠下头,四下看看,小声道:“听说成国府家的六姑娘在金银岛上采了不少矿石。这两天怕是要回南平。你们可知道成国府家的六姑娘?”
这家茶楼的小二都有这特别的本事,一边给人提供消息,一边向客人挖掘新的消息。来吃茶的客人,一边想知道些新鲜的事,所以一般都不吝啬知道的事情,信息互换,以求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打赏点银子给小二,只是开端,真要打探到有价值的,还在于擅于和小二互换消息。
陌阡笑道,“谁不知道成国府的六姑娘呀?在中远县可是远近闻名。听说她会些岐黄之术,因她的用心治疗,郑家世子的毛病渐渐有所好转。”
小二笑道,“难怪呀。她又亲自来南海采矿石。”
“莫不是她采到了什么好东西?所以要回去了?”陌里问。
小二道,“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了。听说一大早他们的下人在开始往后门处装马车。那些石头,药材都要运走的。”
陌里看实在问不太出来什么,便笑道:“我们喝会茶,出去办些事,下午再来。到时你若有新的消息,可得再告诉我们。把我们的茶钱先结了吧。”
小二点头道:“也许下午你晚些来,能听到更多的事。下午你们来记得找我,大家都叫我吴老二。茶钱一共是一两五。”
陌里拿出块碎银交给吴老二,“不必找了,余下的赏给你。”
“二位爷慢用。”吴老二高兴地把白色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向大厅里走去交帐。
兄弟俩吃会茶,吃了盘子里的东西,起身离开了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