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谢谢大非小文赠送的平安符。
秋风骤起,吹起许娘子身上美裙飘飘,更将她身上的阵阵幽香带到了薰然鼻前。
柳绦香,丝丝缕缕沁人心,父亲三年前研制出来的女儿香,竟然在这闻到了,是父亲送给她的吗?
原本的那点希望似乎瞬间就破灭了。
许娘子真得是父亲的外室?
“这位娘子,是你寻我吗?”许娘子声音十分的甜美,微笑时露出的两个酒窝让人不由地就想亲近。可是一想到她可能是父亲的外室,薰然就难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我听闻娘子这有未收割的薰衣草可供观赏,不知……”薰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话音里还是透着冰冷。
许娘子听出薰然的不善,但她对叶家之势有所耳闻,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高傲些也是正常,倒也没在意,微笑道:“往年此时薰衣草早已凋零,今年天气炎热,山坡朝阳的那一片倒是延迟了一段时日,但天气一变冷,也已经谢了。娘子若是特地赶来看薰衣草,那得明年赶早。”
薰然面露失望,低声说道:“可惜了。”
许娘子见状,心生同情,柔声说道:“我们这有制好的干花,娘子可拿些回去使用,有安神之功效。”
薰然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来看看鲜花,听说薰衣草盛开时,美不胜收。”
许娘子含笑道:“是的,娘子若有机会,明年红梅在此等候。定让娘子大饱眼福。”
薰然看着她笑容诚挚,倒不像是狡诈之人,若她不是害死父亲之人,也许她倒愿意与她坐下好好聊聊。
“娘子就一人在此?我见此处偏僻,娘子一人不怕吗?”薰然环视四周。小屋背后靠着山坡,前面是一片田野,环境不错,却过于僻静——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薰然虽然不愿那么想自己的父亲,可是……事实却让她不得不那么想。
“住惯了就一样了。”许娘子笑着回道。
薰然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乌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子没有亲人么?”薰然问。关心则乱,因为太过关心父亲,薰然此时没了以往的冷静,问出的问题显得有些直接唐突。
许娘子有些奇怪地瞅了瞅薰然,好在她性子不错。倒没有怪薰然唐突,反倒对薰然说道:“红梅无父无母,两年前被人牙子贩卖到楼子里,幸而被恩公所救,这才能保全清白之身,栖息在这清静之地。”
薰然惊愕抬头,恩公所救,是父亲吗?
“娘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许娘子看着薰然的眼睛。温柔的笑着。
如此温婉可人的女子,令人温暖的目光和微笑,竟让薰然有些冰冷的心都被慢慢融化了。不知不觉间,敌意也少了些许。
“许娘子,不知你说的恩公是何许人?”薰然咬了咬唇,既然许娘子坦荡,那就干脆问清楚吧。
许娘子眨了眨眼,低声说道:“我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你信吗?”
薰然看着她的眼睛,不像是说谎。
“你就没问过他吗?”薰然问。
许娘子含笑道:“他既然不愿说我就不问。只要恩公开心。我为何要知道那么多。”
薰然微微叹了口气,换个角度问道:“我闻着娘子身上的香气十分怡人。不知是哪个香坊所售。”
柳绦香,叶慕贤独创,自然只有叶家香坊有售。
许娘子轻笑摇头:“此香并非从香坊所购,是恩公所赠,就连这片薰衣草,也是恩公教我种植。”
薰然看向那片已被收割完毕的薰衣草山坡,心底的那丝执念顷刻间瓦解。
赠香,种香……虽然不能肯定,但薰然却觉得是父亲的可能性极大。
“这位娘子,其实,我知道你来这里绝不是看薰衣草的,也不是来买薰衣草的,你谈吐不凡,气质高雅,问的问题却是这般私隐,你自报家门来自洛城叶家,你是来寻人吗?我想……”许娘子心思细腻,从一开始就觉出了薰然不对劲。
此时见薰然脸色不对,便想问清楚。
而且,他屋子里的人一听洛城叶家的人来访就紧张成那样,她倒好奇,这位娘子的来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回答薰然那些无厘头的问题。
薰然眼睑垂下,眼眶微红,强忍着满腔酸楚,低声说道:“打扰娘子了,告辞。”
转身离开时,薰然只觉得脚步有千斤重。
她其实应该再留一会,问更多的问题,多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父亲前世暴毙的真相就在这里,可是薰然此时却是半点都无法冷静。
越想越是难过,薰然的脚步也就越走越快,待走到大樟树时,却愕然发现马车不见了。
“马车呢?地瓜头呢?”春芹跑上前去,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娘子,难道地瓜头偷了车跑了吗?”一向沉稳的春芹急了,原本因担心薰然而微微发白的脸此时因气愤涨得通红。
薰然紧抿着唇,四处看去,竟真的没看到马车。
说不出的气愤和悲哀,令她险些失了理智。
她最敬爱的父亲竟然养着外室,她最信任的地瓜头竟然偷走了马车,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娘子,有车来了。”春芹忽然指着远处正缓缓驶来的马车欣喜叫道。
薰然伸长脖子瞅了瞅,是有马车来了,而且是朝这边驶来了。但是,那分明不是她们乘坐的马车。
“躲一躲。”薰然拉过春芹躲到了树后,既然不是她们乘坐的马车,在这种地方出现此等豪华的马车不是很奇怪么?她想看看是什么人。
马车越过大樟树,停在了路口。
薰然看着这辆熟悉的马车,泪水再也止不住往下流。
没想到,竟会这么巧,在这撞见。
春芹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忽然间明白了薰然为什么要来七里庄,为什么要问那个女人那些让她觉得稀里糊涂的问题,纵使她与同龄人相比更为沉稳,但现在知道这样一个大秘密,说不害怕和恐惧那是假的。
深吸口气,春芹搂住了低头强忍心伤,低声啜泣的薰然。
白色的锦袍熨烫的一丝褶皱都无,身形提拔,步伐矫健,薰然看着这个背影,心如刀绞。
怀疑变成了现实,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绝望令薰然浑身发冷。
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消失,赶车的人担心车子阻碍别人通行,便将车子赶到大樟树下等候。
薰然和春芹趁他不注意,从树后偷偷跑了出来,再次向许娘子家走去。
这一次,哭过后的薰然慢慢恢复冷静,目光也恢复了以往的睿智和深沉。
春芹紧跟在其身后,脑袋飞转,想着该如何帮助娘子。
就这样,一路小跑,主仆二人再次站到了许娘子的门前。
薰然寒着脸,想了想,觉得敲门当面撞破没有意义,反倒让父亲难堪,让父女二人以后无法相对。
但是她又很想亲眼见到、亲耳听见父亲和许娘子的对话,如此,她才会真正死心,真正相信。
而且现在离父亲出事的日子越来越近,今日也许是弄清事实的关键。
薰然这样想着,便沿着围墙,想要寻找其它入口。
“娘子,翻墙吧。”春芹的话让薰然吃了一惊,随即点点头没有犹豫:“行!”
春芹探了探这墙的高度,以她和薰然的力量是攀不上去的,她便搬来一块石头,踩在上面,微蹲下身子,让薰然踩着她的身子上去。
薰然看着春芹下定决心,卯足劲做好准备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晃神。
她到底是不是祝姨奶奶的人?她这样帮助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
来不及多想,薰然仍踩着春芹的身子攀上了墙。
两辈子第一次翻墙,薰然十分的紧张。作为淑女的她可总没有做过这样有损形象的事。
可是连重生都有可能,还有什么是不可能,也是不能做的?
颤颤巍巍地拿手攀着墙沿,手无缚鸡之力的薰然几次都没能成功翻上去,作为垫脚石的春芹险些被她踩摔了。
“娘子,您别急……攀牢了再使劲,当心别摔了。”春芹咬着牙,力顶薰然,但她毕竟是十余岁的少女,也没多少力气。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薰然顶上去。
薰然紧咬贝齿,用尽全力,奋力一搏,终于攀牢墙壁,费力爬上了去。
爬上去之后,薰然瞧了瞧院子,里头空无一人,看来都在屋子里。
这是个好机会。薰然回过头,朝着春芹使了个眼色,意思此时时机正好。
春芹喘着粗气,仰起头。
薰然瞧见春芹嘴角有一丝血迹,猛地一愣,当意识到是帮她爬墙时不慎咬破嘴唇所流,心里头竟说不出什么滋味。
容不得她多想,薰然先目测哪儿能落脚又不发出声音。
这围墙虽然不高,但若直接跳下去,动静太大,定会惊扰屋里的人。
好在围墙宽度足够薰然手脚并用爬到一处有搭脚的地方。薰然爬到那,示意春芹过来,让她垫着石头攀上墙沿,薰然拉扯着她上来,两人慢慢爬进了院子。
悄悄走到正屋窗下,两人听见里面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那愤怒的咆哮令薰然心颤,那是父亲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