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外衣
燕国战争机器加速运转的声音，万里之外的张过当然听不到。
地中海湛蓝平和的海面上，一支这片海面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舰队踏上了归途。
古大秦(古罗马)帝国的海岸线渐渐消失在天水交界处，海风习习，大宋燕国水师旗帜随风猎猎作响，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张过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我来了，我看见，我赚钱。”
在心里修改了一下古大秦伟人的名句，携着从热那亚、威尼斯等地通过暴利交易得到的巨大财富，张过志得意满。
倒霉时也许会有坚定的朋友开解，但走运时，尤其是两袖金风时，身边肯定不会少凑趣锦上添花的马屁。
“王子殿下，您的舰队真是难以相信，我想这是主的意志让你们这些遥远的信徒造出这样的大船来罗马聆听教皇的声音。”
“呵呵！能来撒里公爵的家乡，感受主的仁慈是我的幸运，能和您这样一位将来的圣人一起回国更是让我自豪。”
张笑的客气让他身边一位身着红色长袍，胸前挂了根银色十字架，个头不高但明显营养过剩的神父眼中的狂热如野火般炙热起来。
“是啊！撒里公爵是我们的榜样，真是难以想象，他一个人流落在异教徒的世界里，是怎样传递主的荣光、仁慈。”
面对这个宗教狂人的喋喋不休，这两年修养本事大有进步的张过身体微微感到一丝凉意，头脑也似乎有昏沉沉的迹象。
“杜雷斯教士，我想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关于撒里公爵的事迹，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我先去安排一下舰队的事，您知道，一个世俗君王的兄弟总是少不了烦琐。”
“那是当然，不过也只有像您这样信仰主，并得到主的眷顾的王族才能管制好这样庞大的一支舰队。”
张过对拱了拱手，完美的展示了东方贵族必要的礼仪后，转身走进了船舱。
对于这个如哥哥小时候讲的取经故事中三藏般的杜雷斯主教，张过很是头痛，对方完美的展示了一个宗教狂人的执着。
这份执着如果张过当真是个天主教徒的话，也许会敬佩有加，但作为一个到什么山拜什么庙的东方商人或是王族子弟，张过眼中有的只是利益。
“唉！虽然这人烦的紧，但用撒里教徒的名义，这次还是占了好大的便宜。不过亚历山大那家伙怎么会派这样一个啰唆的使者？”
虽然这两年的经历让张过成熟了许多，但他的年龄阅历很难分析出亚历山大二世深层的用心。不过对于陶醉在自身强大力量的燕国贵族来说，阴谋，这只是个小手段。他们现在根本不在乎或是似乎忘了权谋政治，现在他们信奉的是商人式的强盗逻辑。
任你花样百出，只要我拥有力量，站在利益女神身边，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这支舰队的探险或是财富之旅在欧巴罗大陆取得了完美的结果，不但船上的货物以天价销售一空，而且因为宗教的关系，张过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之所以商业、政治两手抓而最后两手都硬，来了个双丰收，原因很简单——人手一本的撒里教圣经。
这支舰队的所有成员在登上欧巴罗大陆天主教国家土地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把自己装扮成撒里教的信徒，并用一路上不断学习的撒里公爵乡音和这片大陆上的土著沟通。
宗教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很强大，强大到对待一群万里之外居然同样信奉主的信徒时，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主的召唤，主的仁慈，主…。
没有人发现这些商人只会简单念几句圣经，十字架背后是一颗被金钱蒙蔽的心灵。
简约的祷告程序嘛！是因为撒里公爵当年身处异乡条件简陋。
简约的圣经内容嘛！是因为撒里公爵毕竟是个人，记忆力有限。
等等…圣经不是应该随身携带的吗？
哼！还不是当年那些混入圣洁队伍中的魔鬼，诬陷我们伟大的撒里公爵美丽端庄的妻子是女巫。一家人急匆匆的逃亡路上，被异教徒没收了。
撒里亚略这个当初的弗罗伦萨很不起眼的小贵族要不是他妻子有个女巫的大名，这群远渡重洋来的教友根本无法找到燕国唯一一名大公爵在家乡的印记。
而一名流亡贵族、主的信徒在遭受诬陷后没有沉沦，没有背叛，而是在遥远的东方不遗余力的传教，为主找到了这么多信徒。
尤其是这么多拥有强大武力的和财富的信徒。
所有关于撒里亚略公爵妻子无知、愚昧、恶意的流言都在教皇的直接干预下禁止传播，当然这一切也只是给来自远方的教友看，撒里亚略的故事哪怕再有传奇性，几十年后佛罗伦萨的贵族们早就将他遗忘了。
一座根据张过等人描述而建造的撒里大公爵像很快在佛罗伦萨中心广场树立，当然这不仅仅给张过他们看，教皇亚历山大已经将撒里亚略封圣一事正式列入教会计划。
舰队针对欧巴罗大陆贵族爱好而携带的商品很快销售一空，利润之大让张过段和等人目瞪口呆。
威尼斯，热那亚…罗马，一路上，商队一行在享受着教会提供的良好招待的同时，轻易的用大宋出产的瓷器、丝绸…南洋的香料等物品掏空各地贵族商社的黄金库存。
“大哥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和张过一样，探险舰队的所有成员又一次拜倒在自己国王无与伦比的先见之明下。
他们不知道张笑之所以能想到这个主意，来源于记忆中一则黑色幽默。
很多，很多年后，西方商人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时代，来中国做生意人人手中必有一本红宝书。看到外国“同志”不远万里交流无产阶级革命感情后，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商业意识更是一扫而空。
这次张过舰队远航欧巴罗，张笑毫不犹豫的把前世这则记忆片段发挥出来。
舰队回航时深深的吃水证明，张笑选择的无比正确。
红衣主教杜雷斯同样对远涉重洋的教友很亲热，不过西方人啰唆的礼仪和对宗教的狂热下，他身上负有更重要的使命。
感受着燕国海船无与伦比的速度和舒适，面对挣扎在海平面的夕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后，红衣主教轻声用虔诚的声音向自己信奉的主祷告。
这个时候他眼中对宗教的狂热已经毫无影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