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照在冯兮无身上,将他挺拔的身躯衬托的雄姿英发,丰神玉朗。只是那憔悴的脸容,微微发黑的嘴唇,又与这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之悱恻。
女子双手一撑石沿,翩然跃下。莲步款款,袅袅娜娜在花海里趟去,花香扑鼻,在这水汽湿润的清晨,最让人心旷神怡。
她摘起一把九里香,放在鼻前深深一闻,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不远处几只蝴蝶翩翩飞舞,她手指凌空画圈,气浪舞动,那九里香茎叶微微波动,而后丝丝缕缕抽丝剥茧般分裂开来,当空旋转,片刻间竟扭结为一个翠绿闪耀的绿股绳,左手握手成爪,那只最小的蝴蝶便身不由己被拖拽过来。
右手在腰间的一个七彩布囊掏出一块寒气四溢的冰片,真气汇聚,倏地化冰为气,往蝴蝶和花瓣身上包裹去。不过片刻间竟然制成一个白碧琉璃的冰晶蝴蝶标本,其上花儿点点,往那绳子上一套,打个结,俨然一款俏丽精致的冰晶戒指。
戒指周遭寒气许许,触手冰凉,冰晶均匀的围裹于蝴蝶每一寸,刹看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宛如栖息兰芷的蝴蝶般,好不美丽。
女子轻嘘一口气,看的爱不释手,嘻哈着原地绕圈,罗纱褶群随风摆荡,仿若正欲乘飞而去的仙子般。
她微微抿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踏草逐风,又施施然飞掠上石岩。眼看冯兮无紧蹙的双眉,没来由一阵心痛,素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唇角,他的脖颈儿。曲线分明,俊朗,这青年身上散发的阳刚醇香都这般惹人迷醉。
抬头间,日渐高升,瞟了一眼冯兮无,再次探手入袋,夹出一颗淡紫色的丹丸,无甚味道。轻轻搬开冯兮无的双唇,喂了进去。
冯兮无迷糊不清,只觉得嘴中含了小不拉几的某物,然后喉咙甘甜,又混合着喝了些许冷水,甘冽清甜。
冷水似乎格外不同,刚到咽喉处时清凉润口,但从喉咙往下时,便逐渐多了一丝热感。且越演越甚,待到得肚中时,已然火烧火辣,宛如陡然吃下了一大把尖辣椒。
胃中翻江倒海,那股火热劲儿到得肚脐部位突然扎了根般,只觉腹中腾地窜起一条火龙,熊熊燃烧,烧的那里刺氧酥麻,冷汗直冒,寒热交替,好不难受。
过不多时,整个热力开始四处流溢,蔓延至五脏六腑,刹那间全身仿如掉进火山烈焰之中,热火灌脑,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呼,一跃坐起,一道紫气冲天飞起。
他周身皮肤如波浪般起伏汹涌,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酱紫嫣红,诡异不已。那一张俊秀的脸庞猛然间变为紫青,扭曲狰狞,说不出的可怖,他昂首振臂,狂呼不止,周身肌肉突然膨胀,须臾间增大了一半有余。
转目间,发现女子满含期待的站立在旁,立时嘶声大喝道:“妖女,要杀就杀,何必要折磨与我!我一介凡夫俗子,怎可与你等相比?”
他昏迷良久,突然醒来,虽发觉环境与昨夜发生了变化,但终究对一切不明不晓,只是感觉这女子对自己喂下不明不白的东西,疼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只道她将要谋害自己。
“妖女,快杀了我吧,你好生狠毒,畜生·······”
“妖怪,有种你立即了结了爷爷,不然必骂的你狗血淋头·······”
冯兮无疼的眼冒金星,他何时承受过这等痛苦,疼痛绝望下,再也不怕得罪了女子,终于破口大骂起来,且越骂越难听,越骂越不入流,到得最后险些就差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了。
女子初始还嬉笑嫣然的不理不睬,听不半晌,脸色渐转阴冷,怒气汹汹,阴声怪气道:“哈哈。感情是好啊,某人有眼无珠,恩将仇报。你既然如此恼恨于我,我就让你雪上加霜,看是你的嘴巴厉害还是本仙子的真气犀利!”
右手隔空扇动,”啪啪”两声,空气宛如水上涟漪波动,荡起两条透明痕迹,冯兮无脸上瞬时起了红艳艳的两道肉印,肿起桃子般大小。还不等他缓过气,又是一连五巴掌,扇在屁股上,且手法奇准刁钻,次次都打在同一个位置。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疼的冯兮无龇牙咧嘴,险些又一口气背过去。
“妖女,你他#妈有种就杀·······”还想大骂,
女子柳眉倒竖,杏眼一瞪,截口斥道:“哎哟,还道你生的细皮嫩肉,经不起几打,没想到实则皮糙肉厚,这般嘴硬,那仙子姐姐说不得要让你好好张张记性了!”
扑哧一脚踹在冯兮无胸口,当空横飞丈余远,自横石上重重摔下。鲜血长吐,不待他落地,又是隔空几脚,踹在嘴上,打的他皮开肉绽,瞬时肿胀成了个猪头三。哼哼唧唧的,连骂声都已发不成型。
女子咯咯大笑,戟指娇斥道:“这下看你怎么骂,你要我杀你,我就偏不杀你,将你气也气死!”
冯兮无头上金星乱舞,脸皮疼的几欲失去知觉,脑袋嗡嗡直响,再也无力相骂。阳光从上照下,炫目难当,体内烈火熊熊,四肢却冷如冰霜,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心间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细细忖来,却又想不通透明白。
如此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烦闷恶心之意稍减,腹内那燥热之气也渐转安宁,但腹内仍能感觉到一团热气上蹿下跳,精神大振,神采奕奕,只觉周身充满了力量。
他心中惊喜交集,忍不住大叫了三声,声音洪亮,在这平原炸开,回荡于山壑之间尤为响亮。林中鸟儿惊飞鸣叫,冯兮无大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有如此力气,当下备感振奋,没来由的充满了信心,自地上一跃而起。
恰恰此时,听到一声淡淡的冷哼,抬头看去,女子一脸不置可否的神情,笑道:“小傻蛋儿,知道姐姐的用心良苦了么,好心没好报。你们这些臭男人,最是没心没肺。”
冯兮无尴尬的一笑,这才明白女子方才定是给他喂服了什么神奇妙药,要不然不会如此生龙活虎,只是不知她做这又是为何。回想之前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终于醍醐灌顶,难怪刚才那般耐打,从三米多高的横石上摔下,都无甚大碍。
那女子顿了顿,手指玩转着秀发,又柔声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给我详细听好。”
冯兮无想起之前失态骂人,心有所愧,讪讪的直点头。
女子轻笑一声,白他一眼,这才续道:大道三千,世所纷纭,在你们的世界里,科技领先,什么人鬼神蛇啊,都是无稽之谈。但,我想告诉你,那些都是大错特错。茫茫人海,说不得便隐藏着你不为所知的神奇事物,或是妖,或是神!”
指了指她自己,道:“如你所见,我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风起兮云飞扬,身处波浪起伏的花海,呼吸着清新芳香的空气,在聆听着绝色佳人的旷世奇谈,冯兮无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心中波涛汹涌,自昨夜见到这娇媚女子的种种他便联想到了许多,震骇惊惑之余,连世界观都大有颠覆,不想此时听她娓娓道来这些,始知所知鄙陋,坐井观天,纷繁世界,原来真不是人类一时可以看透摸清的。
强抑震撼,试探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妖了?”想她自称仙子姐姐,又改口道:“不对,你是仙?”
女子吃吃一笑,双眼闪过一抹奇异之光,道:“仙?哈哈,这个世上如今有神有妖却没有仙!而我,即是妖又不是妖,即是仙又不算仙!”
冯兮无微微一愕,奇道:“难道仙和神不是同一类么?自古书上,传说中都叫的神仙神仙。你为何又是妖不是妖?是仙不是仙?”一时呼吸如堵,满脑子都是急切的好奇。
女子瞟了他一眼,叹道:“仙神本不为一体,你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的!倒是我嘛,你说身为伏羲,女娲大神的后裔,我是仙还不是仙呢?”
冯兮无大为惊奇,还有这种说法。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听她所言,上古神话两位不世大神竟然真的存在过。伏羲,女娲多么奇异的存在啊,眼前一扇从未有过的神异大门就此打开般。
想了想,赶紧追问道:“那,那伏羲,女娲大神是仙还是神?人类是女娲制造的么?”似乎想到女子以大神称呼二位,又自嘲道:“你看我,你既然称呼他们为大神,那他们就是神了,是也不是?”
她似乎甚是喜欢看冯兮无纠结的样子,又拍手娇笑道:“非也非也,他们当然是仙啦。但女娲大神造没造人,我可不晓得啦!”
“是仙?为何又叫神。”冯兮无思绪难明,心中暗忖。看着女子幸灾乐祸的样子,知她断然又想自己纠结,故意这般绕转不说明,终究没问,要是她想说应该就会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