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中终于熬不住,心生怜悯与侧隐,他动了动她,她一下子就扑到了他怀里开始了真正的哭泣!于晓中感慨万端,心里也想哭啊……
最终,他们感觉到对方都有那种要求与“感觉”了,也想“做”了,然而,一试,不行,失败了。
再试,仍然不行。
在于晓中和张艳兰结婚之后的这些年里,感情一般,但最大的缺憾是没有孩子。于晓中常常自嘲,床上的夫妻生活就好比开车,蜜月期的时候瘾头极大,不晓得怕,生猛得很。然而,随着车龄的增长,尤其是夫妻间没有新鲜感的日子越来越多,反倒感觉那种事情做与不做都无所谓,激情越来越低。
不过,偶尔做一次,倒是又好象找到了某种感觉,床上越放得开,滋味越好,张艳兰也越是满足。
所以,他们的感情问题并非出在床上。
床上就像风筝,无论于晓中或老婆张艳兰身在何处,都会死死地拽住线头。
直到这次出事。
相较于以往两个人在床上的激情指数与满意度对他们的心里安慰,现实生活中,现在,于晓中遭遇的是心灵深处的缄默。
不勃!
这个飘雪的隆冬,在极其严寒湿冷的大鼎县,在这个室内却异常闷热的于晓中夫妻房间里,两口子内心世界或许都无奈地接受了虚拟时空记者的专访。只是他们都是怎样说的,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个传说中敢于顶住各种压力、说情破案、抓人的前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这个个头不高,浑身是胆的人那双眼睛依然锐利有神,沉默不语中依然是眉峰紧蹙,神情看上去颇为严肃与痛苦。
夫妻间久别如新婚的最看重的真实、原生态节目,这一夜晚没有成功发生。
最耐人寻味的是,相较于之前的所有努力,在现实生活中的这张床上,不行之后的于晓中和张艳兰遭遇的是双双缄默。
停了一会儿,张艳兰鼓励他,再试,再努力,结果表明还是不行!
于晓中尴尬异常,张艳兰打开灯,他满脸泪水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轻轻地道:“算了……”
或许,看守所的阴影与压力仍然没有解除或无法忘记,或许他的心里对张艳兰的身体还本能地隐隐抵-制排斥,也或许于晓中担心与母亲的房间太近让老人家听到而无法彻底放开……
总之,失败。
于晓中和张艳兰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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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死囚上路,看守所必须加大警力和监管力度。白天,于晓中的精神状态相对平稳,没有过多异常举动。晚饭时,于晓中没吃几口东西。一位警察劝他把胡子刮刮,结果让他很高兴。躺下后,他显得不太安静,不停地翻身。
今天,法院枪毙了一个杀(伤)人不眨眼的死囚。
整个一天,于晓中都参加了刑警大队在执行现场的所有行动,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和见到了,然而这次在他心里上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他看到了所有的事情经过。
他想到了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眼前这个人的下场。
现在,他的警察身份保住了,法庭判他无罪,但公安局内部却不能一点说法没有,局里给了他一个处分背着,治安大队长职务被一撸到底,降为普通警察,他重新被调回刑警大队,乔银忠把他安排在重案中队,在左吉胜手下干活。心理压力和以后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今天的死刑在执行前,缰绳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安排死囚与家属见了最后一面,当日,包括死囚妻子和姐姐在内的亲人,在大鼎县看守所与死囚做了最后一次告别,于晓中就在旁边负责警戒,面对生死离别,死囚的姐姐和其他亲人一直是没有说话,只是痛哭流涕,死囚本人却显得镇定,劝说家人不要哭泣。
于晓中当时的心情极其复杂,有点儿象亲眼看着几天前自己事情的生死翻版一样。
守在屋中的四名警察早已将死囚围住,他们并不确认此人就不会出现问题,直到她们出门,喊了声“!……”,才迅速将其拉住。之后,人们听到全家人的哭叫声。
警力密布,全城戒备。
杀一人,成了全县舆论中心的关注热点!
中院奉命接人执行的法警已经到来。距离县法院一公里之外的“东大院”内,死囚正在吃他人生的最后一顿饭:水饺。热气腾腾,这是看守所厨师特意为其准备的。每年,这里都有人上路,从人性出发,公安局及看守所领导都会让这些人体会到一些温暖。罪行是罪行,人道是人道,充分展示了警方的人性关怀。
之后,法官向死囚宣读了死刑核准令。
死囚面色平静。
警笛响了!
于晓中他们配合法警验明正身,押赴刑场。一溜拉响警报的车辆鱼贯驶出大门,群众早已是站立在街道两旁,探头张望。死囚一身黑衣黑裤,脚上穿的是一天前亲人诀别时送来的新鞋,大牢内关押数月,如今出来恍如隔世。
却已是赴黄泉路上。
乔银忠的指挥车在前,于晓中的执行车在中间,这种安排不知乔银忠是否另有深意,于晓中本人心里却是别有一番观察和感慨在心头,一路上他脸色严峻,不时偷偷观察死囚的细微变化。
这个刑场在县城东边的一处高低适宜的山坡上,距火车站不远。天地雪白,一片萧瑟。空气凛冽中却是看山山熟,望水水亲,不知死囚此时此刻做何感想,心里是否也像常人样一片凄迷与不舍,面子上却是一丝不露。
车队登上东山。乔银忠、于晓中他们都跳下车,死囚也被拉下车,俯瞰下去,站前房屋尽收眼底。周边九里十八步一座城池,正是大鼎县城,一条宽阔大路穿梭其中。刑场上有武警列队巡行。不远处火葬场青堂瓦舍,青烟枭枭,古树成荫。被押之人已无暇细细观赏一切,被两名武警左右抓着,直奔一蓬乱石草丛间。
听人劝,吃饱饭,怪只怪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悔之无及。
满山是人,百姓围观。
片刻,小旗落下。
上有天,下有地。
一声枪响。
人间送瘟神。地狱接新鬼……
“啪”的一声,哼都没有哼一声,人立马栽倒在地,完了。死囚是不会有感觉的,如果有感觉,那是不人道的。在死刑面前,于晓中看到死囚闭上了眼睛,直到听到那一声宣告结束其生命的“砰”——“啪”的一声他才睁开眼睛,但为时已晚,只一瞬间立马又闭上了。法医检查一下,死了,也没有尿裤子。
当然,即使尿了,也是自然现象,肌肉彻底松驰后的生理反射。
围观者和大多数人一样,确信死刑有助于减少恶性犯罪,谁犯下死罪,应以眼前这种方式处置。
但是,也有人摇头质疑。
每年年头前后都要枪毙一些死囚,今年,作为参与行动的指挥者乔银忠和执行者于晓中,他们心里的感触却各有不同,他们认为杀(伤)人屠夫不自量力,愚蠢低贱。而死囚虽然是个真正的凶手,但唤起他们另一种感觉,因为死囚有一种性格,一种离群动物的气味,他身上背的不是一命,而是数命,是一只受了伤到处疯狂噬咬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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