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多数修士都不喜欢和俗世帝王打交道,却也有一小撮人乐此不疲,偏偏喜欢在帝王面前搅风搅雨。苏莎用自己阴暗的心理去揣摩他们的想法,总觉得也许这些人和自己差不多,可能以前的身份太低了,或者是修行界混不出什么明堂,所以就想在普通人身来获得心理平衡。苏莎很看不起这种人,因为这种人总是抢他要做的事。和许云封苏莎一起回复荀国国主的就有这么一位修行者,他便是那位曾经冒充过许云封的紫袍修士。
紫袍修士真名叫做史应泰,据说在荀国修行界也是颇有名气的一位修行者,不过苏莎看其它荀国修士对他的态度,名气大小不去说,他在修行界的地位一定不高。想想也是,要真是有身份的人物,又怎么会冒别人的名呢?看这位连一点小小的场面都控制不住,估计本事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位史应泰倒有一样长处,是别人比不了的,那就是他的脸皮,那真是又厚又硬,还很有弹性,寻常的冷言冷语打在面连个坑都没有。荀国修士都知道他的本领,一路之也没有多少人跟他说话。史应泰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一路之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别人不是不跟他说话吗?他就主动去跟别人搭讪,人家不想理他免不了冷冷地刺几句,他也仗着厚脸皮装听不见。苏莎对于他这种本事倒很是羡慕。想当初自己要能跟他一样不要脸,也不至大学几年连个女朋也混不了。进入荀国境内之后,几乎所有修士都回转各自山门洞府,唯有这位史应泰跟着许云封和苏莎一直飞到了荀国王宫所在。
历代的荀国国主对修士都很看得,特意在皇宫之内修建了一座会仙台,以方便会见修士。“会仙台”这个名字起得很有讲究,身为一国之主,总要有点最起码的尊严,就算对方是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修行者,也不能太过低三下四,“迎仙”一类的名字是绝不能用的。若是用了“招仙”“聚仙”等名字,只怕一个修行者也不会来。“会仙”则用得恰到好处,既表明了仰慕之意,又不**份。会仙台整体的风格和这个名字十分相配,大气而不显奢华,高洁而又不失皇家威严,显然营造之时费了不少的心思。
荀国国主在会仙台随时都安排有人留守,远远看见三人飞到,早就有人做好了接待的准备。许云封三人刚刚落下云头,现任迎仙使荀仁便迎了来,道:“荀仁恭迎三位仙,我王现在正在聚贤阁商议国事,在下已命人前去通报,请三位仙稍待片刻,我王即刻便至。”
许云封点头道:“无妨,我等也无什么急事,只是要将今日之事向国主稍作解说,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这位苏道是初来我国,正好借这个机会向介绍一二。贵使有事先忙去,让我等自便即可。”
这荀仁能担任迎仙使一职,除了深受荀王许天兆信任之外,还因为他虽然未入修行界,对于修行界的有名人物却十分熟悉,既不会随便被一只阿猫阿狗唬住,也不会干出有眼不识泰山的事情。许云封出身皇家,又与寻常修行者不同,荀仁对他更是恭敬有加。他听许云封之言便知他不想自己打扰三人谈话,让宫女们奉香茶,水果之后告了个罪,马离开了。
许云封待荀仁走后,向苏莎笑道:“荀国几代迎仙使,倒是现在这个荀仁最不讨厌,前几任总是过分的巴结,恨不得能粘在人身,让人烦不胜烦。苏道想必还未能辟谷?这些水果味道不错,勉强也可充饥。”
苏莎也不客气,伸手抓起一只不知名的水果咬一口,鲜嫩地汁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他笑道:“这果子又鲜又软,果然不错。帝王所在果然不同寻常,除非能吸风饮露,不然谁又能比得帝王的享受呢?”
史应泰一路几次想和苏莎说话,可苏莎虽然不像其它修士对他冷言冷语,却也总是微笑以对,对他的话总是不加回应。现在听苏莎主动挑起了话头,史应泰马道:“苏道此言差异,想我等修道之人,法力通神,功参造化,有何等珍馐美味享受不到,又岂是这区区俗世帝王能比的?苏道当真还未避谷吗,这倒是有点奇怪,依道胜过问卜道人的道行,这一关早就应该过了才是啊!”
苏莎当然不可能向他解释自己从来没有修过什么道,在六处里战斗方面的事情倒是学了不少,却从来没学过不吃东西的本事。食色性也,吃好东西美女乃是天下两大乐事,要是连这两件事都不做了,还能算是人吗?说起来,从进入这个时空起,苏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虽然身带着补给,但能白吃别人的为什么不吃?苏莎根本没理会史应泰的话,只是又抓起水果塞进了自己嘴里,嚼了两口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失礼,咧嘴向史应泰笑了笑。
“苏道好像对我有点偏见,我明白了,你一定认为我是在冒许道名,招摇撞骗?其实这完全是个误会,我的的确确是叫做紫龙真人,而且比许道成名还早。许道,是这么回事?”史应泰似乎对苏莎很有兴趣,主动向他进行着解释,所谓越描越黑,指的就是他这种行动。他不解释倒好,这么一解释倒越发让苏莎意识到了他的厚脸皮。
许云封含笑道:“史道说得对,紫龙真人这个名号乃是别人所赠,贫道从来没有承认过。真要说起来,倒的确是史道用得较早。”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许道冒了史道兄的名了,应该把此事公告天下才是。”苏莎听出了许云封话里的调侃之意,把嘴里的果子咽下去之后,也凑趣地说道。
史应泰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道:“本来是应该如此的,但贫道也不是那种好虚名的人,更何况许道好不容易打出了名声,我若是非要强调此点,倒好像我是个斤斤计较,容不得后辈的人了。许道,可不是我自高自大,论辈分和修行的年头,我总是在你前面的?”
许云封何等的涵养,岂会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含笑道:“史道说得是,真要论起来,在下还要叫一声前辈才是。”
史应泰脸笑开了花,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对于这些东西是最不讲究的,只要你我心里明白也就是了,在外人面前万万不可如此称呼,免得别人说我史应泰倚老卖老,太不体面。”
“你还知道体面吗?别人要是知道了,何止说你倚老卖老,还要说你不知羞耻呢!”苏莎现在对修行界门道也略知一二,知道修行界向来以道行高低为尊,除非有传承关系,不然一律以道相称。像史应泰这样明明道行比许云封差得多,还要自居前辈的,简直就是修道界之耻。
史应泰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在场的修士又只有许云封苏莎二人,他少了顾忌,更是胡说八道起来。一会说他八百年前曾在某处吃过一颗万年蟠桃,一会又说他在某年某日用一座大山降伏了一个妖魔,一会又说他曾在某地吐过一个果核现在那里已经化为了一片果林,救济了一方百姓。许苏二人自然不会信他的话,可会仙台还有不少宫女内待,却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真把他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史应泰正吹得兴起,耳边忽传来了一声冷哼:“胡说八道,招摇撞骗,修行界全是你这般无耻之徒吗?”
史应泰脸皮再厚,兴头被人来了这么两句,也有点挂不住,怒道:“什么人敢辱骂你家道爷?”一抬头却见会仙台走来一员武将。
这员武将果然好生威武,别的不说,但是身高就足有两米下,顶盔冠甲,虎背熊腰,要是放在宇宙时代,标准的一个健美先生。往脸看却是一张与身形极不相衬的清秀面孔,面若着粉,唇如点脂,两道秀眉,一双大眼,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娃娃脸。他得会仙台,在当中一站,向史应泰道:“便是你家少爷我,你能如何?”
苏莎用“神目”扫了一眼这员武将,竟发现他身具不弱的能量。不过这种能量和修士的能量形式明显不同,呈现出一种发散状态,不能与身心合而为一,强度却颇为不弱。
“许道,这人身好像有点古怪。”
许云封微微一笑,道:“此人天赋异禀,正是所谓能人异士。此种人往往身具天生神通,等闲的修士还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大道修得不止是神通,神通再大,也跳不出尘世名利之圈,寿数终归有限,可惜,可惜。”
苏莎听完他的话,心中却是一动:“不修大道,只会神通,好像我也是这样的人,有机会倒要跟交流一下。”
“天威,不可能对仙长无礼!”这武将身后紧跟着一队仪仗,两队卫士,走在仪仗中间的是一名和苏莎差不多年纪的年青人,他便是荀国当今国主,荀王许天兆。他先是喝止了名叫“天威”的那员武将,然后向许云封三人施礼道:“有劳三位仙长久候了。此乃我国天威将军许天威,少不更事,言语之间若有得罪,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许云封对荀国国主不以为然,苏莎对这位君王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这位名叫许天兆的荀国国主明显还保留着青年人的锐气,即便是对待修行者也是不卑不亢的样子,没有低三下四,刻意讨好。也许别的修行者会觉得被小看了,苏莎倒很欣赏这种态度。咦,我的身份真得提高了,面对一国国主都能用“欣赏”这种词汇了。苏莎是典型的下层人民,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职,不过是打扫卫生时的小组长,现在能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面对一个国王,顿时就有些飘飘然了。
许云封看了看这位后辈国主,想了想,从座位站起身来也还了一礼道:“大家都是戏言,国主何必当真?贫道前几日领了国主之令前去处理东平西元两国修士之事,今日事了,特地前来缴令。”
“紫龙仙长言重了。”许天兆丝毫不提许云封的姓氏,更不提他曾经也是荀国皇室,只是称呼他为“紫龙仙长”,口中道:“早就人对我说,此事若得紫龙仙长出马,定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今日果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东平纳入囊中,仙长实乃我荀国的大功臣。本王备有黄金千两,丝绸百匹,还望仙长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