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兆的这种态度谈不尊重,甚至有些轻视之意。不要说许云封已有大罗金仙的修为,就算是普通修行者也绝不会把这区区千两黄金,百匹丝绸看在眼里。要是碰脾气暴躁的修行者,只怕因为这句话就会当场翻脸。
好在现在和许天兆坐在一起三人都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苏莎根本就不能算是修行者,属于假冒伪劣。许云封深不可测,别人的话对他来说还比不一阵微风,一片浮云,更万不会因此而动怒。而那位自称自己才是正牌“紫龙真人”的史应泰则毫不客气地把话头接了过来。
“国主不必如此,我辈修行之人于这些俗世富贵向来是不放在心的。黄金千两,百匹丝绸还是请国主收回,另派它用。”
话说得很好,苏莎琢磨自己顶天也就能说到这种地步了,问题是说话的人不对,许天兆明明是在和许天封说话,你在旁边搭什么话啊?
许天兆是第一次见到史应泰,不了解他的为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答话,问道:“这位仙长是……”
史应泰大大咧咧地道:“好叫国主得知,在下史应泰,人称‘紫龙真人’的便是。”
许天兆就是一愣,看了看许云封道:“紫龙真人不是许仙长吗,怎么又变成史仙长了呢?”
史应泰真是了不起,脸连红都不红,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待以后有时间再对国主细说。总之一句话,在下是货真价实的紫龙真人,许道则是被人误叫的。”
许天兆疑惑地看了许云封一眼,想从他反应中看穿史应泰说的是不是真话。别人给他介绍许云封之时,都说他是大名鼎鼎的紫龙真人,难道那些人都是在说谎?又或者出了什么变故,许云封把这个外号输给了别人?
许云封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史应泰的话也好,许天兆的目光也好,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影响,他只是拿起了一只果子递给了苏莎,淡淡地道;“苏道,这日结果虽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但也是水果中的少有的品,无论你在把它种在哪儿,种多少棵,总是在同一天结果。你来一颗尝尝。”
苏莎接过果子,笑道:“如此倒真要尝尝了,您认准了吗?不会是名不符实,冒名顶替,拿个假货来充数?”他并没想要揭史应泰的底,可话到嘴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就说了出来,好像要是不这么说就显不出他的本事,枉费了他这么拿腔作势地说话。
许天兆身为一国之主,这两句话当然听得出是什么意思,这才明白史应泰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心里好笑却也不说破,只是淡淡一笑。
“水果是假货不过是口味有点不对,最多也不过是吃坏人的肚子,要是人是假货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坐在一旁的天威将军许天威也听出了苏莎话里的含意,忍不住冷笑起来。
史应泰的厚脸皮神功早已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他在修行界混到现在,什么样的冷嘲热讽他没有见过,区区几句话又岂能伤得了他?他对许天威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卖力地和许天兆攀谈。他本事虽然不大,见识却广,口才也便给,修行界的事情在世俗之人的眼中本来就充满了神秘感,再被他半真半假这么一加工,更显得神秘莫测,五光十色,引人入胜。不要说许天兆,就连苏莎这个假冒的修行者也听得有些入神。
许天威身为天赋异禀者,对修行者有一种天生的敌意。修行者看不起他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认为他们不懂大道,而许天威这些人同样也看不起这些修行者,认为他们整天大道大道地不离口,是故作高深,虚张声势。许天威也是荀国皇家一脉,地位本就高贵,再加身具异能,在俗世之中更是一等一的人物。偏偏这世却还有一种人叫修行者,平白就比他高了一等。若那些修行者果真都是神通广大之人那也就罢了,可在许天威看来,绝大部分的修行者远远比不自己,却硬要装出一副真理在手的样子。他也曾经和一些修行者较量过,那些人全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是死要面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大道,好像反倒是许天威输了似的。这一切的经历都让许天威很不爽修行者,一有机会就要找他们的麻烦,特别是史应泰这种一看就知道没有多少真本事的,更是许天威发泄的首选。
“我常听人言,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者,大多是名不符实,大言欺世之辈。”许天威在史应泰正在兴头之时插话道:“史先生口才这么便给,为何不去当个行人?大可依仗这种本事在君王面前花言巧语,替自己挣来大把的好处,如今却做了一名修行者,真是可惜了你这天生的本事!”
就算是史应泰如此便给的口才,被许天威迎头来了这么几句,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好在他脑筋转得快,只是略一停顿,马就笑道:“许将军说得好,在下在没有领悟大道之前的确有心去游说各国,为自己挣得一份富贵。可在体悟了大道之后才知道俗世的荣华富贵,犹如过眼云烟,任你如何了得,终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也难逃三尺黄土,这才把心里那点妄念息了,一心一意修行。若非如此,史某百年之前就已化为枯骨,今日又岂能和国主及将军见面呢?”
许天威恍然大悟,道:“我以前总听人说什么大道,大道,却也不知道这大道到底是说什么,今天听了史先生的一番话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大道原来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除了想活下去就没有别的指望了。啧啧,这种本事果然了不起,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够明白的,我听说海里有一种大龟能活成千万年,你们修行者的大道是不是就是从这种大龟身学来的?”
“天威,不得无礼!”许天威话一出口,许天兆脸色便是一变,马出声喝止。他也觉得史应泰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许天威的话打击面太广,若是传了出去,说不定会引起所有修行者的不满,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哈哈……对不起,我失礼了,不过许将军的话真是有趣,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呢!”苏莎完全是“事不干已,高高挂起”的心态。虽然除了许云封,所有人都认为他也是修行者,但苏莎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时空总署六处行动组组员这个称号虽然不怎么威风,却事关他的薪水和前途,绝不能抛弃。许天威和史应泰的唇枪舌剑,他感觉就像在听相声,一时忍不住竟笑出了声。笑完了他才有担心,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惹怒了许云封。他对这位能说出他的底细的人物心中总是有些顾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云封。
许云封坐在一边仍然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对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苏莎这才放下了心。
史应泰的口才果然了得,这次连停也没停,马就做出了反击,哈哈大笑道:“大道可容天地万物,何止是海中的巨龟,连天的苍鹰,地的大椿也都是我等修行者学习的对象。俗世之中不也有所谓“龟息”之法吗?这又何足为奇呢?倒是许将军,天赋异禀,却不知是何来历,许将军可知道?”
许天威大怒,拍案而起,道:“我乃天皇贵胃,你敢侮辱我?”
史应泰到底也是修行者,虽然本事不大,却也不把俗世之人放在眼里。许天威几次找他的麻烦,他之所以隐忍不发,只是为了不想在许云封和许天兆面前失了体面,此时既然许天威首先发火,他当然没有示弱的道理。
史应泰也不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冷笑道:“我只是说许将军空具异能却不知异能的来历,怎么是侮辱将军呢?这算是言者不心,听者有意呢,还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呢?”
“大胆!”许天威一声虎吼,再也顾不得有许天兆在侧,抄起案一只铜碗向史应泰打去。
史应泰在修行界的确是以厚脸皮出名,但只要入了修行界与俗世之人便有天差地别。许天威虽说天赋异禀却也没被他放在眼里,见铜碗砸到,漫不经心地将拂尘一摆,将之轻轻卷住。
苏莎受了云天舒的指点,有事没事就将神目召唤出来隐于目中,铜碗从他眼前飞过,他无意中扫了一眼,竟看见铜碗闪过一丝蓝芒。苏莎心中一动,暗道:“这铜碗有古怪,只怕这一次史应泰要吃苦头了。”
史应泰的拂尘刚卷中铜碗,忽见铜碗冒出一道蓝芒。史应泰见多识广,心知不妙,正待发力将铜碗掷出去,但那蓝芒来得甚快,他还没来得及发力,蓝芒已经沿拂尘而攻到了他的面门。只听得几声怪响,史应泰的眉毛胡子竟都被蓝芒烧焦了。
许天威哈哈大笑:“大道大道,大到胡子眉毛都烧焦,这就是你们修行者所谓的大道吗?”
史应泰在人前出了这个大丑,饶是他脸皮厚也只羞得脸红耳赤,施展法术将长不及一尺的指尘化为三丈长向许天威兜头就打,口中骂道:“好小子,你敢施暗算!”倒也不能怪他发怒,他的本事虽然不大,但许天威也绝不能一招之间就将他的眉毛烧焦。若不是许天威将蓝芒暗藏,他绝不会吃这么大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