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山是万朝山脉的一个支脉,山不甚高,却非常宽广。传说此山常有美妙绝伦的琴音回荡,世人疑为天上之音,故被人称为天音山。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无无人之道理。在这座山的山脚下,即存在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村落不大,十几户人家,但依山傍水,远离喧嚣,环境十分优美;囱烟缭绕,鸡犬相闻,却也不失生气。
“尊儿,早点回来。”朝阳初升,宁静的小山村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杖停立在门前,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喊道。
“爷爷,知道了,您快快回去吧。”那少年回头对着老人挥了挥手,然后健步向山上走去。这个少年名叫齐尊,长得眉清目秀,朝气蓬勃,虽然看起来有些清瘦,但却非常的结实。齐尊是这个老人于十五年前在山道上捡来的,因其怀中藏着一块墨sè的玉佩上刻着“齐尊”二字,老人便为其取名齐尊。
老人名叫李怀志,原本在外也是做得一员大官,但朝廷黑暗,**不堪,他空有其志却不得施展,最后心灰意冷,归隐山林。世上便是有如此巧合之事。寒冬腊月,大雪皑皑,李怀志携家眷正匆忙赶路,路过一处,一个白衣青年突然站在路中挡住他们,家眷正yù赶他走开,谁知那青年一话不答放下手中一物便转身离去。众人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李怀志连忙下了马车寻找那青年,但天地茫茫,银sè一片,哪里还有那青年的身影?他沿路问了几个村庄,均无人知道这婴儿的消息。李怀志膝下无子,本指望女儿和女婿养老送终,谁知竟在暮年捡得如此宝贝!直呼天意。他见那婴儿着实可爱,便收做孙儿,带着一起来到了天音山,将他抚养chéng rén,叫他读书识字。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齐尊渐渐地长大。李怀志从未瞒他身世,一直如实相告,但齐尊非但没有什么不当之举,反而越发的对他敬重。老人见其懂事,更加疼闵爱护。只是自从去年开始,齐尊自觉已长大chéng rén,更认为不能成为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便执拗的要去砍柴。众人劝他不过,又觉得他说的有理,便随他去了。一年以来,齐尊果然坚持每rì上山砍柴,练就了一幅好的体魄,夜晚则写字读书,开阔自己的视野。
这天晚上,齐尊又拿起了那本《逍遥赋》。这本书讲的是道教祖师如何脱离红尘,感悟天机,最终修炼得道的故事。虽然看了很多遍,但齐尊仍觉甚是有趣。良久,齐尊放下手中之书,叹道:“御气飞行,留恋山水,何等的逍遥自在!若有一rì,我也能修炼道法那该有多好啊!”。随即又摇了摇头,认为不切实际。
世人皆知修行,皆羡修道,然而天下诸派大都在高山险峻,凡人难以抵达之地。又有修道对天赋要求极高,一般人哪有这等机会?加上修道中人一般不许踏入红尘,不显于世,许多人一辈子都不能遇见一个修士,甚至有世人看到修士便直呼“神仙”。
正想间,李怀志推门进入房中,看到齐尊还在看书,便问:“尊儿在看何书?”
齐尊羞涩一笑,举起桌上的《逍遥赋》,道:“爷爷,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李怀志哈哈一笑,道:“吾孙聪明伶俐,未必不会被仙家看上,只是这一切太过虚无缥缈,不能终rì念念不忘。”
齐尊却道:“修道讲就清心寡yù,便要离开爷爷,我却是不愿意。”
李怀志欣慰地一笑,道:“世俗情缘不过小道,若能修仙,纵使什么都放弃又有何妨?能更好的活着不正是家人最大的愿望么?孙儿记住便好。”顿了一顿,又道:“时间已晚,孙儿快快上床休息吧。”
这是李怀志与齐尊早已养成的习惯,他每晚必来齐尊的房间,看着齐尊上床盖好被子后才会放心离去。齐尊虽劝阻过几次,但李怀志对这事却坚持的很,久而久之,齐尊也不再多语。
当下,齐尊迅速脱衣,钻入被中,盖好被褥,道:“爷爷,可安心回去睡觉了。”李怀志点了点头,便为其尊关好门窗,回去歇息。
但躺在床上的齐尊却怎么都不能入睡,他又想起了白猿。白猿是齐尊一年前上山砍柴时见到的。第一次见到白猿,着实将齐尊吓了一跳,通体白毛,块头明显比普通猿类大一圈,齐尊还以为遇见了妖怪。但久而久之,齐尊发现这白猿不但没有什么危险举动,反而极通人xìng,常常跟在齐尊后面为其捡柴,动作滑稽,逗他开心,于是,渐渐地齐尊便与白猿成为了一对好朋友。每rì砍柴,相互作伴,倒也不失乐趣。想着想着,齐尊脸上露出个甜甜的微笑,便安然睡去。
第二rì,齐尊早早醒来,辞别了爷爷,便又向山上走去。时值初chūn,鸟语花香,风景宜人,虽然在此生活了十几年,齐尊仍看得入了迷。眼眺远处,群山起伏,重峦叠嶂,云雾弥漫,齐尊只觉豪气顿生,兴致大增。他攀石寻路,破丛通幽,眼见许多平时不曾看到之景,立时忘掉一切,只顾前寻。渐渐地,齐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等齐尊发觉,早已不知来到何处。他心中一阵后悔,暗想刚才只顾游玩,竟忘了与白猿的约定。他怕白猿等得焦急,正要沿原路返回,突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静,鸟语虫唱声全都不见了,周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安静之中,齐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他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一道yīn冷的目光在盯着他,他的后背渐渐地生出了一片冷汗,然而他却一动都不敢动。齐尊心中暗暗叫苦,这里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或许他唯一的希望便是白猿了。
等了许久,或许发现齐尊并没有什么威胁,暗处的东西终于行动了。“沙沙沙”,背后的树枝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齐尊吞了一口口水,艰难的扭动僵硬的脖子,只见在身后上方的一个树枝上,缠绕着一条通体雪白的蛇,“嘶嘶”地吐着腥红的信子,冰冷的眼神注视着齐尊。齐尊仿佛从那蛇的冰冷眼神中读到一丝嘲弄,他只感觉一股凉气“噌”地一下从双脚串出,接着,齐尊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此刻的齐尊已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肯定不会想到,此刻,他的命运因为这一次砍柴,这一次上山,这一次遇险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世人常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能知道此时的祸难,带来的却是彼时的幸福?谁又能知道,彼时的幸福能否长远,避免最终不会转换为灾难呢?但这些,都不是齐尊所关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