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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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褪下侍卫的服装,穿上华丽的衣裙,谭香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这寝殿的主人。

  是否有些讽刺?一直对她呼来喝去的祁御成了阶下囚,而她却摇身一变,成了王朝的公主!

  这个世界是否太荒谬,太可笑?

  谭香叹息一声,刚对着铜镜坐下,立刻有两个丫头伶俐地凑上来,要为她梳妆。

  谭香本能地闪避开,反手去扣那侍女的手腕。

  “啊……”侍女惊呼一声,连连求饶,“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谭香愕然,缓缓地松开手。她只是要为自己梳发啊……

  从小师傅的培养,和江湖上历练这些时日,形成了她高度的警觉。才会一时失手,差点要了这侍女的命。虽然她是无心的,但在这侍女眼中,她一定是残暴不仁的公主吧。

  不,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洛阳行宫非她的居所,她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何须金银翠罗的装扮!

  想到这,她奋力地扯掉身上的珠玉佩饰,折腾了好一会,才无力地坐到床沿上,望着错金雕花的窗扇发呆。

  半晌,窗外响起平缓沉稳的步调。那步子力度深厚,只有武功高强之人才能达到。

  谭香不用想,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香儿,听说你不让丫鬟伺候梳妆,也不愿穿我赐给你的衣裳?”

  他说话的声音,温柔清冷,和往昔那十来个岁月里,一模一样。

  但谭香再也没法想过去那样欣喜地扑到他怀里,肆意撒娇。

  她痴痴地坐在床畔,看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但他没有直接面对谭香,而是扫了眼伺候在她左右的两个侍女,然后袖袍一挥:“连伺候个梳妆都做不好,还留着你们作甚?拖下去,杖毙!”

  谭香猛地抬头,眸子不解地凝着他。祁澈的脸上从容冷静,没有丝毫暴君的狠戾,却也没有半点做戏的样子。

  待那两个侍女哭喊着被拖到寝殿门口时,谭香终于耐不住站了起来:“住手--”

  祁澈微微抬手,示意侍卫停手。

  谭香垂着头,缓缓走到祁澈面前,双膝跪地,请求道:“是我不习宫才叫她走开的。求爹爹饶她一命。”

  祁澈眼波欲流,居然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两个丫头。给她们点教训,也让这宫里的其他人长长记性。香儿,从现在起,你是这宫里的公主了,要开始学着习惯被别人服侍。”

  说完,头也不回地吩咐:“拖下去。”

  “爹爹--”谭香膝行两步,扯住他衣摆。

  祁澈大手垂下,抚摸着她的额头:“香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改为杖责三十。”

  谭香倒吸了口冷气,杖责三十,也足以要了这两个丫鬟的命了。但她没有再求,知道爹爹这番举动,不过是给自己在后宫立威。

  一场处罚侍女的闹剧就此收场。祁澈屏退了丫鬟侍卫,只留他与谭香二人单独谈话。

  待房里静了下来,祁澈拉过谭香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柔声问:“香儿,你心里一定很恨爹爹吧。”

  谭香仰起脖子,正对着他,:“不。我知道爹爹也是有苦衷。皇室秘辛,自古以来几人能懂,香儿不想费神去干涉。”

  祁澈仔细地审视她,却见她的眸子里一片澄澈,看不出任何的伪装。

  许久,他叹息:“至于中原镖局那件案子……我当初的确是逼不得已。血浓于水,你要为你亲生父亲报仇,我也不会怪你。”

  谭香却笑了,虽然那笑单薄,带着几许凄凉的味道:“如果没有爹爹,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我该找谁报仇呢?如果我亲手杀了养育我十年的恩人,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祁御不置可否,用手拍拍她后背:“你能这样想,我很宽慰。其实我收养你也有私心。但如今天下都是我的,我欠你的,以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补偿。”

  补偿?能偿还她什么呢?谭香在心里发笑。

  难道死去的爹爹可以复活,难道中原镖局可以重现江湖,难道祁御还能做回无忧无虑的景小王爷,难道慕亦寒还能重生皇家吗?

  大错已铸成,要如何补偿?

  但她脸上只是无欲无求的淡笑:“爹爹给我这个公主的位子,香儿就已经受宠若惊了。何须什么补偿?香儿只求能服侍在爹爹膝下,孝顺您一辈子。”

  “哈哈……”祁澈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傻香儿,现在有全天下的人伺候爹爹,用不着你做什么。你只要陪在爹爹身爆一天,十年,一辈子……就够了。”

  “是。”谭香点头,顺从地伏在祁澈身爆把头枕在他膝盖上,问:“祁御现在还好吗?我……看他身世也挺可怜的,想去看看他,劝他宽心礼佛。”

  祁澈笑:“御儿……?你不用担心,他现在高床暖枕,舒服得很,只除了不能出门。你要想见他,随时可以让侍卫领你过去,只不过见见就好,别说太多了。”

  谭香顿时松了口气:“谢谢爹爹。”

  *

  祁澈走后,谭香立刻就命人带路,来到软禁祁御的幽阁。

  果然如祁澈所说,他并没有性命之忧,住得也还算舒服。但前后左右都有重兵把守,他被圈禁在一间房中不能出入,想必已经快发疯了。

  祁御果然急得六神无主,他不过还是个孩子,抓了谭香的手。他的手太凉了,谭香不禁眯起眼睛:“小王爷,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且住在这里,照顾好自己。”

  谭香扫了眼房间,大概祁御发小孩脾气,推倒了桌子,扯掉了纱帐,把花瓶摆设什么全摔了粉碎。屋子里一片狼藉,谭香出去叫人来收拾,又拉着祁御坐到靠窗的位子上。

  窗户外有人严密监视着。但她不怕被发现什么。

  祁御声音有点乱:“你……是那反贼的女儿。本王居然相信你……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只怪我太小了……我……”

  他说到最后,由自称“本王”变成了“我”。想来也明白成王败寇,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似要抗拒谭香,但唯今又只能抓住谭香一人。

  谭香“嘘”了一声,扫过庭院里侍者们的影子,字字有力:“我如果真贪念那什么公主的,今天也不会来看你了。你要记住,你只能相信我,这是你唯一的办法了。”

  少年倔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了半晌,终于卸下伪装,失魂落魄地扑进谭香怀里。

  “可是我好怕……他们杀了母妃……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皇兄……现在就算他自己不登位,也可以杀了我扶持皇兄……我真的好怕!”

  谭香拍着他后背安抚。这样一个孩子却被置身于权力的中心,身不由己。

  侍者收拾干净房间,又重新端上一盘糕点。谭香看了眼,拉着祁御的手问:“这些天你都吃了些什么呢?千万别想不开学人绝食。”

  祁御含着眼泪点头:“他们会定时送饭。每天还有点心和水果。”

  谭香这才放心,他们倒没有变相虐待祁御。伸手欲从盘子里拿糕点来给祁御吃,却被侍者拦住了。

  “公主,这糕点是做给小王爷吃的。”

  谭香竖起眉毛:“我知道,我就是要拿给他吃的。”这倒怪了,她难道还和一个小孩抢食?

  捡了块做工精细的绿豆糕,亲自递到祁御面前。

  祁御含到口中,入口即化,可能心情疏朗一些,胃口也好了许多。

  祁御吃饱以后,犯了困意,就上床睡了。毕竟是个孩子,太累了,总会撑不住。

  谭香安顿好他才离去。仰头望着日薄西山,心里一片荒凉。

  如今,她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如何去承诺祁御?她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飒痕身上了。只盼他照顾好寒哥哥,有朝一日入宫来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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