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皮见那女子笑得开心,又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身淡绿色长裙,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披肩,隐隐能见到胸前雪白的肌肤,身材纤弱,模样俏丽,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笑过了才道:“林副率,你睡得好熟,可是几天没有睡觉了?姐姐正在带着姐妹们排练歌舞,要不要奴家去找她?”
林皮一双眼珠在被子外面来回乱转,不住逡巡,道:“你姐姐是谁?”
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奇道:“林副率,你可是发烧了,连姐姐也不知道了?”说罢,欠出身子,探手在林皮额头上摸了一摸。
林皮顿觉眼前春光乍现,忍不住狠狠向她胸前盯了几眼,却听女子道:“还好啊!”说着,直起身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林皮,道:“你不是姐姐的夫君吗?”
林皮顿时明白过来,道:“你把傅玄灵叫过来!我有事找她!”
女子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叫,姐姐吩咐了,等你起来就告诉她。啊,奴家和妹妹负责打理姐姐的日常起居,奴家叫香烟,妹妹她叫……”话未说完,见林皮在被子里不住的偷笑,奇怪道:“怎么了,你知道妹妹的名字吗?”
林皮边笑边道:“我知道,你妹妹叫雪茄!哈哈哈哈,你们还真会取名字!笑死我了!”
香烟不明所以,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雪茄这名字也不错啊,可是妹妹她不叫这个,她叫香云!”
林皮刚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傅玄灵动听的声音:“傻丫头,不是告诉你了,不要跟这坏人多说一句话,否则被他卖了你都不知道!”随着话音落下,一身红装的傅玄灵已然来到屋内。
香烟见到傅玄灵,俏脸一红,道:“姐姐,我先走了!”说罢,一路小跑着便出去了。
傅玄灵看着香烟的背影,奇道:“奇怪,这丫头什么时候知道害羞了?”说着,已走到林皮的床前。
林皮见她一身红裙,高腰束胸,宽摆拖地,上身一件乳白色长衫,直缀到地上。酥胸半露,洁白似雪,头上盘着云髻,乌黑如墨,两腮微红,鬓角处渗出滴滴汗珠,既显得娴静洒脱,又给人健康明朗的感觉。林皮虽是满腹疑问,仍不争气的狠瞄了好几眼。
傅玄灵看着林皮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狼狈模样,微微一笑,道:“夫君,要不要更衣洗漱,吃些东西?”
林皮被她一说,顿觉腹中饥饿,道:“你先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玄灵走到旁边的一张矮几上,捧起一摞衣服,轻轻放在林皮的软榻旁边,笑道:“夫君,要不要奴家服侍你穿衣?”
林皮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看了一下旁边的衣服,道:“不对,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傅玄灵道:“夫君的那身衣服,奴家已经替你扔掉了,如今夫君已是朝廷的六品官员,东宫的右侍率府副率,怎么能还穿那些衣服?等一会儿夫君收拾停当,还要去东宫走马上任呢!”
“你说什么?”林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傅玄灵娇笑道:“奴家说夫君如今已是太子府的右侍副率,位居从四品,授游骑将军,勋五转骑都尉!夫君怎么感谢奴家呢?”
林皮看着傅玄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想:“怪不得刚才那叫香烟的女孩子一直叫自己林副率!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老子睡了一觉,怎么感觉这世界都变了!”
傅玄灵看着林皮发呆的样子,得意道:“奴家那天不是早说了吗?让你准时回家来,你不听话,奴家只能用些小手段啦。昨天又求奴家的义兄李大将军和兵部张侍郎保奏夫君为官,这不今天上午诏授便下来了。只不过奴家让他们保奏的是正四品侍率,却只得了个从四品副率,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夫君以后升迁的机会多得是!”
林皮彻底被这美若天仙的女人镇住了,自己糊里糊涂的睡了个大觉,一睁眼,就变成了四品官了!别的他不知道,县长不也才是个七品官吗?四品想来也不小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林皮不由重新审视起傅玄灵来,说起来自己和她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两人之间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缓缓道:“傅当家的,大概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别说当官了,你就是给我个皇帝当,我也不稀罕,这下我看你是白忙乎了!”
傅玄灵不紧不慢的说道:“奴家自然知道夫君为人清高,不喜欢朝廷中的乌烟瘴气。只不过呢,奴家听说有人对奴家那位蒹葭妹子着迷的不得了。奴家又听说,当朝有一位一品大员也对这位妹子势在必得。奴家还听说,这位一品大员扶持的并不是当今的太子,而是另有其人。听说当今太子对奴家这位义妹也颇为欣赏,且有心认她做义妹。哎,奴家这位蒹葭妹子,还真是惹了不少麻烦!”说完,星眸连闪,笑盈盈的望着林皮。
林皮暗呼厉害,她怎么知道小婵的事情?这一瞬间,突然感到自己正逐渐走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自己若不能探出个究竟,恐怕今后将要步步受人所制。他心中念头连闪,哈哈一笑道:“这小子真他娘的倒霉,真是鬼迷了心窍了!我看他是活该!”说罢,将头从被子中伸了出来,双手望天一举,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只觉腰间一痛,这才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刺他一剑的黑影又是谁?
林皮这一番举动,整个**的上身便从被子底下露了出来,这些年他埋头苦练,是以练得肌肉虬结,充满了活力。傅玄灵显然未料到他会突然如此,一惊之下俏脸顿时通红,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正不知自己是否该马上离开,便听到背后掀被子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林皮起身的声音。天哪!这人怎么这样!傅玄灵下意识的便要逃走,刚有这念头,便感到身背后一股暖意袭来,傅玄灵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一险瘫倒在地,哪里还有力气迈步。
后面似乎滞了一滞,接着听到林皮哼哼道:“有些人哪,就是嘴上厉害,谁知道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你说奇怪不奇怪!”傅玄灵羞得满面通红之际,见林皮只穿着一条长可及膝的底裤从身后走了出来,脚下连双鞋子也没穿,晃晃悠悠的便向门口走去。
傅玄灵彻底被他打败,双腿一软,坐在了软榻上,低下头来,半眼也不敢看林皮,软绵绵的说道:“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皮头也不回的嘿嘿一笑,道:“媳妇,我透透气还不行吗?”
傅玄灵虚弱道:“那外面,外面都是……你,你回来好不好!”语气中充满了祈求之意。
林皮回头笑道:“媳妇,你是说让我回来吗?”说罢,转身向回走了两步。
“……啊!不!”傅玄灵吓得一声尖叫!
林皮做了个鬼脸,抬腿向外走去。
这是一间院子,不是太大,可也不小,院内花香草绿,树影殷殷,算得上别有情致。林皮可没有心思观赏,借着清风吹拂,只觉身上一阵凉爽,顿觉精神一振,脑中不住的思索起自法门寺至长安的来龙去脉,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此前林皮的一番动作,倒不是说他有什么暴露癖,其实在他生存的那年代,男人大夏天的穿条短裤满大街溜达,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顶多算是大大咧咧,缺少点涵养。只不过这一次林皮确是别有用心,只因傅玄灵这女子他实在摸不到一点门路,论智慧,她显然不在自己之下,论武功,自己多半也不是她对手,最让林皮郁闷的是,她自始至终都对自己笑脸相迎,而自己却又一点都不能判断出她到底是敌是友。如今唯一可以利用的,便是那天无意间发现的,这女子看似花间老手,却是败絮其中,草包一个!
果然,林皮奇兵一出,原本侃侃而谈的傅玄灵又如那天一般,顿时溃不成军。在房间中,林皮原本打算乘胜追击,就在想要伸手搂住傅玄灵腰间的时候,忽然想起柳雪蝉来,若是蒹葭便是柳雪蝉,自己这么做不是自讨苦吃吗?犹豫之间,见傅玄灵双肩微颤,显然心中紧张之极。心想:“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这方法太有点下流了!”便取消了念头。
这时林皮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丝竹之声,似乎就在门外。林皮不假思索,走到院门处,拉开院门,迈步走了出去。
外面音乐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一声声的尖叫,只听林皮大叫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这排练,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傅玄灵心中兀自砰砰乱跳,想要逃走,却又没有那个胆量,她一个八面玲珑,文武全才,吃遍长安的人物,竟然被人困在这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而一点办法都没有,传出去可真是没脸做人了!正在心绪不宁,踌躇不安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尖叫声,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再没有半点力气,呻吟道:“这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