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雨淅沥,幼稚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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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门被人自外面踢开,来回扇动了几下、发出扑棱的声响。

  郑煜在暗处观看,见自家主人怒气冲冲的踏进来,便知道事情有变。“主子,怎么了?”

  他不明白:主子昨晚还像个俏媳妇儿似的,一脸娇羞的举着镜子找吻痕,今天不过是出去吃了个早饭,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早就知道那个彧倌不简单,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简单!”俊俏的男子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了桌案上。他气的是彧倌捷足先登、他气的是刘苏不辨真伪,他气的是自己有苦难言。

  郑煜静静的聆听,直到了解事件事情的始末为止。“主子,您要不要现在去告诉小狗真相?”

  “当然不行啊,现在还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俊俏的男子嘟着嘴,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不然,属下去杀了那个叫彧倌的人~”郑煜并没有真的打算这样做,只不过是觉得自家主子现在的表情难得一见,想再多用言语激怒他一些。

  俊俏的男子自然也了解这家臣的心思,板起脸佯装愠怒:“居然拿自家主子打趣,你这厮有够无理的了~”

  郑煜咧嘴一笑:“主子,其实您也不必太过烦恼,小狗对您的心思日月可鉴,不会轻易被虚假之物蒙蔽的。”

  俊俏的男子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这次有点麻烦啊~那个彧倌方才对小狗提起的事情,都是只属于白旒苏与刘苏、别人根本不了解的内容!一般人最多就是长得像而已啊,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事?感觉就像、就像他真的是白旒苏一样!”

  郑煜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主子,我曾经听说过一种绝学,是可以窥探它人记忆的!该不会……”

  俊俏的男子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那他岂不是知道了我和小狗之间全部的事?”

  “极有可能。”

  主仆两人还来不及细想对策,忽然听见来自门外的一声召唤:‘童公子,收拾完了就出来啊,我们该启程了~’

  “哦,知道了,我这就出去~”俊俏的男子朝郑煜使了个眼色,接过了他递上的包袱,便推门出去了;而郑煜则是小心翼翼的藏匿了身形,开始了暗中的护卫任务。

  彧倌站在刘苏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做派,掩饰着心中的忐忑。他说自己是六年前坠下簇水崖的白旒苏,本以为刘苏会因失而复得而欣喜若狂,但那少年却只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已。他也说出了只有白旒苏与刘苏才知道的、属于情人间的秘密,本以为众人会因此而对他的身份确信不疑,但他能感觉得出来:无论是苍旋、还是童茉,都对他报有相当大的敌意。

  原本,他的身份只是叫做‘彧倌’的歌舞优伶,长了一张与白旒苏完全相同的脸;刘苏会因为他的这张脸、而对他格外温柔,众人会因着刘苏对他的态度、而事事关照;但是为什么,当他说自己‘就是白旒苏’的时候,这一切就变了呢?是说的时间不对吗?还是说的地点不对?‘难道……这步棋走错了?’

  “旒苏,怎么了?”刘苏望着身侧的彧倌,温柔的笑;不知为何,自打童茉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彧倌就一直表现得十分不安。

  “没、没什么~”彧倌故作镇定,努力的在头脑中回想,昨夜从刘苏那儿窥探到的、关于白旒苏的记忆,然后学以致用:“小狗,我们走吧~”

  刘苏颔首,与那人手牵着手一起下楼。表面上十分平静,实际上,由心里发出的那种怪异感觉,已经逼得他烦乱不堪了。说不清哪里出了问题,但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他的旒苏。

  之前和彧倌相处,因为他说失掉了过去的记忆,所以对于彼此之间的这种陌生感,刘苏是完全可以体谅的。今天,彧倌突然说自己就是白旒苏,而且为了证明身份还提起了旧事,举出的例子全是白旒苏和刘苏之间的秘密!

  说他是白旒苏,刘苏是信的,不然也不会泪洒当场。可是这种无来由的烦躁,令少年困扰:究竟,这是怎么了?

  心里一直希翼着‘白旒苏尚在人世’,如今这愿望已经实现了,本该欢喜快乐不是吗?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就在当下上演,应该表现的更加热烈不是吗?但这一切都发生了之后,自己却没有想像中的欣然、也没有与心上人放肆的拥吻。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童茉、苍旋、西门光,跟在两个人的后面,望着刘苏与彧倌十指相扣,这三个人是各揣心思。

  忽然,童茉像是生气一般,故意快走了几步,撞开了那两个人牵着的手:“借过借过,我想先走一步!”

  擦肩而过,童茉身上那股浅淡的茉莉香,瞬时间便充斥了少年的左右。刘苏望着那俊俏的人儿,忽然心头一紧:‘他在闹别扭?那种样子,好像旒苏啊……’

  这念头一生出来,刘苏便怔住了,还夹杂着几许惶恐。‘自己怎么会有刚才那样的想法?!彧倌才是白旒苏,不仅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而且他还对两个人的过去了如指掌。为什么,会在刹那间觉得:从童茉的身上能捕捉到白旒苏的影子?这太离谱了!’

  ……

  接下来的路程,几个人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沉寂的让人觉得压抑;再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只教人心烦意乱。

  抄近路走,原本为了早些赶到京城,虽崎岖的山路满了泥土砂石,却着实能节省不少时间;不巧的是这场雨,令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童茉与西门光乘坐的那辆马车,车轮陷进了坑洼里,似乎需要借助人力推出来,才可前进。

  刘苏握着彧倌的手,柔声安抚:“旒苏,我出去帮着推车,毕竟童公子是白素坊的客人。你就呆在马车里吧,我很快就回来~”

  彧倌点头应承,微笑着目送少年。

  苍旋、刘苏、彧倌,本是坐在一辆马车里。刘苏才刚一离开,苍旋便像逮到了机会似的,嘴角噙着笑意,盯着彧倌发问道:“既然彧倌你说自己就是白旒苏,那么敢问白家小主子,你与那童茉公子是何时、何地、因着何事而相识的呢?”

  彧倌似乎早已料到了,转目望向苍旋:“苍旋公,旒苏深知自己的说辞突然变更,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质疑,但是旒苏希望您能早些放下偏见,除非……您压根儿就不希望,六年前坠下簇水崖的白旒苏还活着。”

  苍旋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现出了阴寒之光:“哼,你的回答还真是让人叹服呢~不过……有一点,在下认为还是有必要好心提醒一下~白旒苏在我面前,比起以‘旒苏’自称,他更喜欢说的是‘我白某人’”

  彧倌长袖掩口讪笑:“呵,受教了~”

  脚刚一着地,刘苏便被雨淋了个半湿,走近童茉与西门光所乘的马车,他站定了步子准备施力推车。

  结果却见童茉跳下了马车,眼神里带着冰冷、声音中泛着埋怨:“走开,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儿们,难道不能自己推吗?!”

  “童公子,自打早上开始,您对我的态度便一变再变;如果是刘苏哪里做的不好,失礼得罪了您,我甘愿赔罪,只希望彼此之间摒除嫌隙,能够融洽相处。”刘苏自己也不懂,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不擅长圆滑世故,但他却也不曾如此直白过;何况,除了白旒苏以外,此生他根本就不曾向什么人服软示弱。

  童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重了,但若再加以修饰反倒显得不伦不类,索性强硬到底:“我只是气恼刘公子你识人不清罢了。”

  二人合力推车本该一举既成,可童茉的心思却不在这事上;感受得到,在身侧、来自那少年的气息,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特别暴躁。懊丧不得宣泄,感觉十分烦闷,只是他自己恐怕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付诸行动!侧了下身子,用尽全力朝刘苏推去:“你很讨厌!”

  童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刘苏不曾预料、并且未欲防范的。踉跄了几步,少年望着那人,眼里闪现了不悦之色;像是不甘示弱一般,走上前还了一掌:“你这个人,怎么会如此莫明其妙!”

  刘苏的武学修为,现在俨然算为上乘,所以他推童茉、与童茉推他,表现出来的结果完全大相径庭;那俊俏的公子被他推坐在地,立时变成了泥人儿。

  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受了如此待遇,童茉干脆在泥泞中坐着不起,手攒了一块泥巴,不假思索的扔向刘苏:“你本来就讨厌啊,我说错了吗?!”

  躁动不安,这样的感觉是刘苏从未有过的。才闪身躲过那人扔来的污黑,便迎来了他的又一次攻击,无形的理性之弦顷刻崩断。像是孩童打闹、又像是小兽厮咬,分不清个所以然来,几乎是没考虑后果,刘苏便朝着童茉扑过去了。“你讲讲道理行不行啊!若非因为你是白素坊的贵客,我真想一掌拍死你!扔泥巴,你居然朝我扔泥巴!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

  童茉怔怔的望着刘苏,仅停顿片时而已,便毫不顾忌形象的,朝着少年的肩头一口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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