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遇奸诈,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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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苏一路哭泣着跑出了白素坊,想到白旒苏刚才的一巴掌,只觉得心里冰凉。哭的太过用力,以致于抽泣得难以自控;小人儿走走停停,那份伤心,任谁看着也会心生怜惜。

  双眼被泪水蒙蔽,小人儿没注意所经过的路途;不小心,撞上了一队人马。

  “谁家孩子,怎么没人看着啊?居然敢撞大人的车马,不想活了吗!”一名青年狐假虎威的朝着小人儿喊叫;吓得刘苏从悲愤中回过神儿来,抬起了眼。

  面前,一队差役护着顶官轿,因为自己刚才失神的冲撞,现在轿子正停在路中。轿帘一掀,露出了张英俊的脸:“发生了什么事?”

  大吼着试图吓唬刘苏的那个当差的,回身施礼:“禀大人,被一个没人要的毛头孩子挡了路,现在正在疏导,即刻完毕,大人稍安勿躁。”

  小人儿听见‘没人要’三个字,心生悲愤;的确,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五岁,很幼小吧,别人家的孩子锦衣玉食风光无限,自己却是在狐独园里和一群老弱病残一起度过的。好不容易被人领养了,那人却还是个脾气古怪的凶猛怪物。

  轿子里的官员打量了一下刘苏,然后一脸意外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刘苏抬眼一看,那官员,居然是刘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开始一直流个不停的眼泪,现在还没有止住;小人儿粗鲁的擦抹着脸上的痕迹,朝着那官员点头行了个礼,然后绕过了人群,继续哭着跑远。

  而正因为这次的冲撞,白旒苏派出来暗中保护刘苏的那两名下人,与小人儿走散了。

  ……

  刘辉看着小人儿的背影,一瞬间的揪心感觉,让他自己都很意外:‘这是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不散;轻笑着摇了摇头:‘真不像我呢。’

  小刘苏绕过了刘辉的官家队伍,一路哭哭啼啼的走,心里面百味夹杂:一方面埋怨着白旒苏的胡来,只为了一句话就割了一家人的舌头,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另一方面抱着些许期待,想着白旒苏能不能派家臣,或者干脆亲自,来接自己回去。

  五岁的小人儿走不了多远,便已是乏困,再加上又气又哭,好不可怜;从走过的路径来看,已经过了闹市区,再走下去恐怕就会迷失方向,‘旒苏,会不会来接我啊?’----在心里小小的卑微的希翼着,盼望那个刚才动手打了自己的人,能够回心转意。

  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错落有致的建筑变成了低矮破落的宅院,从华衣美服的过客变成了粗布草鞋的山人。直到这一刻小刘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走了这么远,旒苏还能找到我吧?’他这样问着自己,多少有点失落。‘如果他想找我,那么早就已经找到了吧。’耷拉着头,小人儿决定往回走。

  而就在此时,刘苏却被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个壮汉,挡住了去路。从那几个人后面闪身挤过来一道倩影,泛着幽蓝的花青色衣衫,丹碧玄黄的妆花织金,鬓上扣着朵海棠,青丝流转。

  “哟~小家伙,这是要去哪儿呀?不在主人身边呆着的狗,可没有人能保证他的安危呢。”那女人聒噪的声音透着俗媚。

  刘苏看见她,便激起了一身恶寒;朝后退了几步,本能的危机意识让他不自禁的想跑走,离开这一群不速之客。‘旒苏,旒苏,你在哪儿?你真的,不管我么?’

  ……

  再说白旒苏,派了人去追小人儿,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惊肉跳的不得安生。刚才拂袖扫落在地的茶具,已经被下人收拾干净,桌子上换了新的一套。倒了杯龙井,少年企图喝茶安抚自己的情绪;可惜事与愿违,那种自骨子里溢出的强烈的浮躁气息,让他自己都反感。

  ‘这是怎么了!’白旒苏心中不快。

  正在这时,刚才派出去跟着小人儿的两名仆人,灰溜溜的进了门,一脸愧疚:“小主人,那个,刚才在街上发生了点意外,我们把小少爷跟丢了。”跪在地上说完了之后,那两个人像是能预见到自己的下场一般,闭着眼睛竖着脖子等待白旒苏的惩罚。

  白旒苏柳眉一挑,果然是动了气,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最优先考虑的是小狗的安危,于是强压着怒火,手明明举了起来,却又再次放下。“算了,呆会儿再收拾你们!”

  叫了几个家臣与自己同行,白旒苏忧心忡忡的出门,亲自去找小人儿。

  出了门没走多远,便与刘辉的轿子碰上了。白旒苏冲过去,掀起轿帘问刘辉:“看没看见刘苏?”

  “白旒苏,你的小狗哭着自己跑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刘辉多事的专挑白旒苏不喜欢听的说,一脸看戏的表情,眼见着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差,才伸走朝着不远处指了一下。而那方向,是与刘苏跑走的方向,完全相反的一边……

  白旒苏连解释都懒得做,直接转身去追刘苏;殊不知,被指的路途,与小人儿南辕北辙。

  本以为刘苏年纪小小,走不了多远,直到追出去了三四里地的路程,白旒苏才醒悟:以小人儿的脚程,根本不可能这么久还追不到,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吩咐家臣即刻联系白家的佣兵,全面搜查小人儿的下落;少年自己,则是愤恨恨的回刘辉的宅坻质问。

  刘辉刚换好便装,却有白旒苏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姓刘的你给我说清楚,你指的路,真的是小狗走的方向么?”

  刘辉嘴角一挑:“我没保证自己说的有多真实,是你自己愿意相信的。白旒苏,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么?故意给他起‘刘苏’这个名字,你是想报复我吧?好,我可以忍。现在的问题是:你对他,已经超过了主人对狗的关注程度了吧?”说着,一把桎梏住了白旒苏的腕子,拉向自己的面前。

  “我的狗,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我现在问你的是:刘苏究竟是去了哪儿?你有没有从中做什么手脚?”白旒苏显然是失去了耐性,气急败坏的朝着刘辉横眉冷对。

  刘辉一双明亮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笑的带着嘲弄与埋怨:“白旒苏,你很在意他嘛。哼,我真不懂,当年你是为了绿袖那丫头,弄得自己可怜兮兮的;如今她即将嫁做他人妇,你该死心了,谁成想,你居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白旒苏一甩手,从刘辉的掌手挣脱:“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总之现在是以找到刘苏为优先,如果小狗出了什么事,刘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说完了,白旒苏拂袖离去。

  刘辉的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嗅着房间内残留的,白旒苏的气息,透着落寞的黯然神伤。‘偶尔,也注意一下,身边的我啊~’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自口中喃喃的低语。

  看着那人的背影:一直都是那样高傲冷清的存在,从来不会与人分享喜怒哀乐,白旒苏的心事,恐怕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知道。

  ……

  白旒苏从刘府再次折回白素坊,心急如焚。自己当时只是气不过,打了小人儿一巴掌;从他哭的时候起,自己就心如刀绞一般,现在他不见了,忽然很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房间,孤单冷清的入眠;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十指冰冷的时候,要自己呵气捂暖。

  明明从前什么都是自己就好了,现在为什么,这么害怕失去他的陪伴?只是为了取暖吧,还是说怕了寂寞?莫非是喜欢欺负他,又或者是担心少了乐趣?

  很少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从前,这种感觉只会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玉娘,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姨娘绿袖。而现在,居然敌不过一个刘苏。五岁而已,相识不过十几天的小人儿。‘明明只是一只小狗!’白旒苏在心里给自己抱不平,一面却又不死心的嘴硬强撑。

  传了个下人过来:“有小狗的消息了么?”

  那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禀报:“回小主人,目前为止发来的消息,还没有人找到小少爷。”

  白旒苏挥了挥手,示意那人可以下去了;揉着酸痛不已的眉间,白旒苏第一次觉得,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明明从前不论是什么,自己都可以处理的很好,现在是怎么了,不过是小狗不见了,又不一定真的会出事,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真不像个大人呢~’他自已都鄙视这样的自己。

  ‘实在不行,就只有动用那个人的部下了。’右手覆在左手的指尖,冰凉的泛着银色的霜气;白旒苏喃喃自语着,‘如果可以,真的是什么也不想和他沾上关系啊~’倒了杯茶,用来捂手,那温度,却只让他想到小人儿。‘到底是去了哪里呢?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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