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话家常的过程中，老严让小厨房弄了些便饭，吃完了饭父皇点了碳盆，我们一家四口围拢在碳盆的边上，但是却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中。我看着母皇，母皇看着炭火盆，父皇与虞汐在嗑瓜子。
半晌，母皇打破了沉寂。
“刚刚那些事是谁告诉你的？”母皇的声音不负之前那么高亢，她显得异常疲累似的，轻盈的语调里参杂了些许沙哑。
我道：“诸葛睿渊！”
母皇微微一怔，似乎不太敢相信，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诸葛睿渊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是先皇临死前说的，开始以为是说胡话，后来很多事情验证，发现诅咒好像是真的。”我诚然道。一个人不能同时拥有权利、财富、美貌、健康以及爱，这么奇葩的诅咒究竟是谁下的？如果被我找到，我保证不打死他。
母皇站起来，深深叹口气：“凤阮……”
一听到她连名带姓的叫我，我浑身汗毛下意识的竖起来了，连忙把耳朵竖得尖尖的：“母皇，你说，我能承受的住。”
“诸葛睿渊说的，也未必是假。”
我草，她居然承认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凤家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诅咒？
“正好虞汐也在这里，母皇不妨都说给你们听吧。”
母皇说完，只见虞汐又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把瓜子，得劲的磕着：“说，我听着呢。”
母皇转过身，目光慈爱而又心疼的望着我们：“依照祖宗的规矩，这个事情必须等入了坟墓才能告诉下一代，可既然你现在就已经知道了，母皇补充一些，也并非违逆祖宗。”
父皇走到她旁爆体贴的拉着她的手，仿佛是在给她打气。
酝酿了一会儿后，母皇开始娓娓道来。
……
这件事要说起来，恐怕要追溯到上百年前了，有名术士给君王相命，他说我凤氏一族将会一脉长存，但遗憾的是，唯君王不得长寿。
凤氏祖先问其缘由，相士不肯多言，告辞没几天，就有人说相士归天临终留下一张纸，纸上批了一行字，大概意思是：你要想长寿，就得摒弃一些东西。比如说健康，比如说爱情，比如说权利，比如说美貌，甚至是金钱都可以。
先祖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把纸条烧掉了，可没多久西凉就被北狄攻陷，先祖亲自领兵去镇压，没镇住，反而被了，变成了个太监。
先祖那个气啊，最后被活生生气死了，不过临死前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太祖奶奶。
太祖奶奶也是暴脾气，也没把它当回事。登基后政绩突出，除了随意大小便的恶习被载入史册之外，几乎没有劣迹。但是，这样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却只活了二十七岁。
之后几位皇帝皆是相同的命运，最终也都是英年早逝。
母皇说道这里，微弱的叹口气：“谁都无法证明这是真的，但是也没有人能证明这是假的，因为凤氏一族倒是也有长寿之人。比如我的祖母，她就活到了七十岁，还有我祖母的姑姑，她活了九十八岁。”
“她们怎么能活那么久？”我好奇问道。
“因为她们都舍弃了一样东西，比如说你母皇的祖母，她执政期间虽然国泰民安，但竖库空虚；还有那个祖母姑姑，她这一生没有立过一个凤君，皇位继承人都是从宗族里挑选的。”父皇淡淡道。
我倒抽一口气，还有这种事？照这样说来，若我想长寿，岂不是要把段无极休掉？亦或者清空国库？
母皇看父皇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母皇不想死，所以，无论这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母皇都不敢去冒险，因而选择提前退位。”
这回把我跟虞汐都惊住了。
虞汐惊愕道：“你是为了活命才退位的？”
母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遇到你们父皇之前，母皇根本就不怕死。”
“星儿！”父皇似乎对‘死’这个字特别的，脸上顿然出现不悦之色。
母皇连忙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待安抚好父皇后，她才继续道：“当时退位也是想验证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若还是嗝儿屁了，那就说明这个诅咒是假的，但是……”
母皇已经三十七岁了，她活的容光焕发，一点异样都没有。
这证明，那句批言是真的。
“阮阮。”母皇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老严说，你心里还想着步真对吗？”
此时此刻冒出这么一句，我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但很快的稳住心神，第一件事就是矢口否认：“没有的事，过去那么久了，谁有功夫想他啊？”
老严在旁揣着手臂，冷飕飕的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编吧。
“真的没有。”我强调道。
母皇没有说话，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跟揣了只兔子在怀里一样，忐忑不安的朝四周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看我，而且眼神都十分诡异，尤其是虞汐。
我有点扛不住了。
“好吧，我是有点……”
接下来的事让我慌了神。
母皇哭了……
她的眼泪让我手足无措，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父皇过来，递给她一条帕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别哭了。”
母皇将帕子摁在眼睛上，一边擦一边道：“那道密旨你看到了吧，不是母皇心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母皇的苦心，她不想自己的女儿那么早的死去，所以情愿她缺失爱情。
但是……
“母皇，其实我也可以跟你一样，提前退位的。”
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母皇抽了一下，她刚才还跟小媳妇似的哭啼着，下一秒就又变回那匹脱了缰的野马了。
“退位？你退给谁啊？你有女儿吗？啊？退位！你知道为了成功退位给你，老子呕心沥血多少年吗？熬的老子都快不来例假了……”
“母皇……”我冤枉啊……
父皇连忙把母皇拉到一边安抚：“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母皇一把推开父皇，蹭得一下戳到我面前：“说到退位，我想起来了，你都成亲几年了，你肚子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北寒轩是不是性无能？”
“……”
“星儿……”
“别打岔，就你护着她，成亲到现在，连个屎壳螂都没生一个，准备干嘛？想上天啊？要不要给你弄个窜天猴？”
“……”
“别给我装傻充愣，走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千万不要找你父皇这样的，你看看你选的那些人，段无极是不是？他跟你父皇就一个模子套出来的，你还立他为凤君，你是想凤家绝种吗？”
“我……”
“你什么你？我要是你，立刻休了他找个更帅的，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要不清楚就看你父皇……”
“星儿！”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母皇下意识的朝旁边看去，发现父皇脸色很不好时，这匹野马居然露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