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又听国泰嚣张道:“昨天要不是你来扰老爷我的兴致,我若玩得爽了,或能多赏那**些银两。要是没玩够,或许我还能开恩把她带回府里,从此她就衣食不愁,变了凤凰。”
布止听国泰说话无耻,骂道:“你就是个禽兽,是个畜生。”国泰却大笑道:“骂吧,我看你一回怎么向我求饶。”说完便命人拿下布止。
刘全与和珅互施眼色,按着约定,跳到众人面前。各找三个对手,展开混战。和珅心中原本对这两个镖师有些忌惮,出招谨慎小心,但过十几个招式,他便看出对方深浅。于是他找准时机,分别向那两个镖师飞踢数脚。两个镖师虽然都能出招去挡和珅的腿,但无奈和珅腿力十足,虽不中要害也难令人招架。很快和珅就将三个对手击退,又去帮刘全。
王聪聪在旁看和珅武艺高超,连连拍手称赞。国泰见所带之人不堪一击,心生损计,悄悄走到王聪聪身边,猛然发力,想用肘部擒住王聪聪脖子,来要挟众人。却不想王聪聪其实也会些武功。王聪聪先灵活地将头地下,让国泰扑了空,又退了几步,然后右腿踢打国泰小腿,虽没力道却可控制国泰动作。王聪聪再一纵身,飞起左脚,重击国泰脸部。国泰被打倒在地,布止趁机骑在国泰身上,举起拳头连续挥打数下,将国泰打得鼻青脸肿。
国泰气胀未去,仍嚣张道:“你们可知我义父是李侍尧大人?”布止并不在意国泰说话,全当放屁响动,但和珅却有了顾虑。
和珅将布止拉到一旁,小声提醒布止道:“李大人在我朝,颇有势力。”布止不以为然,又见国泰从地上爬起,更加跋扈,说道:“怎么,吓破你们的狗胆了?”布止立刻走回国泰面前,一脚又将国泰踢倒在地,又打了几个重拳,嘴上说道:“我让你狗胆狗胆的。”
和珅见国泰已被布止打得面目流血,气息残弱,又出手制止。这次王聪聪也来劝布止道:“你这个打法,会出人命的。”布止气未消,说道:“这样的禽兽死一个少一个。”
王聪聪向布止脑门重弹一下,责道:“别任性了。”布止因而清醒,本不想再对国泰施暴。偏偏又听国泰求饶,说道:“别打了,我求了。卿莲我不要了,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布止怎能不再生出怒火,布止又挑几处非要害之处,踢了国泰两脚。国泰觉得无辜,倒了几口气问道:“你还想怎么样,你说。”
布止一个耳光打向国泰,说道:“说什么说,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不行吗?”说着又要出手打人,王聪聪却站在布止面前拦着,玩笑道:“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散散气就行了,别太过分了。”布止还要与王聪聪争辩,王聪聪却用食指指着布止嘴巴,说道:“你闭嘴,什么也别说了。”布止感觉到王聪聪的手指正和自己的嘴唇接触着,立刻心跳加速,热气上头,呼吸变大。王聪聪收回手指,玩笑道:“这样听话才是我的好哥哥。”
和珅见国泰已半死,想叫刘全送其回家,但刘全推脱他买了太多东西,又全靠他充当苦力。和珅只有亲自去送国泰。
和珅将国泰扛回家中,一路上想与国泰交谈两句,却找不到话,几次想要张口,都觉不妥,最后无言。到了国泰府中,国泰家丁见主人被打得少了半条性命,本想拿下和珅问罪,但又想国泰走前带了家中能手并雇了兴隆镖局两名镖师,还落得当今下场,不但没人敢多事,还给了和珅十两银子,作为辛苦钱。
和珅全不表态,收了银子,回到居住院子。见王聪聪独自在院中习武,过去招呼。王聪聪告之,布止心情不好一人在屋子中郁闷,刘全在厨房准备晚饭,齐林仍在屋中休养。说完又向和珅讨教几招功夫。
和珅从未教过人习武,生怕自己不会教学,只挑些简单招式,啰嗦讲解,王聪聪兴致勃勃跟学好一会。
刘全备好饭菜,叫众人开饭。齐林从屋子中出来,见和珅正教导王聪聪习武,起了较劲之心,于是教导王聪聪道:“武功招式并无定数,均当灵活。”和珅听后不悦,瞪眼在旁。齐林又道:“比如这套关东拳,注重力道,本就不适合女子学习。若强学之,则当变化,不可呆板。”齐林简单做了几个动作,又道:“比如,敌来袭击,拳法中多以强挡之。但为女子,便有牵强,换为躲避,以柔克刚,方为妙方。”
和珅听中全听不进齐林道理,只迫不及待希望齐林尽快痊愈,两人可痛苦地比试一场,让齐林领略一下他关东拳真正的威力。
布止从餐厅探头,抱怨道:“你们有完没完,全等你们吃饭呢。”王聪聪气道:“你先吃你的,等我们干什么。别在卿莲那受了气,来我们这撒。”布止于是回到餐桌,与刘全道:“他们不吃,咱俩先吃。吃完直接撤桌子。”但刘全却要等王聪聪等人再动碗筷,安稳几句布止后,到了院子与众人一处。
布止冲众人恼道:“你们这帮没良心的妹妹、朋友、兄弟、师兄,就没有一个关心关心我?”王聪聪一边对布止道:“不是你说得,不让人理你,这回又来怪我们了?”一边组织众人到餐厅吃饭。
布止一时无话,委屈地坐在边角。王聪聪故意在布止身边坐下,帮布止盛好饭,又夹了些菜,劝道:“别闷闷不乐了,快尝尝刘全大哥的手艺。他的菜做得可真没得说,以后要是开个饭店,绝对生意兴隆。”
刘全借机道:“我看大家都有了着落,不似之前那般清贫,我想我也别去兴隆镖局了,就留下照料大家怎样?”众人并不知刘全此话对谁而讲,便无人答话。刘全又道:“布止兄弟怎样认为?”布止一愣,说道:“这事你问我干啥,你想咋办就咋办呗。”刘全又道:“那咱们将银两汇到一处使用可好,每日我向大家报账便是。”说完从衣兜中拿出二两银子。布止心烦,说道:“我那有二十两银子,在我屋,一会你去取吧。”刘全道:“无需全部,你也要留些自己花销。有了十两,我们就可供我们过度许久。”
布止不耐烦道:“行,行。你爱咋办咋办,别烦了。”说完吃了一口王聪聪夹给自己的青菜。王聪聪笑着问道:“怎么样,挺好吃吧?”布止应付地点头道:“好,好——好吃。”王聪聪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给你夹的。”布止听后,立刻停下筷子,装着空呕。
和珅从衣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刘全,说道:“这是我的,大家一处居住,凡处都有开销。”刘全不想和珅如此阔绰,略有意外,收了银子,再看齐林。齐林此时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趴在桌上,该是旧伤又发。
王聪聪劝齐林先回房间休息,等身子好些,再只会声,她再将菜热了送到他房中。齐林道了几句谢谢,踉跄回屋。
布止吃了两口,并无食欲,将筷子放下,脸上仍有阴云。王聪聪劝道:“看开点,不就一个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布止道:“你说这个卿莲怎么就不能跟崔莺莺一样?”和珅插嘴问道:“崔莺莺是谁?”王聪聪答道:“《西厢记》中的女主角。”刘全道:“我看过这出戏,末角叫张生,最后高中状元才与宰相千金有情人终成眷属。”和珅听过《西厢记》,只是本才子佳人的风月小说,见众人都说里面人物情节,唯自己洁身自好,不被亵渎,心有几分得意。
但见布止忽拍桌子,众人难免一惊,听布止说道:“我终于发现问题关键了。卿莲没看上我,主要是我没考上状元。饭我不吃了,我从今天开始就得废寝忘食,好好学习。”又与和珅道:“善保,我去你那找本书看。”和珅道:“兄弟自便。”刘全劝道:“考状元,可非易事,况且也非朝夕之功。”布止听不进劝,起身摇手道:“你别管了,我去看书了,你们别来打扰我。”
刘全一脸无奈说道:“我朝科举制度的规定,读书人必须先通过县试,再府试,后院试三个阶段的。而此三段只为小考,过者即为生员,亦称秀才。而后复有乡试、会试和殿试。需精通四书五经,乡会试首场便要考四书文三题,五经各四题,需用八股文作答。到了二场又考论二篇、判五条、诏、诰、表各一题。三场考又要考经、史、时、务、策五题。莫说要与天下进士殿试争雄,即便是乡试做个秀才都非易事。我也参加过两次科举,都均名落孙山,说来惭愧,至今连一生员都未得。”
王聪聪笑道:“刘全大哥,你听他胡说。他要能废寝忘食地读书,他就枉叫了布止了。你看着吧,他要不呆一会就出来找咱们玩,要不就在屋中睡觉,应该没有第三种可能了。”刘全想了布止秉性,觉得王聪聪所言有理,笑过几声。
王聪聪吃完饭,揉着肚子道:“这菜太好吃了,这么下去,我非成个胖子不可了。”又对刘全道:“有功夫的时候,你教教我做菜吧。”刘全道:“烟熏火燎的,学它干嘛,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王聪聪甜笑道:“谢谢刘全大哥。”说完起身要帮着收拾盘子,却被刘全制止,刘全道:“盘子脏,留于我收拾便好。”王聪聪觉得此时难再与刘全客气,只道:“辛苦了,刘全大哥。”说完又拉着和珅,要继续学武。却又被刘全制止。刘全道:“刚吃完饭,不可剧烈动作。怎么也得等上一个时辰再说。”
王聪聪觉得刘全说话语气像叔伯辈,于是她用与长辈撒娇的语气说道:“一个时辰太长了,可不可以半个时辰?”刘全见王聪聪如此可爱,心里只想满足其一切要求,于是无言。王聪聪趁机笑着与和珅道:“善保大哥,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去练功好不好?”却不想和珅说道:“不可,你今日吃得饱些,动多了对身子不好。你若想学武,多久我都陪你,但要待食物消化后再说。”王聪聪辩道:“半个时辰了可以了,什么东西都消化完了。”和珅却摇头道:“不行。”王聪聪只得委屈道:“好嘛,好嘛。你们说话都是一个风格来的,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嘛。那我先去逗布止玩。”和珅欣慰点头,并目送王聪聪进了自己的屋子。
王聪聪进屋之后,见布止果然睡得深沉,难忍窃笑,弱声自语道:“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她见布止睡得不规矩,怕其冻了,便拿了和珅的被子,盖在布止身上。王聪聪走进布止,见布止左手中正虚攥着一本书,书敞开着被托于胸前。王聪聪悄着动作将书拿起,见这书原是《论语》。所展之页乃是《季氏将伐颛臾》篇,书中有一句“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用笔标出,旁边另用小子批注道“典守者不能辞其责耳”再见那行小子写得端正有力,自然不会出是布止之手,也不难猜到书写之人仍是这屋子的主人——善保。
王聪聪不禁赞道:“没想到善保的字写得这么漂亮。”却见布止微微睁开眼睛,微弱叫道:“王聪聪。”王聪聪以为自己扰了布止,略有惭愧,回道:“恩,是我。”竟意外见布止一个飞吻。王聪聪顿时被惹得脸烫发红,刚要问明布止,却见布止翻了个身子,其状似乎仍在深睡之中。
王聪聪双手捂着自己羞得滚烫的脸,不辨布止行为,莫名其妙的站着。又见布止翻身回来,又睁眼睛,又道:“王聪聪?”王聪聪不敢再应。布止道:“你来这干什么?”布止见得自己身上多了被子,明白几分,说道:“你怕我睡感冒了?我告诉你,我其实就是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睡着。”王聪聪心道:“你没睡着?我要是告诉你刚才都做了什么,你又怎么解释?”但想将话说破,自己也陷入了尴尬境地,也就没有说明。
王聪聪脸上的羞烫之感退去大半,玩笑道:“有的时候我特别佩服你,睡觉的时候能干那么多事。比如边打呼噜,边看书。”布止收拾起身,说道:“好吧,既然打呼噜了,我想赖也赖不了了,就承认自己睡着了吧。”
王聪聪心里虽然清楚,但听布止承认方才一直在熟睡之中,那个飞吻也并不实际,心中大为安心,又玩笑道:“那你可不对,想要考状元,一见书就犯困恐怕不行。”布止坦然道:“算了吧,我就不是个读书料。”王聪聪道:“别啊,你不刚失恋嘛,不正是化悲痛为力量的时候?”布止道:“我那不能叫失恋,因为连恋都没恋,何谈失呢?”
王聪聪见布止话语停顿,便问:“所以呢?”布止道:“所以我不悲痛。”王聪聪笑道:“所以你也就不能化出力量了?”布止点头道:“我这个妹妹就是聪明。”王聪聪笑道:“我只知道你说练功的话是不算数的,合着你说读书的话也都是闹着玩的?你还真是文武全废。”布止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事是这么回事,但你可以注意注意修辞。”
王聪聪正要再说几句挖苦之词,却听得院内刘全和和珅的动静,不知出了何事,忙与布止出屋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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