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和珅休整一日,后与卢荫文一处。和珅因将全部银两给了继母,现下囊中羞涩,不安地卢荫文:“我们初上任,用不用备些礼品打点?”卢荫文听后一愣,心想初次当差送些见面礼,这是千古下来的规矩,怎还需要问?
卢荫文早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四处打点好,只是定头上司海兰察因常年得英廉大人提携,断不收礼。卢荫文本想和珅自然也礼数周全,只恐超了自己,今听和珅居然还未备礼,心中都有几许不信。但见和珅神情,似乎所言非虚,又想英廉大人曾说过和珅家境清贫,为人木讷,便信和珅言语。
卢荫文答道:“按理来说是要送的,但咱们是英廉大人举荐而来的,凡事需考虑英廉大人的脸面,需当谨慎。”
和珅听卢荫文考虑周全,自责自己鲁莽,连谢卢荫文赐教。卢荫文道:“一会见过海兰察大人,英廉大人嘱咐过,那是咱们自己的人。问过主意之后,才做行事,方是万全。”和珅由衷佩服,道:“公子心思细腻,日后在宫中办差,还望不足之处,多多指教。”卢荫文回道:“你我二人一同当差,自然相濡以沫,互为手足。日后我有需你的地方,难道你又袖手旁观?”二人相谈甚欢,去到皇宫海兰察处。
初次见面,海兰察不在侍卫处会见二人,而是盛情设宴款待。和珅见海兰察魁梧身子,脸上络腮胡子,颇具大将之风,本来拘谨的心更紧张了些。一时手该不该拿筷子,眼该不该看海兰察都让他为难。
但听海兰察粗破的嗓子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日后我免不了对你们更为严苛,都是助你们成才,你们可不能记恨。”和珅听后摇头,刚要说话。却听卢荫文道:“大人放心,我们俩只有感激的份,日后我们要有顽劣之处,大人管教就是,绝无半点怨言。”和珅本也要说这些话,听卢建文说完,无需重复,只得点头。海兰察提起酒杯道:“好,果然是卢家的公子,见识、谈吐就是不凡,日后自是前程似锦。”说罢三人共进一杯。
三人各自添酒,海兰察又道:“咱们既然是来当侍卫的,这功夫多少还是要会点的。日后我教你们一些《关东拳》中的简单招式,出去也好好哄哄旁人。”卢荫文提酒道:“我先谢过大人,日后我定当苦学,为大人——不,是为师父争光?”海兰察听后大笑,与卢荫文碰杯。
和珅觉得今日坐此,全看了卢荫文一人出彩,自己暗淡无光,见海兰察提到《关东拳》,他自己方来,说道:“大人,我自六岁开始习武,三年马步,九岁开始学得《关东拳》,至今也略通皮毛。”海兰察只觉和珅年轻气盛,张扬轻狂,说道:“《关东拳》套路简单,小儿、女子也可学的,几日便见成效。但其精髓并不在招式,而是发功力道。年轻人需当自知。”
和珅不想弄巧成拙,手拿酒杯呆呆站立,想敬海兰察酒,却不知说些什么敬词。海兰察见和珅木讷,起身与和珅碰杯,说道:“没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你这般傲气。有傲气也好,知道上进。但不可妄自飘飘然。”和珅点头答道:“是,谢大人。”
和珅坐下,再不敢多言,只听卢荫文与海兰察谈笑风生。若非旁人询问,他便再不出声,直到海兰察提议最后一杯酒。
海兰察道:“日后底下有我,上头又有英廉老大人,你们只不出纰漏,自能发迹。”和珅竟给海兰察深深鞠躬,说道:“日后,定当鞠躬尽瘁。”海兰察觉和珅将气氛弄得过与紧张,笑着请和珅安坐,便要散席。和珅见卢荫文全不在酒桌上,讨论送礼之事,只得自己提问:“大人,我有一事要向您请教。”海兰察道:“自家人,但说无妨。”和珅道:“我们初次当差,是否该送份大礼孝敬您和其他大人?”
海兰察心道:“若想以后平步青云,礼自然不可少去,但这些事都是背地里某事的,怎可拿到面上来说。看来这年轻人当真是哥朽木难以雕刻。”答道:“这事,你自己斟酌。如要去走动,只我这处你无需多虑,都是自家人不可客气。但若省了功夫,也罢。我还是那句话,下有我在,上有英廉老大人,自有你们锦绣前程。”和珅听后喜色难退,顿时干劲十足,只想让海兰察看到自己的一身本事。
和珅因知卢荫文与王聪聪等人住在一起,提议拜访。和珅求之不得,只后悔未先一步相邀。和珅本想到举头莱打些酒,但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衣兜内的情况,又挡着不让卢荫文去买,只道:“我们那有人负责这些琐碎,无需我们忧心。”
二人回到老布家,见王聪聪、刘全正围看齐林练武。和珅见齐林动作矫健,想他身上的伤该是好了,想如果不是今日带客回来,真该与齐林过上几手。王聪聪见和珅回来,招呼道:“善保大哥快来,看齐林练武,太厉害了。”齐林听得和珅回来,立即收了招式,与众人行礼道:“我找布止兄弟还有点事。”王聪聪道:“齐大哥,你不是答应我们要练两套,还——还少了一套呢。”齐林笑着回答:“等我忙完。”
和珅看着齐林武功变化虽多,但太过随意杂乱,心底十分不服,更渴望与齐林比试,一来证明《关东拳》虽招式低调,却是精妙武功,二来也证明自己的武艺实在齐林之上。他想委婉表达出内心所想,但苦于词穷。嘴里只喃喃道:“他——其实——呃……”
又见王聪聪亢奋地学着齐林刚才的样子,显对齐林崇拜了得。和珅当即站在王聪聪身旁,用关东拳中最简单的套路,将王聪聪的招数尽数轻松化解。王聪聪无策,停下,笑道:“原来你教我的招式是可以克制这些的。之前齐林还说他的招式专门克制你门的关东拳呢。”刘全插嘴道:“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克制不克制的。还看谁能将功夫练到家。”
和珅听得刘全声音,方才想起酒还未备,指着卢荫文对刘全道:“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刘全兄弟帮着置备些酒肉可好?”刘全心里厌恶和珅对他指手画脚,但他管着大家起居食宿,此时买酒做菜之事也向来由他准备,只得答应,佯装豁达,说道:“善保大哥跟我如此客气,可是见外了。”
卢荫文见王聪聪对自己冷热不辨,心想是布止还未曾提亲之事与她说明。于是他急着寻问布止行踪。王聪聪道:“他?他现在天天配着他宝贝阔儿。”见卢荫文一脸疑惑,解释道:“别误会,阔儿不是人,是他的宠物。就是你之前卖给他那只鸟,现在张大了。”卢荫文对此自然全无兴趣,只问:“带我其找先生,我有话要询。”王聪聪刚要知名布止屋子方位,却道:“刚才齐大哥不是说找布止有事?你一会再去?”却见和珅并不顾王聪聪言语,引着卢荫文到了布止房间。
房间内布止和阔儿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桌子上都在呼呼大睡。阔儿听得声响,见是和珅和卢荫文进屋,两眼露出尖锐的光,惊得乱叫。布止睁眼见自己的鸟惊恐,忙将来的二人推出屋子,说道:“我的鸟最烦你们俩人,你们还组上团了。”
出屋之后,布止问二人寻他而事。卢荫文笑道:“我之前与先生说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王小姐提?”和珅一听事关王聪聪婚事,顿时眼睛睁得老大,细听布止回答。布止道:“我跟她说了,她没同意。”卢荫文思考片刻,说道:“若是如此,你再和小姐说说,做哥正室也可。谁叫我对小姐实在心怡。”布止道:“不是这事,主要我妹没看上你。”卢建文笑看了一眼和珅,尴尬道:“难道小姐心有所属?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可比得过我门卢家?”
布止道:“老善家的。他家咋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挺牛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能文能武,能放电。”卢荫文忙问:“此人何处,我可曾见?”和珅虽未出声,但急切之心绝不亚于卢荫文。
布止眼看和珅道:“都跟你说了,是老善家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能文能武,能放电,还能有谁?”卢荫文仍是不解,问道:“老善家?”布止答道:“善保,善保。不是老善家?”和珅纠正道:“我的姓是钮钴禄,和你们汉人不同。”布止道:“你爱姓啥姓啥。”又对卢荫文道:“怎么样,这样的人才,服了吧。没事,招我,我也服。”
卢荫文苦笑,向和珅作揖,说道:“我实在不知,兄弟居然和王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和珅忙摇头,嘴上却不知如何解释,只道:“不,不是这样。”
卢荫文又将布止拉在一旁,和珅看出是有意回避自己,便识相地呆在原地。卢荫文对布止道:“善保可是满人,王小姐若是嫁他,可要做妾。若到我卢家,正室之虚席以待。”布止道:“什么妻啊,妾啊。对于小姑娘这个种族,择偶标准中权重最高的——那当然是帅。之后才是才子佳人,英雄美女。”卢荫文冷道:“小组若此鲁莽,就不怕日后后悔?”说完托词身体不适,并不等刘全买酒回来,就离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