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若是淡化处理,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果有意给它添墨加彩,那将是微风掀大浪,巨浪滔天成乌云遮日月。电视台为了将节目办的丰富多彩些又请来了犯罪学专家,犯罪心理学专家,有了这些迷惑人眼球的摆设自然热闹了许可多。他们两个非常敬业,非常珍惜上镜的机会,一晚上忙了个不亦乐乎,一会儿连线前方记者,一会儿电话采访市公安局刑侦科,一会儿又连线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还电话专访平叛功臣武功,武功自然是在镇湖风光了一番。就像美国入侵伊拉克时中央电视台录制的专题报道一般,你还别说,他们这种忙法确有效果,大大提高了收视率,往日里这种地方台没人看,而那一晚上不知有多少百万双眼睛锁定了镇湖台。
经俩专家认真细致的分析,从理论上进行严密的推理证明,认定了这个神秘的人物可能就是钱箱子,是个恶人,大大的恶人。这场凶杀完全属于黑帮火拼,黑吃黑。他们还风趣的讲到:“任何事物是两方面的,虽然黑社会的拼杀恐怖了一点,但从进步意义上看通过这种自相残杀大大清理了社会毒素,让我们警务机关省却了不少的麻烦,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他们还说到从作案手段上看这个神秘人物之恶还要远在花间镜一伙之上,列举的理由真不下几十条,条条入大众情理,条条入书本原理,火拼的原由那可是玄乎其玄,跟电视上演的武侠剧一样,再加之那俩专家,放下学者的架子,将深奥的原理通俗化,语言大众化,风趣幽默。他们还不断的连线绘形专家设计出了多种“神秘人物”的最具可能的图形,那种种如索命的恶鬼,样样似巡海的夜叉。节目做的如此丰富玄妙,扣人心弦能不吸引的人观看、收听吗?有心想走开,眼睛、耳朵也不充许啊!
水中月真是苦啊,别人看了图猎奇,看的高兴,而他看了真气的头顶欲冒烟,坐在那里恨恨的骂电视台,骂那俩啥也懂的专家,道:“我明明是除奸铲恶,明明是出于自卫,怎的与犯罪扯在了一起?”满庭溪见他伤心难过便劝他,说:“乌云终遮不住太阳,真相有大白的时候。”
正当俩专家分析的热火朝天时,有记者传来更为惊人的快讯,那大恶贼花间镜三人虽逃过火拼大劫可终逃过正义的惩罚,他们三个在一加油站偷加油时被群众发现,当场举报。神勇的人民警察奋勇追击,顽匪拒捕,掉下山崖摔死了,那自是罪有应得,可惜的是勇敢的警察在追击时可巧出现山体滑坡,有块巨石从天而落,有辆警车立时被砸扁,三名优秀的警官一死两伤。故而没有抓着浇的,那恶贼花间镜的车里储存了大量的汽油,跌下山涧立即起爆,三具尸首都烧成了焦炭,样子可怖,电视画面上只是一闪而过。而对他们的遗物却是大书特写,展示了那把响彻大江南北的“斫天断理刀”。那刀真是好刀虽历大火擦出来后仍是熠熠生辉,通过这把刀看花间镜必死无疑了,警察下一步的重点工作就是全力擒拿那余下的神秘人物了。
通过了电视介绍,水中月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与叱咤风云的豪强大盗动了手,能活下来,想来真是幸运之至,没想到一代豪侠竟以这种方式终结,水中月倒也为他们惋惜。
眼睛不愿离开电视,再往下看,电视上出现了令水中月惊怒的一幕,仇人利善源出现在了电视画面上。他在电视荧屏上开始了对水中月极是不利的胡说八道,在水中月觉来真如坐在阴曹地府的判决台。他怎么的到了镇湖电视台?原来他来镇湖参加完新工地奠基仪式,也没有回那南京伤心地,借了好不容易才逃脱的机会想在这里清静几日,避避记者们锋利的镜头话筒,住宾馆又心虚于是去了他公司下属,一个家住镇湖的张董事的家里。
也真巧了张董事就是坐了出事的那辆车回来的,利善源进的他家门,见他头上捂了条热毛巾,躺在安乐椅上大汗淋淋,正在发抖呢,也不起来迎接贵宾董事长。利善源见了他这副模样好生奇怪,便半开玩笑问道:“老张你到底这是冷还是热,是感冒了还是吓着了,怎的这么夸张?”张董事起不了身,有气无力,精神恍惚嘴里叨念:“吓着了,真的是吓死了!”利善源笑,“公司的事都让我一人顶了,我没事,你怎的还吓成这个样子?”于是张董事就一五一十将白天的凶险事细致详说了一遍。利善源越听那神秘主角越像是水中月,也许有人要问:“利善源是腰系千万的房地产大老板怎的对一个小打工仔记的那么清楚?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利善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恨人往往是恨到骨子里,不治仇人于死地而心不甘,焉有轻意忘掉的道理!二来水中月相貌姣好,让人见了一眼是就不容易忘掉。再说了,管他真不真,先诬陷水中月解气一番,本来他也是好显摆的人。
你别看利善源体宽肚大,心胸却极是狭窄,也可能是由于肠子胃等消化系统过于发达、粗大所占空间太多的缘故,哪怕仅芝麻粒大小的事也难容下,听了张董事的话,他那颗小心眼像沸了的水一般,上下翻滚,再不张张口将过多的水蒸气释放出,那“锅炉”就要爆炸了。为了显示自己知道的多,张开了巨嘴朝了张董事一家就侃天啦地胡吹起来,吹自己是与那神秘人物是如何的熟悉,那神秘人物是如何的惧怕自己,自己是如何的将他赶的慌慌不择逃路,神秘人物半点也不神秘,仅是自己工地上一个连狗也不如的做轻工的打工仔。真有作用,张董事听了他一番胡吹后,得知了谜底病登时就好了,将毛巾扯下丢在桌上,说:“他妈的,可吓死我了,原来是我们旗下的一名小小卒!真是一物降一物。”见了他的病一扫而光,张董事一家人极是高兴,他老婆乐的嘴里不知说什么好,“利总真如大佛菩萨诸路神仙,邪魔小丑遇了您只得避位了。”
正在胡吹间,电视也来凑热闹,正在播报白天的那案子,恰也印证了利善源的想法,兴奋的他想一跳老高,怎奈身子太重没能离的地。左一个“神秘人物”,右一个“神秘人物”,电视节目主持人没有休止了。利善源那颗爱吹、爱出风头、半点委曲也不肯受的窄心眼又开始翻腾,伺机报复的小人形象实难更改,压制是不可能的,怎能仅舞弄于张董事一家?他心口这个跳呀:阿三,小子,算你倒霉,落入我手叫你这一世不得翻身!
利善源有大侠风范,无论什么,想干就干,他自己驱车就来在了电视台。他到了电视广播局,开门见山就说自己认识那个大家都想知道的神秘人物,关于他鲜为人知的秘密自己这里有好几箩筐。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不顾个人安危,愿提供最有价值的信息线索。
电视台正苦于所掌握信息支离破碎,俗来重去,已吸引的不住人了,一听有人主动找上门要提供重要线索自是欢喜的不得了,立即将他请进来坐在两名专家中间待若上宾。这些日子他在南京城让记者们整的不轻,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来在这里竟受如此规格的待遇自是受宠若惊。他是爱出风头的人,能通过电视让无数观众一睹自己的这副尊容那份洋洋得意自然是溢于言表。他自己感觉来就好似是经过了千筛万选,击败了各路豪杰,出类拔萃,成了总统。这不是普通的电视节目,而是总统发表电视广播演说,宣誓就职呢!于是乎以自己的精彩表演将摄影机镜头完全抢了过来,几乎再没给那主持人小姐,两名专家上镜的机会。主持人小姐倒没什么,不上镜更能稍稍放松些,只是那两名专家心中不约而同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
当然利善源在这里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并非只是在说人们所最为关心的“神秘人物”的事,而是先胡编乱造吹嘘了通自己,无非是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腰缠万贯、为富仁慈,慷慨仗义、爱国如家。那当然是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前言不搭后语。这个小丑来的恰是时候,方才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让犯罪学专家与犯罪心理学专家吓破胆了,他这么样一来插科打诨,倒是让观众们轻松一刻,以为电视台插播娱乐小品呢,说单口相声呢,今夜镇湖电视台是自创办以来最为成功的一天了,节目真是丰富多彩极了!
最后还是台长越听越不像话,指示主持人让她止住利善源,主持人小姐笑了说:“利先生,利总我们知道您大仁大义,英雄豪爽,要不然怎么能慷慨而行,挺身而出与穷凶极恶的黑势力作斗争呢?这些都是不言而谕的,您不说我们大伙都也知晓,我们所最为感到新奇的,也是我们更想知道的是那极为凶恶的神秘狂徒到底凶顽到什么地步,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也是我们忠实的观众最想知道的,您能不能简略为我们解释,让我们早点见识见识?
听此言,利善源哈哈大笑,“对、对,干啥来的了,还是先说说水中月那小子。”一听的利善源直接说出了神秘人物的姓名台上台下已是一片哗然。利善源见将众人震住了,甚是洋洋自得,他边吹嘘着边向衣兜里摸了摸,摸出昨天为让他警察朋友抓水中月好辨认而冲洗的照片,主持人为了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跟了看个清楚,她接了照片就用投影机将照片投出来。如此一来神秘人物也就不再神秘了,已是让很多人记住了水中月的相貌,想逃可不那么容易了,不投案躲躲藏藏藏的生活是不容易的了!
那主持人见了一惊,笑了说:“利总真逗,这么秀气的人怎的能是人们想象中的恶魔呢,你定是拿错了吧!”“唉,小姐你可大错特错了,像有些人善面像其实包藏祸心,像我这样恶像却有可能具备善心。这小子做过整容手术,名叫水中月,凶霸的狠呢,杀人不眨眼,吃人不皱眉,既是意大利黑手党的黑干将,又是法国光头党的黑干将,也不知要窃取什么重要机密商业信息,曾充当间谍扮作工人在我公司里潜伏收集材料,幸亏我火眼金睛发现的早,将他揪出来赶走了。”“那利总,这个水中月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钱箱子,我们大家都非常关心这件事。”“当然是了,钱箱子是他的化名,又不是小日本,是人那有那种姓?”“我们资料上显示钱箱子早先年曾在马六甲做海匪,他们的团伙被日本自卫队击溃之后又只身去了禅邦高原做过不少年的大毒枭,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还与黑手党、光头党有联系,真是手眼通天了!”“是、是,这小子可厉害了,他贩过毒,截过船,那都是捎带脚,禅邦、马六甲不就是意大利的一个小县吗?骑了巨型摩托车一会儿就到这里到那里,来回流蹿作案。”他没念过几天书,做建筑只在国内,又没与外国接触过,自然对那些是稀里糊涂的了,他的头脑并不是不好使,若是接触了就不会出这样大笑话了。
众人听的他这点地理知识都掩口而笑,但是利善源并不知道人们在笑他无知,却以为听他讲的好而给他以鼓励呢。主持人又问:“那他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以上吧。”“不、不、他能做我的儿子。”通过他的言谈人们都看的出他是个大啦子,说话太没边际,不过反正是为了提高收视率嘛,有了他更平添了不少热闹,就听他吹呗,看样子水中月与钱箱子绝不是同一个人,但有可能是同样的凶恶。“那个水中月在你公司里干过?”“是的。”“他在你公司里时表现怎样?”“表现可孬了,他恶贯满盈,坏事做了一南京城,让我给撵走了,早知他又出这么大事我还做错了,哈哈……”他处处要显摆自己有本领。“好厉害啊,利总。”“那是自然,我也练过功夫,别人怕他,我可不惧他!从没拿他当碟菜。”凭着脸皮厚,不知羞耻极为搞笑的晃了晃手中的文明棍,“话虽如此,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让他伤了我不少雇员,包括我两名安分守己的会计,他们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省鞋了,下半辈子能在轮椅上度过就不错了,都好几个月了,人事不省啊!水中月就是为这些负案在逃的,你若是不信可电话采访那边的医院与公安局,我给你号码。”那主持人真的要了电话进行电话专访。利善源给的号码尽是他的朋友,说话自然要顺了他的路子说,描述的水中月是穷凶极恶,并专门讲到了排水沟里的那几具尸首,怀疑水中月是最大的嫌疑犯。众人听了一片哗然,那俩专家一听又心补充说他们刚才分析的水中月不完整,不全面,按了利总提供的可靠线索再看那水中月已近神经失常状态,可能是见人就杀,提醒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要当心,建议警方一定要采取果断措施,最好是不要给他半点反抗的机会,立即将其击毙,还社会以清静。他们此话一出不知有多少电视观众由衷的赞同拥护,在他们心中水中月已成了条十恶不赦的大恶棍。固然利善源可恶,添油加醋、胡编乱造,说的虽是枝枝叶叶,但却是漏洞百出,经不住推敲,但可惜的是当今世上这种不爱动脑子,偏听偏信、扑风捉影的人太多了,见风就是雨,没雨还想挤出几滴,甭说还有利善源这种尘埃作引子呢。水中月看的自是咬牙切齿,真的要立马跑到广播局拖出利善源将他的嘴撕个稀王八浆烂。满庭溪知现今处境极度危险,紧紧拖住了他不许他出去。
真可谓几家欢乐几家忧,大千世界百样云,此时在一比较僻静的小餐馆里却有三人看的喜上眉梢,人心慌慌之际还有谁这样呢?竟是与利善源沆瀣一气呢?不是别人正是电视上公布证实已经死亡了的大魔头花间镜,飞贼田殊、黄朗。怪也,他们鬼魂儿聚集不去吗?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死,当初花间镜在撒木尔舍身掩护下跳上汽车如惊弓之鸟惶惶逃去。望了撒木尔跳下山崖花间镜悲伤过度晕死过去,待他悠悠醒来时身子早躺在了他们的落脚点—国营第二机械厂,田殊、黄朗早哭成了泪人儿,见了花间镜醒来他们三人又是抱成团儿哭了半天。
花间镜将他俩推开问:“二位弟弟因何而哭?”二人抹着眼泪说:“当然是为了我们死去的好兄弟们,难道大哥还另有原因?”“我自然同是,只也想到了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是啊,我们三人功夫能力浅浅,而却声名显赫,焉有不招祸的道理,我们已暴露目标,那贼警还不布下天罗地网捉拿我们吗,再想挣脱可真的万难了!”田、黄二人听了又哭,“那可怎么办呢?”“目前只得死了。”花间镜有气无力的说,“死!”田、黄二人瞪大了眼睛,“大仇未报怎能轻言死字?这不是大哥往日的作风,我们即是斗不过他本人我们也应杀掉他三亲六顾、朋友师好、右邻左乡,用此权且代替血祭我们归天的兄弟,不然如何对的起撒木尔大哥他们!也枉称英雄!恕我们这次不能恭听大哥的见教,若是你不想做,我们兄弟二人坚持自己做!”田殊、黄朗听了花间镜没出息的话语有些怒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公开反驳花间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