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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宁对天安终归是心软的,那些年天安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她,她觉得自己是欠天安的,但是那些毫无办法的妥协她相信又不仅仅是相欠那么简单。

  吴天丽对天宁的抱怨日渐加重,以前天宁也是不顶嘴的,那时候的她柔软到似块海绵,就算不认同却会由着别人去说,低头或敛神,却也不吵不闹全盘吸收,温顺的很。

  而现在的天宁,虽然同样不吵不闹,但是更像是一座坚硬无比的石雕,不给反应的意思下是对你所讲的无动于衷,一个字也不曾放在进心里。

  天宁住院后的第一个礼拜一,天宁在下午放学后回家,等在厨房边要给天安送炖补品过去,吴天丽叨唠几句,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第二天,礼拜二,天宁又是同一个时间段回家,吴天丽在接到班主任控诉天宁不守纪律不参加晚自习后,最终爆发开来。

  她的耐性告罄,对天宁已是忍无可忍。

  而她到底是不了解自己女儿的,那时的天宁早已是根绷至极致的弦,不需要太多的外力,不过轻轻一碰就会全然断裂。

  一些伤人的话,母亲嘴里流出的刻薄言语,天宁后来始终是回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母亲在不大的厨房里煮着天安的补汤,嘴里却一句句说着对天安最不屑的恶言,就如这几年天宁所看到的一样,表面对天安和蔼可亲,极尽一个后妈对继女的善良温柔,身后却是处处攀比与嘲弄,她的女儿比继女强,女儿强人一头前途无量,继女却玩世不恭阿斗精神,所以天安这次出事,她迫不及待的要捅到姚少川那里去,她无非就是洋洋得意,无非就是要证明姚少川关注的应该是自己和女儿,而不是那个败坏门风的姚天安。

  “你就是这样的吗?”天宁那压抑十几年的脾气一瞬间似泄了的洪,所有的话没有一句在大脑里经过消化,就急冲而出,她只是太过愤怒,那种脱离了伦理脱离了世俗的愤怒,脑子里有的只有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姚天安。

  “你就是这样的,所以才能姚少川结婚的,对不对?”她指着自己的母亲,这么说着。

  天宁浑身颤抖,寒意是从耳边蔓延至全身,每个细胞都是疼痛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即将爆炸。

  她终于知道自己长久以来是恨的,恨为什么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恨为什么是眼前这个女人生下了自己,如果没有自己,也许姚天安的妈妈就不会死,姚天安会有一个温暖健康的家庭,而自己也终于不用痛苦,不用被小院的小朋友们排挤,不用被小院的小朋友嘲笑,不用被小院的小朋友关在公共厕所一整天。她可以是一缕若有似无的空气,可以是随时将被蒸发的露珠,也可以是黑板上即将被抹去的粉笔字,只要不是姚天宁,什么都好。

  “看着姚天安的时候,你没有一丝愧疚吗?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人生吗?因为你,就是因为是这样的你,所以我也不会得到幸福吧?老天如果有眼,作为你女儿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最后几句她说得几乎咬牙切齿,也许因为幸福始终离得太远,所以不再奢求,不再挣扎。

  幸福,应该是属于姚天安那样明亮的人的,是补偿也好,是姚天安应得的也好,姚天安必须要幸福。姚天安想要的,姚天安要求的,她会统统答应,尽她所能去为她办到。

  吴天丽窒住呼吸,看着女儿留给她的背影,发现自己尽然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看着姚天安的时候,你没有一丝愧疚吗?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人生吗?因为你,就是因为是这样的你,所以我也不会得到幸福吧?老天如果有眼,作为你女儿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她的女儿刚刚是这样谴责她的吗?这就是所谓的报应?这个世界*唯一能给她活下去的力量的人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星光都不会出现的黑夜被一声闷雷划破,那大片大片的悲凉从宇宙的各个角落打在吴天丽的身上,痛却麻木到没感觉。

  “啊呜”这样没有任何温度的黑夜里,发不出一个字,于是只能哀嚎

  天宁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怀里抱着的保温杯连表面也变得温暖无比,天宁却无法感受半分,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自己要去往何处,世界是盲目的,她以为希望其实都是妄想,她跨不过自己的出身,于是注定走不到未来。

  我们,也逃吧

  逃到哪里去?谁又是她的“我们”?

  薛穆薛穆

  晶莹的桌面倒映出花开的声音,他向她伸出手:“我们,也逃吧”

  大朵的云砸下来,成了雨,天宁抹去,是满脸的湿意。

  “姚天宁,我想见薛庄,帮我!求求你,帮我!”

  天安的哀求,是要用尽余下的所有力气的,天宁想,姚天安一直是勇敢的,对自己坚守的从来用尽全力。

  天宁将她的泪全部抹去,点头,“好,我带你去。”

  因为是姚天安,所以你要的,我都答应帮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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