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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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男二十一岁生日这天,和同样刚二一的蓝狄,发着烧,一起成人。

  蓝狄用手帕仔仔细细地帮她擦血。

  施男要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他。蓝狄说不。

  “也是。可能很难洗干净,直接扔掉得了。”

  蓝狄作惋惜状,“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

  “那我去买强力去污粉。”施男没好气儿。

  “睦计洗完手帕也掉色了。”

  她开始狰狞,“那也活该,谁叫你不用纸巾擦。”

  蓝狄看她,声音低沉,“再好的纸巾也比手帕粗糙,怕你不舒服。”

  施男后悔抢白他,软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我买条新的给你。”

  “不用。我本来就想留着作纪念。”

  “你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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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嘀嗒。雨小了,着。

  月光洒在,蓝狄从后面抱着施男,厚厚的被子盖着他们。

  “蓝狄,我热。”施男不乐意,想把被子踢走。

  “不行,发烧就得吃药加捂汗。我也热着呢,可是不行,不然明天好不了。你好不了我也走不了。”

  “你明天就卓”施男转头问他。

  “嗯。这样一来一回缺两天课,再多就不好交代了。我回来我爸妈也不知道。”蓝狄把她的头转回去,下巴伸进她的左颈窝,腰上搂得更紧。

  施男心里舍不得,话却说的狠,“今天刚到,把我给办了明天就要赚你可真够效率的。”

  蓝狄不接话,放在腰上的手移上去,狠狠掐她的胸。

  “呀,疼~~”

  “为什么不穿内衣?!女孩子家哪有不带那个的,成心给别人看呢是么。”他想起她被浇透的样子,要是今晚她恰好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比如那个什么枫,那后果他可不愿意去想。

  “买不着。”

  “这叫什么理由,当旧社会呢啊。”

  “真的。我底围小,最小码我穿着都不紧实。那个东西你不懂,下边不紧穿着没用,还不如不

  穿。”施男也没办法啊。

  “那也得穿。不许别人。”他又掐了一下。

  施男挣扎着想要离远,却被他钳得更紧。“别乱动,让我好好抱会儿,咱俩就这一晚上的时间。”

  他的话有魔力,施男果真消停下来。

  他闻她,“施男,你知道自己的味道么?”

  “嗯?”

  “你用我的沐浴露,可是我一闻就知道是你。”

  “你以前闻过我?”

  “那时候你每次一转头过来,我就闻得到。野花似的。小野菊花。”

  施男猛地想起曾经和汪帆的对话,她试探地问,“可男生不都喜欢玫瑰和百合么?”

  “嗯。喜欢。”蓝狄摸她的头发,“你又是玫瑰,又是百合,又是野菊花。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都喜欢。你生下来就是我的。”

  看来他烧得不轻,往常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施男合眼,“没听过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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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就是好,吃点药,第二天就没事儿。雨过,是个大晴天。

  被子早已不知被谁蹬开,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体上,依旧是昨晚的姿势,他从后面紧搂着她。

  俩人都不愿起来,起床就意味着离别的开始。

  他抚摸她。即便在睡着,整晚他的都没软过,她感觉得到。此时它变得更加坚硬起来。

  他翻过她,压了上去。

  她无意识地皱了下眉,自己没察觉,可他看在眼里。

  “还疼?”

  “嗯,还有点儿。”

  换他咬唇。这样对着赤身的她,他永远不可能平复下来,于是猛地起身,离开,去浴室。

  施男心里一阵失落。难道不做那个就不高兴了么?这样两个人躺一会儿不好么?

  水声哗哗,他在洗澡。她起床,去摸衣服——已经干透,好像从来没湿过似的。

  他出来,不看她,依次套上裤子上衣外套,“我送你回学校。”好像他们没做过似的。

  蓝狄没行李,只有一个随身的包。施男把剩余的药给他装进去,嘱咐他飞机上再吃一次。

  车上一路无话,可他一直搂着她,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右手她的耳垂儿。她靠在他的身

  上,乖乖的,一动不动。

  到了学校,施男叫他不必下车,直接去机场。他点点头。

  他亲她。

  学校门口熟人多,施男不太好意思,没太回应他,说,“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早上给你的手机号码记住了吧?”当时手机渐渐开始普及,施男刚买不久。

  “嗯。”

  施男下车,再不舍得也得再见,头也不回地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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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男,我们算是看出来了。你那个好朋友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吧?”

  “好朋友不会特地跑回来吧?”

  “你会因为好朋友把自己男朋友丢下么?”

  “你去看看叶枫吧,他昨晚在餐馆等你一晚上你也没回来。”

  回到寝室,全屋人都在,齐刷刷质问她,施男这才想起来昨晚把大家丢下了。

  她去找叶枫。

  一夜不见,他好像突然就长出胡子,憔悴许多。

  见到她,也不意外,直接说,“陪我去吃饭吧。”

  施男,“还去昨天那家馆子吧,我们把昨天的饭吃完。”

  叶枫看她,“施男,没必要。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要补偿的。”

  “”

  “你一直对我无意,我以为是你不想大学交男朋友。可是昨晚我明白了,”叶枫别过头,“他才是你心里的人吧?”

  “叶枫,我不想说什么‘你很好’‘你一定能找到好女孩’‘祝你幸福’之类的狗屁话,咱俩的问题跟他没关系,我对你就是不。”施男狠了心。

  “性子这么直,”叶枫无奈苦笑,“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施男脸不红心不跳,她已经对他的表白习以为常了,她不在乎,随他说。

  没去猫眼,两人在食堂吃。叶枫照例把牛腩挑给施男,施男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拒绝,“叶

  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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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蓝狄来了电话报平安。

  不多久,施男收到他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两件内衣。一件是白色的丝光面,很朴素的基本款;另一件是白色的绣花缎,带着边儿。

  她看看号码65D,国内最小的底围码是70。

  一试,果然合适。

  蓝狄好像会推算似的,第二天电话就到,“收到了么?”

  “嗯。”尽管有了肌肤之亲,施男仍有点不好意思。

  “合适么?”

  “嗯你怎么猜到要买D?”

  “”他竟然沉默。

  “问你呢。”施男就烦他沉默,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直说?

  “摸了一晚上,能不知道么。”

  施男晕倒,半天没接上话。不怪他沉默,下次不逼问了。

  他知道她是羞了,自己继续说,“我在那用手比量,售货还以为我流氓呢,就差没让保安来抓我了。”

  施男笑。

  “既然合适那我再多买些。但是,”他很严肃,“从今以后,不许再不穿内衣!”

  施男心里甜蜜蜜,“嗯。”

  末了,“施男,我想你。”

  “我也想你。”

  那以后他们不写信了。说不想念是假的,初识云雨的他和她,虽没有彻底成功,可那夜的情形,怎可能不深烙心上。只是蓝狄三不五时话,仍像信里一样彼此汇报战况而已,只偶尔甜言蜜语,还都非常朦胧。

  日子梦游一样地过。

  刚大四不久,大家开始投简历,找工作。施男慢半拍,寒假结束的最后那个学期,才着手

  准备。

  施男其实对自己的将来没什么明确意向。因为英语好,便报了外院,迷迷糊糊学了荷兰语,后来才发现不适合。可是有什么办法,已经学了。

  她不喜欢在机关做事,所以先不说人家要不要她,她自己先把几个大部委给否了。国际广播电台?国际组织?使馆?好像不错,可都比外企有难度。

  于是她先往几个荷兰的大小公司投了简历。

  最先给她回复的是个灯泡起家的著名五百强,施男没有具体地申请什么位子,简历也实在玩不出什么花样,她既不是学生会或某大社团的干事,也没得过什么奖项,就连毕业论文初稿都被老师评批说不知所云。所以只简简地介绍了自己的专业和成绩。却没想对方真叫她去面试。

  室友们都为面试买了合体的套装,施男没有。不是她不重视,而是她觉得人家清清楚楚你是应届毕业生,没必要用套装武装自己。

  施男照旧在学校的样子,穿了白裙子就去了。面试她的是个约摸将近30岁的男人,眼白布满血丝,一脸疲态。若是从前,施男会以为难道他工作这么辛苦,熬夜加班?可现在她知道,这是纵欲过度的直接表象。

  看到施男,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总算看到一个从校园出来的。”

  施男没经历过任何面试,唯一大一暑假那次机会,还让蓝狄给剥夺了。眼前这位面试官会问自己什么?施男不知道,应该不会太专业,HR的人不会也精通荷语吧。

  对方先自我介绍,“施你好,我叫程斌,人力资源部长。”礼貌不失威严,施男开始感到压迫。

  “你的简历我刚看过了,说实话,不出色。你们外院和你同专业的就有八个人投了简历,她们之中比你成绩好的大有人在。”他顿了一下,“请问,你有什么优势让我舍他们而录取你?”

  施男没想到是这样的,听了不少同学们的面试经验,总结下来无外乎是:对公司了解多少,谈一下对公司的看法;为什么想来工作,对工作的动机;你有什么样的工作观,是否接受加班;如果录用,你最想在哪个部门工作;愿意出差愿意被外派么;甚至是,为什么你还没有找到工作这样的问题她都听过。

  可现在,这个人问自己,自己和同学比,有什么优势该被录取?

  她该说实话么?成绩和别人不相上下,可有个最大弱点是口语?

  她没有时间沉默,只好实话实说,“如果是与口语无关的工作,我相信我可以胜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

  施男垂头丧气,“我的口语很差。”

  下午蓝狄打话,问她面试如何,“应该没戏。就当练胆儿了。”

  他竟然在那边笑,“没关系。施男,不要把找工作看得太重,也不要非进什么五百强,顺其自然吧。”

  “不看重?现在国内毕业生市场饱和,问题不胜作好不好,而是找不找得到!”

  “那也没关系。”

  施男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没关系?你不知道北京物价又涨了么,我找不到工作吃什么喝什么,谁养我?”

  “我。”蓝狄只清晰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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