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啸来到林先生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林先生正坐在桌边翻看着一本线装的古籍。
瞧着于啸进门,林先生将手头的书籍放到了桌子上,问道:“吃过饭没有?”
于啸笑道:“还没吃呢,我寻思着先把这苗方草给先生你送过来,过会儿再回去吃饭。”
说着于啸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苗方草的藤叶放在了桌子上,这苗方草的叶片其实和山中常见的紫藤叶子差不多,深绿色的卵圆形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如果单看外表,常人很难想象出如此平淡无奇的东西在治疗眼伤的时候竟能发挥出神奇的功效。
林先生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于啸倒了杯茶水,笑道:“辛苦你了,我知道采集这苗方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将林先生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于啸抹了抹嘴,说道:“这有啥辛苦的,对了,王大娘她怎么会伤到眼睛了呢?”
林先生答道:“具体的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她是在昨天进县城探望亲戚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官差,被那官差殴打了几拳,伤到了眼睛。”
于啸顿时觉得十分气愤,怒道:“王大娘她一大把年纪的老太太了,那官差竟能下得去手?!”
叹了口气,林先生从桌边站了起来,说道:“那些官差呀,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德行。若是要他们去抓捕那些真正为非作歹的恶人,他们多半会像软脚虾一般畏首畏尾,但若是让他们去欺负一些老弱的良善之辈,他们可就变得如狼似虎一般威风了。”
“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吗!”于啸鄙视道。
林先生无奈道:“没错!他们就是欺软怕硬,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攥了攥拳头,于啸哼道:“如果让我碰到这种人,我就揍他丫的!”
林先生呵呵一笑,说道:“嫉恶如仇是一件好事!但凡事你也要记得量力而行。如果是遇上了你打得过的恶人,你出手揍他们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遇上了那些比你要厉害许多的坏蛋,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于啸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道:“师傅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遇到了那些比我厉害的坏蛋,实在打不过我就跑呗!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比我厉害,等我本事比他们高了,我再回头收拾他们!”
林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得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别让你爷爷等太久了,吃完饭后来老地方找我。”
告辞了林先生,于啸回到自家院子的时候,看到于老头正在给小白雕和那大雕喂食,喂的还正是于啸今天进山打猎时收获的那只野兔。小白雕的食量并不大,虽然饿了一天,但仅仅只是吃了大概二两重的兔肉便饱了。而那大雕的食量可就有点儿惊人了,竟然直接吃了大半个野兔后才停止进食。
于啸咋了咋嘴,发愁道:“这家伙的饭量还真够大的。”
于老头笑了笑,从灶台边上拿了一个瓷碗舀满水,放到了离大雕不太远的地方,一边示意着让那大雕喝水,一边对于啸说道:“就当作养了条大狗吧,其实如果养熟了,这大雕也能看家护院呢。”
从锅里给自己盛了碗稀饭,又拿了个馒头塞到嘴里啃着,于啸问道:“这大雕虽说是食肉动物,难道就真不能吃素?要不咱们以后喂它点儿谷子什么的,也能节约点开销。”
于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你当它是麻雀啊!别说是谷子了,就是肥肉它都不能多吃,喂金雕的时候一般只能喂它们瘦肉或者一些动物内脏,乱给它吃东西的话,很容易把它害死的。”
恨恨地咬了一口馒头,于啸说道:“我这是领回来了一个祖宗啊!”
吃完晚饭,于啸又来到了青岩镇南侧的那片竹林。此时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了竹林,而竹林里的根根翠竹在这月光的映照之下,更透着一番清幽的意境。竹影之下,却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青衣之人,正是林先生。
于啸行至近前,拱手拜道:“师傅,我来了。”
点头嗯了一声,林先生并没有立刻跟于啸说话,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之后,却高声吟起了几句诗:“修修梢出类,辞卑不肯丛。有节天容直,无心道与空。”
于啸顿时苦着脸说道:“师傅你又吟诗了,你明知道我怕这个。”
扬手拍了于啸的脑袋一下,林先生说道:“你不是听不懂,你是压根就不想听!”
讪讪一笑,于啸辩解道:“我没有不想听啊,只不过是不太明白师傅你为什么要吟诗,有什么话不可以直接说吗。”
林先生解释道:“咱们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感悟天地,你难道不觉得这月色下的竹林很美吗?”
于啸左顾右盼了一下,将周围的景色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是挺好看的。”
林先生接着问道:“如此美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感悟?难道你就没有吟诗的冲动?”
于啸先是若有所悟一般地点了点头,旋即却又摇了摇头,说道:“好看的景色我就多看一会儿呗,为什么要吟诗呢?”
林先生心里很清楚,于啸其实是一个悟性奇高的孩子,只不过这孩子性格向来直爽,喜欢的是快意恩仇逍遥自在,不爱在舞文弄墨上费脑筋,当下也不再多言,从地上捡起了一截青色竹枝指向于啸,直接说道:“好吧,那我就不逼你了,出招吧!让为师看看你的身手有进步没有。”
自从三年前收于啸为徒之后,林先生不但传授了于啸‘三气归元法’这种修真法门,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这片竹林里教授于啸一些寻常的江湖武艺。毕竟修真之路坎坷无比,大多数的修士穷尽一生之力也不能修炼出法力,而没有法力的修士就好比没有爪牙的老虎,和平常人其实差不太多的。林先生早年在行走天下治病救人的时候,曾救过一位江湖中人的性命,那人为了回报林先生的恩情,便给了林先生一些武功典籍。虽然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可林先生闲暇之时也会修习一番,权当作强身健体的法门了。
而于啸对林先生传授的这些武艺却很感兴趣,听闻林先生让他出招以后,便兴奋地从地上也捡起一段青色竹枝,毫不犹豫地出招了。
青光闪动,竹枝倏地刺出,指向林先生的左肩。但是当那竹枝刺到离林先生左肩约莫半尺距离的时候,于啸却又手腕一抖,转而削向林先生的右颈。林先生不慌不忙,引起手中竹枝格挡在前。‘啪’的一声响,双枝便击在了一处。震声未绝,但见青光霍霍,转瞬间于啸便和林先生拆了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