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看着费了半天功夫才爬起半个身子的于啸,蓝衣人毫不留情地又是在于啸的肩头猛踹一脚!嘴上却惺惺作态道:“何必执着呢!让你向王公子磕头道歉就这么难吗?”
四十六次了!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被踹倒的次数,于啸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快被踹散架了,哪怕想动一动胳膊都觉得疼痛难忍。但于啸并没有选择放弃站起来的努力,伸出手掌一把抹去那些脸上那些夹杂着尘土的汗水,嘶哑着嗓子哼道:“就凭你?我呸!”
蓝衣人脸色先是一黑,转而却又阴毒一笑,从腰间抽出长剑指向于啸道:“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硬气小子啊,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
“你敢吗?!”于啸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蓝衣人的恫吓竟是丝毫不惧!此时此刻,于啸虽然状若疯狂,但心中却依旧十分冷静,断定了蓝衣人其实并不敢在紫阳观的山门前斩杀自己。就算他敢杀,自己宁死也不可能向王成磕头认错的!
嘿嘿两声冷笑,蓝衣人仿佛已经看穿了于啸的心思,狞声道:“在这紫阳观山门之前,我的确是不敢取你性命,但如果只是废了你的一只胳膊呢?你说我敢不敢!”
于啸笑了,笑着朝蓝衣人吐了一口满带血迹的吐沫,蔑视道:“小爷我还敢吐你一脸口水呢!”
“你、、、!”蓝衣人侧身避开于啸呸过来的口水,彻底恼羞成怒道:“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看我不把你的胳膊卸下来!”
说着,蓝衣人持着手中长剑便向于啸的右臂斩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长剑划破于啸衣衫,堪堪入肉那一刹那!横空闪现出一道三寸多长的青芒,射向了蓝衣人握剑的右手。不过蓝衣人也是眼疾手快,急忙将手腕一拧,反转了手中长剑挡在了青芒之前。“叮”地一声,那青芒瞬间便撞在了蓝衣人的手中长剑之上,并且将长剑震得嗡嗡作响,而后才坠落在地,原来是一根青碧色的飞针。
蓝衣人转头望去,见紫阳观山门前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三位陌生的年轻人,便怒喝道:“是哪个宵小之辈竟敢偷袭于我?!”
这三位年轻人乃是一男二女,男的身穿黑色道袍,却未束道髻,一头黑发不扎不束,飘飘逸逸,背负一把长刀,衬着挺拔卓立的身影,自有一番出众英姿,只不过这男子的眼神却十分清冷。那两个女的一人身穿碧色衣裳,另一人则是红衣打扮,皆是天生丽质的美丽姿色。于啸也扭头看过来,却认得这三人,原来是骆一刀、绮蓝仙子和香香。
绮蓝仙子听到蓝衣人的怒喝,心中更生几分厌恶,眉头轻蹙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的飞针本为救人,何来偷袭之说,难道要任由你肆意妄为吗?”
蓝衣人冷哼一声,用长剑指着于啸道:“并非我恣意妄为,而是这小子实在无知狂妄得紧,惹恼了我!我也只是小小教训他一下,好让他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闻听此言,香香气愤填膺道:“我瞧你这家伙才是十足的嚣张狂妄之人!惹恼了你,你便要砍了人家的胳膊呀?还有脸皮说是小小的教训,你可真够狠辣的。”
绮蓝仙子也道:“更何况此处乃是我们紫阳观的山门所在,你却这般横行无忌,是当我紫阳观无人吗!”
眼见绮蓝仙子和香香对蓝衣人动了怒气,王成赶忙跳了出来,装模作样地向绮蓝仙子喊道:“表妹!我的亲表妹哦!你别生气呀,千万别生气,这都是自己人!”
说着王成还故作亲热地走近绮蓝仙子,笑道:“这位海兄可是我父亲在上个月去滁州府拜访故友之时,结识下的一位修士!如今正是我家的贵客,平素除了与我父亲讲经论道,更是对我颇有指点。昨日我受了地上这小子的欺凌,海兄知道后便决定在今日帮我讨回公道。哪知道这小子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非但不肯向我道歉认错,反而对海兄多有出言不逊的地方,海兄万般无奈之下,才想着小小地教训他一番!”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理亏在先,却凭什么要让于哥向你认错!”说话之人乃是鱼儿,他的左脸因为被蓝衣人狠狠地掴过一下,此时已经肿胀起来,说话的时候犹自觉得生疼无比。刚才他见于啸敌不过那蓝衣人,情急之下便逾越了门规,赶去紫阳观后山寻人求助,恰逢一刀道长和绮蓝仙子以及香香正在湖边说话,就匆忙向他们禀明了缘由。绮蓝仙子知晓此事归根究底竟是由她而起后,心中自是对王成恼怒万分,拉上香香便要来教训王成一顿。而一刀道长虽然面相清冷,却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平素和江师傅也算相熟,听闻鱼儿说于啸被人打趴下后还要被逼着磕头认错,当下也觉得愤慨难平,就和绮蓝仙子一起来了此处。谁曾想王成如此恬不知耻,竟然颠倒黑白地说于啸活该被蓝衣人教训!
绮蓝仙子粉面含煞道:“好你个王成!你以往三番五次地纠缠于我,我虽然烦不胜烦,却看在王员外的面子上没有和你一般见识,只是给鱼儿传了话说不许你再入紫阳观。没想到你真是色胆包天的人物,非但不听劝阻,反而要殴打鱼儿。多亏这位于公子仗义出手,在昨天拦下了你。你此番却信口雌黄地说于公子欺凌了你,更胆敢领着一个邪门歪道的人物威逼于公子向你磕头认错。今日我若再不出手惩治于你,你便真当我是软弱可欺之人了!”
“你说谁是邪门歪道?!”蓝衣人怒道,“我海西流乃是归云洞宝斋真人座下的真传弟子,修得可是正宗的玄门真法!”
“你是宝斋真人的弟子?”骆一刀站在一侧突然出声问道。“不错!我师尊正是琅琊山碧霞宫门下九洞中归云洞的洞主宝斋真人!”
海西流见骆一刀似乎知道自己师尊的名号,脸上露出了得意之情,趾高气扬道:“我师尊他老人家乃是誉满天下的知名修士,你们却要说我是邪门歪道,何其荒唐!”
“哈哈哈哈、、、”骆一刀听到海西流的自吹自擂后,忍不住狂笑起来。“你笑什么!”海西流道。敛去脸上笑容,骆一刀对着海西流摇了摇头,鄙夷道:“这就难怪了,也就是宝斋真人那种欺世盗名的肤浅之辈才能教导出你这种浅薄猖狂的恶徒了。”
海西流登时勃然大怒,祭起手中长剑指着骆一刀喝道:“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哼!”骆一刀脸色骤寒,讥讽道:“你敢动手吗?”海西流确实不敢出手,别看自己刚才在欺辱于啸的时候八面威风,那是因为于啸归根结底还尚只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即便会一些拳脚功夫,却依旧远远不能和自己融合境凝元期的修为相提并论。而眼前这三位却不同了,他们明显是早已拜入紫阳观门下的正宗修士,十有**和自己一样修得法力。以一敌三,自己若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吃亏。内心虽然踌躇,但海西流却不想失了脸面,咬着牙继续色厉内荏道:“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就会怕了你们!我们碧霞宫可也是赫赫有名的修真门派,你们今日若是胆敢以多欺少,回头如果让我师尊知晓了,他老人家必然会雷霆震怒的!”
海西流说出此话的本意是想着让对面三人有所顾忌,自己也好下台收场。谁知骆一刀一眼便看破了海西流的心思,嗤笑道:“你可真够瞧得起你自己的!收拾你这种货色,哪里需要我们一起出手。你如今虽然没有胆子出手,我却不能轻易饶你,你便准备接我一刀吧!只此一刀,一刀过后,你便可以滚蛋了!”
海西流心中暗想:这小子如此狂妄,恐怕是有所依仗,但我却也不是等闲之人,更有师尊赐下的法器护身,断然没有被他一刀击败之理。于是高声应道:“你出刀吧!我海西流何所惧哉!”
骆一刀不欲多言,探手往后取刀。于啸早已趁机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骆一刀的动作,想看一下所谓修士的刀法。
骆一刀出刀的手很稳定,稳定到于啸差点不敢相信的地步,因为自己在以往觉得这种稳定是不可能达到的。要知道人的任何一个举动,其实都是由许多细小动作串连而成,其间难免会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骆一刀探手取刀的动作,其速度却是几近绝对的均匀!若非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卜一刀,于啸也必然看不出此中玄妙。骆一刀的拔刀动作仿若与全身乃至与身周的天地元气实现了结合为一,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然避无可避!
手握刀柄,骆一刀倏地加速“铿”!长刀出鞘,满带肃杀之气,刀光闪闪,却逐渐集中到了刀锋之处。这感觉极其怪异!因为触眼所及,隐约已看不到长刀本体,仅见一条刺眼的刀光。
刀光破空,横贯几丈空间,直击海西流。长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可站在一丈开外的于啸,却几能感受到那凌厉刀意。
而在骆一刀刚刚伸手去取刀之时,海西流便将手中长剑横贯于前,摆了一个防御的架势,凝神敛气地准备迎接。“铛”!刀剑交鸣,但见在刀光的压迫之下,海西流的手中长剑渐渐弯拱,继而忽然碎裂开来。海西流却趁机借力飞起,飘过丈半空间,倏地闪落到了卜一刀的身后,以避刀势,不得不说海西流这一记身法确实使得漂亮,然而骆一刀好像早已预料到海西流的闪躲,手中长刀在余势未尽的时候便绕了一个充满力感的回旋,转而继续往海西流身上划去,而骆一刀的躯体也仿佛完全由刀带动,自然流畅,如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于啸瞧得目眩神摇,差点儿为这一刀鼓掌喝采。
避无可避,海西流眼看长刀逼身,慌忙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牌抛在身前,又急念法诀,那铜牌迎风便长,瞬间竟化为了一面几尺见方的铜壁挡在长刀之前。这个铜牌便是宝斋真人赐予海西流的护身法器,可以在主人的法力灌输之下化为厚达三寸的铜壁来抵挡对手的攻击。也正是由于这个护身法器的存在,海西流才会有恃无恐。骆一刀轻蔑一笑,却不改刀势,从丹田引出几分法力贯入长刀,刀锋更锐,径直劈在了那铜壁之上。
令海西流惊骇莫名的事情发生了,那长刀竟如春阳化雪一般轻易地将铜壁切做两半!寒光闪闪的刀尖瞬间便点在了自己的咽喉正前,海西流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护身法器被人一刀斩毁,额头顿时涌出无数豆大的冷汗。海西流可以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只要自己再敢动弹一下,那长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划破自己的喉咙!所以他只能僵硬在了原地,事实上海西流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如此深刻真切地直面生死!他的反应也和正常人一样,首先是感觉到了极强烈的尿意,接下来便是腿软,面如土色道:“恳请道兄手下留情啊!”
“你怎么不猖狂了?刚才你不是还在扬言何所惧哉的吗?”骆一刀嗤道。海西流却哪里还敢嚣张,战战兢兢道:“我、我是井底之蛙,不识道兄的厉害。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妄自尊大了,还请道兄高抬贵手,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骆一刀冷冷道:“你倒不用向我求饶,你虽然看着令人生厌,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儿便杀了你。”闻听此言,海西流忙不迭道:“多谢道兄开恩、多谢道兄开恩!”骆一刀摇了摇头,不屑一顾道:“不是我开恩,而是你现在还罪不至死,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再加把劲儿,努力地去变得愈发令人憎恨,那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你了!”
看着骆一刀一脸认真的神情,海西流知道对方并不仅仅是在讽刺自己,心中愈发忌惮,道:“有了道兄这番告诫,我以后定然洗心革面,处处与人为善。”
冷哼一声,骆一刀压根儿不在乎海西流的虚言,将长刀抽归入鞘,喝道:“滚吧!”见长刀终于从自己的眉心移开,海西流如释重负,心有余悸地伸出袖子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再假惺惺地向骆一刀作了个揖,便匆忙转身,急欲离开此地。
“你就准备这般轻松地走了吗?”香香却又出言拦住了海西流,清声道:“难道于公子就白白受你欺辱了?”海西流挤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苦着脸道:“还请仙子明鉴,我已经受到教训了、、、”
香香却不依不饶,用手指了指浑身上下满是创伤的于啸,皱着鼻子不满意道:“你把于公子打得那么惨,骆师兄他却只是拿刀吓唬了你一下,哪算什么教训。要我说,于公子也该踹上你几脚,方才解恨!”
海西流状若委屈道:“于公子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况且我虽然没有挨打,但是却损失了一件顶宝贵的护身法器呀。”
“亏你说得出口,你那块破铜烂铁有什么可宝贵的!”香香嗤之以鼻道。
海西流无可奈何,只得向于啸低眉顺眼道:“刚才我实在是有眼无珠,万望兄弟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啊。”
与此同时,海西流还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青瓷小瓶,递给于啸继续道:“这瓶子里几颗疗伤灵药,最能医治皮外伤,还请你能收下,顺便饶了我吧。”
并没有伸手去接那瓷瓶,于啸说道:“我是不会仗着别人的威风来报复你的,但今日之仇我会铭记在心,来日必然亲自奉还!”
虽然于啸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但海西流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的眼里,于啸还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便随口应和道:“好的好的!”
于啸虽然瞧出了海西流其实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够找他报仇雪耻,但却并没有恼怒,而是负手站在了原地,不肯再发一言。
香香站在一侧不禁暗自跺脚:这于公子真是有点儿傻乎乎的啊,不过既然人家挨打的人都没想着立时报复,自己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便不耐烦地向海西流挥手道:“滚吧滚吧!”
海西流如蒙大赦,对王成也不管不顾了,独自一人便仓惶离去。王成见海西流都逃之夭夭了,也慌忙准备尾随其后离开此地,哪只自己的前脚还没迈出去,便听耳边一声呵斥。
“让你走了吗?!”绮蓝仙子清喝一声道。
王成强颜欢笑道:“表妹!我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胡乱纠缠你了。”
“我既然说了要惩治你,便一定会言出必践!”绮蓝仙子道。
“呃、、、”王成有点儿慌神了,忐忑说道:“怎么惩治我?我身子骨弱,挨上三拳两脚可便是要残废的。”
面对王成这个惫赖人物,绮蓝仙子也是觉得有点儿头疼,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合意的惩治方法,有心扇他几个耳光吧,却还嫌脏了自己的手,若是狠狠揍他一顿吧,以他那身子骨儿搞不好还真容易被打出个三长两短哩,毕竟还是要考虑一下他父亲王员外的脸面,便朝香香问道:“你说呢?怎么惩罚他?”
绮蓝仙子知道自己这个香香师妹素来古灵精怪,估计她能出一个不错的主意。香香煞有介事地低头思索了一下,提议道:“那就把他阉了吧!”
“啊!!!”王成可被吓得够呛,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惊叫嚎道:“万万不可!我可是我们家的独子呀!”
绮蓝仙子也瞪了香香一眼,气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瞎说什么呢!”
香香调皮地皱了皱鼻子,道:“我没瞎说啊,像他这种没皮没脸的好色之徒,就应该被阉掉!”
绮蓝仙子不再理会香香的胡言乱语,转而向骆一刀问道:“师兄你有什么建议没有?”骆一刀耸了耸肩,说道:“我倒是懂得如何刀杀恶徒,却从未想过什么惩治人的方法。”
这时候鱼儿插话道:“像他这种整天吃人饭却不干人事儿的家伙,就应该好好地饿上几天!”
绮蓝仙子眼睛一亮,觉得鱼儿的这个主意委实不错,同意道:“那便这样吧,把他绑到柴房饿上三天以后再放他走!”
王成张嘴还欲讨饶,却被绮蓝仙子扬手甩来的一根飞针封了穴道,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随后鱼儿便又取来了绳索,将王成捆了个结实,拖拽着扔到了紫阳观前院的柴房之中。而原本被于啸打翻在地的那几位壮汉,眼瞅着王成这位金主儿都被人家收拾了,也自然如鸟兽般惊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