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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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道考验完毕,玉落仙子便引领着过关的一众人等离开青藤书屋,来到了紫阳观后山的那处湖泊之前。

  放眼望去,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出阵阵清波,湖泊北侧的几座山峰隐没于云雾之中,山静云动,耸立天外,直插云霄。

  湖岸边更有芳草萋萋,处处可见蝶飞燕舞。引路的玉落仙子时不时地还会回头看众人一眼,脸上隐有笑意,同时还流露出几分同情的眼神,令人觉得有些古怪。

  湛蓝的湖水显得深沉幽静,偶尔间才能听到几声啁啾的鸟鸣。

  沿着湖岸走了约莫一里多路,众人来到了一片芦苇丛边,正有三叶扁舟停靠在近前,三叶扁舟之上各立一人,于啸认得其中两个,分别是骆一刀和绮蓝仙子,还有一位身形伟岸的中年人正在悠然欣赏着湖面上倒映的天光云影,他身穿一袭普蓝色粗布长衫,黝黑长发挽成发髻用一支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云霞簪束在顶心。三缕长须工整的垂在颌下。丹凤眼、远山眉、玄胆鼻,刀锋般的唇隐在须后,眼中淡淡神光亮而不耀,温而不炽。越是看他仔细,众人便越有一种仰望山川般的感觉。

  此人便是骆一刀的师尊,在棣州府内都颇有威名的冬林道长!

  玉落仙子向冬林道长恭敬施礼道:“启禀师叔,通过前两关考验的众人已经带到。”

  冬林道长点了点头,面向众人不苟言笑道:“本关考验乃是潜水!考验成绩则是由潜入湖水的深浅来决定,潜得越深的人自然成绩越好。”

  小胖子汪斌急声问道:“我不会游泳怎么办!”

  冬林道长道:“淹不死你的,不会游泳的人可以在身上绑一道绳索,并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船上。”

  众人在心中皆是暗自松了口气,貌似这一关的考验和前两关一样,没什么危险的。

  哪知冬林道长话锋一转,道:“也许你们会误以为本关考验不过尔尔,但我要提醒你们,此道考验之中可是有诸多凶险!虽然有我在一侧监督照应,你们不用担心失了性命,但若是在下潜的时候伤到了身子,我可概不负责。”

  “有何凶险?还望仙长明言。”云梦竹问道。

  冬林道长也不隐瞒,径直道:“你们潜水之时要面临的首要挑战便是那无处不在的水压,须知越深之处的水压越大,而且这水压不但会直接作用于你们的体表,更会引起体内五脏六腑的挤压,你们的耳膜在水压之下也会产生疼痛感甚至破裂,哪怕是在潜水结束,你准备上浮的时候,也万万不能大意,如果上浮得太快,便还可能因为水压的急剧下降而使人昏厥。”

  见冬林道长说得郑重,众人虽不甚理解,却都将他的言语谨记在心。

  冬林道长更不再多言,直接道:“上船!”

  众人当下便分成三拨,分别登上了那三尾扁舟,而玉落仙子也并未离去,笑盈盈地踏上了卜一刀所在的那叶扁舟,寻着与骆一刀说话,可骆一刀却貌似并无多少兴致与她交谈。

  碧水如镜,倒映云影,船荡于湖,就好似在蓝天白云间穿行。眼见如此美景,于啸没来由地便想起了林先生曾近吟过的两句小诗:‘荡舟清波上,人在画中游’。

  不消片刻,三叶扁舟便行至了湖泊中央,冬林道长朗声道:“准备开始吧!”

  这就要开始了?有人忐忑问道:“若第一次下潜得不太顺利,我们可否再尝试一次呢?”

  冬林道长思索了一下后言道:“可以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但最多也只有这两次机会!本关考验本就是为了沙里淘金,在你们中间筛选出最优秀的人物,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练习潜水的。”

  那个不识字的黑瘦小子貌似觉得自己的水性很好,自信满满地问道:“这湖水够深吗?如果我一下子潜到了湖底怎么办?”也不是这放牛娃狂妄自大,而是他自小便生活在一个江边渔村,水性甚好,平常之时也经常潜入江河深处去采集河珠来补贴家用。

  斜睨了黑瘦小子一眼,冬林道长沉言道:“附近这片水域可是有近百丈深呢,寻常人在水中能下潜两丈左右便已属不易。凭你们现在的浅薄修为,了不得也就能下潜六七丈而已。若想一下子潜到湖底,你无异是在痴人说梦!”

  对于冬林道长的言语,黑瘦小子自是觉得有点儿不服气,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定要好让那仙长对自己刮目相看。

  “还有人有问题吗?”冬林道长立于舟头,环视了众人一眼后说道。

  “敢问仙长一下,我们在下潜的时候,该如何知晓自己在水中的确切深度?”云梦竹站在琦蓝仙子所处的那叶扁舟之上,疑惑问道:“而倘若不知道下潜的确切深度,又怎么能判断出我们是否通过了考验呢?”

  冬林道长从容笑道:“这个问题不需要你们操心,贫道自有手段来知晓你们下潜的确切深度,你们只管专心下潜便好。”

  众人再无其它疑问,纷纷开始脱下脚上的鞋袜,束紧了身上的衫衣,并开始静心调息准备下水。

  只听‘扑通’一声,黑瘦小子便率先跃入了湖中,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片水花后,宛若一条灵动的游鱼一般向水下潜去。刚开始时还能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他的身影,可随着他越潜越深,众人便逐渐瞧不见他的踪迹。有了黑瘦小子带头,其他人便也开始接二连三地跃入水中。

  幸好此时已是邻近中午,再加上已经到了夏日季节,天气比较炎热,所以于啸在跃入清凉湖水之中的时候,感觉着还不算太冷。而于啸的水性也算不错,很快便潜到了水下一丈多深的地方。

  因为湖水清澈,于啸便睁着眼睛,不经意间还瞄见有几尾鱼儿正在不远处摆着尾巴游弋。于啸却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羡慕那些鱼儿的轻松自在,继续埋头向更深处游去。而下潜得愈深,那些能够透射湖水的阳光便愈少,于啸便看着身后的湖面逐渐从浅蓝变成深蓝,再由深蓝变成灰蓝,而等于啸下潜到近三丈深的时候,便看着周围已是昏蒙蒙一片,什么都瞧得不太清晰了。

  水下寂然无声,于啸也开始感觉到耳朵里面传来的阵阵疼痛,为了缓解这种疼痛,于啸便吞了一大口湖水含在嘴中,用来平衡耳膜受到的水压。不但耳朵痛,胸部也逐渐觉得憋闷,但于啸并没有选择就此放弃,而是咬紧了牙关继续下潜!

  湖面之上,冬林道长在船头负手而立,微阖双眼,看似清闲无为,其实却早已用神念笼罩了方圆几十丈内的水域,密切关注着水下诸人的状态。

  此时此刻,也并不是所有的待测之人都已经跃入湖中,小胖子汪斌便依旧赖在骆一刀所在的那叶扁舟之上,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上绑了一道又一道的绳索,可怜兮兮地望着湖面,犹自不敢下水。

  骆一刀站在旁边瞧不下去了,不耐烦道:“你是想把自己绑成一个肉粽吗?”

  汪斌讪讪一笑道:“我自小便怕水,不在身上多缠几道保险的绳索,我还真不放心。”

  骆一刀冷哼一声,抱臂说道:“那你慢慢缠吧,倘若等到别人都考验完毕了,你再下水也就迟啦,到时候可别怪我师尊会直接把你淘汰掉!”

  “啊!”汪斌吓了一跳,赶忙扒住船沿小心翼翼地翻进了湖中。甫一入水,汪斌便开始手忙脚乱地一通乱刨,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了身姿向水下潜去。

  就在汪斌刚刚入水的时候,便见有人在不远处的湖面中探出了头,此人先是一把抹去脸上的水迹,喘着粗气朝冬林道长喊道:“敢问仙长,我刚才潜了多深啊?”

  “你不过潜了一丈九尺深而已!”冬林道长淡淡道。

  “才一丈九尺深?”此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可是感觉自己在水下潜了好久哩!”

  “好久?那只是你的错觉。”冬林道长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道:“你顶多也就在水下待了半分钟左右。”

  “呃、、、”此人顿时哑然无语,只得重新调整了呼吸韵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沉入水中。

  玉落仙子趁机向卜一刀问道:“师兄,本关考验是不是还有什么深意啊?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考较那些潜水之人的身体素质和憋气的能耐吧?”

  此道考验乃是冬林道长所设,而骆一刀身为冬阳道长座下的亲传大弟子,自然对本关考验的目的知之甚详,但骆一刀并没有直接出言解释,反而向玉落仙子问道:“师妹你潜过水吗?”

  玉落仙子道:“我不会游泳,更没潜过水,不过我倒是修习过一点儿粗浅的避水诀,如若到了水中,想来也能如履平地吧。”

  骆一刀摇了摇头,径直言道:“师妹你此言却是谬之远矣,昨天我在此片湖域试着潜了一次水,没有使用避水诀,你猜我到最后潜了多深?”

  “凭师兄你的本事,肯定是轻松潜到了湖底呗!”玉落仙子毫不犹豫道,说出此话倒不是玉落仙子在对骆一刀曲意奉承,只是她一向视骆一刀为仰慕的偶像,便总觉得骆一刀修为超群能为人所不能。

  骆一刀却摇头道:“不靠避水诀,我仅能下潜到水下二十丈左右!而在使用避水诀的情况下,我也只是能勉力下潜到水下约莫五六十丈深的地方。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水下那无处不在的水压竟能这般厉害,而且当你身处深水之中的时候,你会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周围都是乌黑一片。更要紧的是,你脚下踩不到东西,你无论如何摆动自己的身体,都无法驱除那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空虚感!不但你的身体会觉得窒息,就算你的灵魂也会觉得压抑、孤独!可以这么说,如果一个人勇气不足或者心智不坚,哪怕他的身体再怎么强壮,也不能潜入五丈以上的深水。”

  听骆一刀如此描述,玉落仙子好奇问道:“那这些人要下潜到多深才算过关?”

  “至少要四丈!”绮蓝仙子站在另一叶扁舟上插话答道,今日天热,她便穿了一身浅绿色的淡薄纱裙,衬得长发如瀑、肌肤胜雪,端地是清雅秀丽,一派脱俗之气。

  玉落仙子却在心中暗自腹诽道:我问的是骆师兄,你这个小狐媚子乱搭什么话,真是讨厌!

  便在此时,又有几个人先后浮出湖面,出水之后他们都是忙不迭地大口大口喘气,看来刚才在水下都是憋得不轻。冬林道长从容不迫地一一点出这几人在刚才下潜的最大深度,其中却只有一人的下潜深度超过了四丈。

  再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大部分参加考验的人也都从水中一一冒出了头,其中成绩最好的人乃是一位约莫二十岁年纪的白面青年,他下潜的最大深度已是达到了七丈三尺。

  可最先跃入湖中的那位黑瘦小子却依旧不见踪影,而于啸、云梦竹以及最后入水的小胖子汪斌也都没有从水面露头。

  冬林道长忍不住微微颔首,在他的神念笼罩之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黑瘦小子、于啸、云梦竹和汪斌他们四人在水下的身影,于啸和云梦竹都已经下潜到了水下八丈左右,而那位黑瘦小子更是已经潜到了十四五丈的深度!令人惊异的还有那位方才还畏水如虎的小胖子,他竟也下潜到了四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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