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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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四人也均是到了强弩之末,小胖子汪斌最先坚持不住,便倒拽着绳索,慢慢地从水下浮了出来。刚出水面,汪斌便‘呵哧、呵哧’地喘起了粗气,一张圆脸也是被憋得通红,骨碌着小眼睛向冬阳道长询问道:“仙长,我刚才是不是潜得很深啊?我感觉自己简直都快摸到鬼门关的门槛了、、、”

  冬林道长正色道:“何为修道?修道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放眼天下,凡踏入修仙之路之人,哪一个不是在渴求着能够参悟轮回、长生不老,修成大道乃至白日飞升,成为神通广大的逍遥神仙?但修道之路却是坎坷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若没有一往无前的决绝勇气和披荆斩棘的顽强意志,就不可能在这崎岖难行的修道之路上有所成就。而你刚才下潜得虽不算太深,只不过有四丈三尺而已,但难得是你能突破自我,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很是不错!”

  汪斌闻言大喜,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自谦一下,但见冬林道长神色突变道:“好一个执拗的傻小子!”。汪斌顿时一愣,不知道冬林道长这是说谁呢,便刹住了话头,急忙顺着冬林道长的目光望去,却只瞧到空无一物的湖面。

  不但汪斌,骆一刀与绮蓝仙子等人也不明白冬林道长为何突出此言,皆是一脸的疑惑之情。

  冬林道长没有理会众人,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如鹅卵的梨形古埙,并将之捧在嘴边吹奏起来。

  《乐书》上曾言:“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数也。中虚上锐,火之形也。埙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声。故大者声合黄钟大吕,小者声合太簇夹钟,要皆中声之和而已”。

  而冬林道长显然是一位精通埙曲之人,吹奏出来的埙音幽深而绵延,明净自然宛若天籁,刚柔适中,清浊分明,似钟磬之妙,而非笙竽所能比拟。更令人觉得惊异的是,这埙音在近听时并不觉得声音有多大,远听时却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冬林道长吹响古埙之时,于啸和云梦竹也从湖中浮了出来,两人的脸色俱是一片青白,看来也都在水下遭了不少罪。

  冬林道长却无暇分心去念出于啸和云梦竹在刚才下潜的深度,依旧全神贯注地吹奏着古埙。

  待到一曲结束,冬林道长刚刚把那梨形古埙收归怀中,便见湖面上翻荡起一片碧浪,一只十分庞大的老龟从水中探出了身形。

  这老龟的龟体呈暗棕色,长约五尺,背上的龟壳足有磨盘大小,龟壳上分布着十几块大小不等的六边形角板,角板与角板之间生长有金黄色的线纹,这些线纹又衔接成了一副很是玄奥的图案。老龟的四肢都覆盖有平顺的革质皮肤,看起来滑滑的。最引人注目的是老龟的脑袋,足有西瓜大小,龟嘴呈弯钩状,像老鹰一般,龟嘴两侧还长了两根长长的胡须,略显滑稽。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老龟在浮出水面后,竟缓缓地仰头望向冬林道长,口吐人言道:“小冬子,何故打搅老朽我的午觉啊?”

  冬林道长貌似和这老龟十分熟稔,笑道:“您老人家一天到晚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何其无聊啊,正好此刻有一事要劳烦到您,您就权当是活动一下身脚吧。刚才在入门考验中,有一个黑小子太过于逞能,竟然妄想自己能潜至湖底,结果在水下十五六丈的地方便实在扛不住水压以致晕厥了,现在正在往湖底沉呢,估计性命堪虞,所以要请您老人家出手相救啦!”

  老龟闻言后嘿然一笑,却不急不缓道:“就为了这么点儿微末小事儿应不至于让老朽我出手帮忙吧,小冬子你又不是没有修习过避水诀,你自己难道不会去下水救他啊。”

  冬林道长无奈地向老龟作了个揖,解释道:“救这小子的性命当然容易,可他在水下因为不堪水压必然已被水力伤了脏腑,而我虽能救他性命却难保他的周全无恙,而龟老最您却是咱们紫阳观中最精水道的高人,所以还望您老人家能相助一下。”

  “咦!”老龟叹道:“小冬子你什么时候却变得如此菩萨心肠啦?记得在五年前那次的紫阳观入门考验时,有几个年轻人可是在悬崖跳水那一关中摔折了骨头,也没瞧见你萌发恻隐之心想着为他们疗伤呀,还不是毫不犹豫地把那几个惨兮兮地家伙直接淘汰出局轰出了紫阳观嘛,怎么这次却如此关心一个在入门考验中失败的家伙呢。”

  冬林道长道:“上次入门考验中那几位骨折的家伙受的只是外伤,出了咱们紫阳观随便找个跌打大夫便能治愈伤痛,何须我等出手呢,而此次这黑小子受的却是厚水入脏腑的内伤,岂是那些凡间庸医所能随意医治的?再者说来,谁说这黑小子在此次入门考验中失败了?我觉得他在此次考验中表现得极其优异,以凡俗之躯竟能坚持潜入水下十五丈以致晕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不是一般人敢做到的,他这股冲劲儿很合我的脾性!”

  “哈哈!”老龟大声笑道:“我就知道小冬子你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你这分明是生了爱才之意。也难怪,你一向是欣赏这些脑子一根筋的犟小子!”

  笑罢,老龟也不再多言,转而沉头入水,须臾片刻之后,便复又浮出了水面,而那位黑小子便被老龟托在了身后的龟壳之上,只不过脸色铁青,依旧昏迷不醒。冬林道长轻轻将道袍一挥,便卷起一道清风将那黑小子从老龟背上裹送到了泛于湖面的轻舟之上。

  旋即便又见那老龟从嘴中轻轻吐出了豆大般的一颗翠绿珠子,这珠子浑周还散布着一层淡淡的氤氲之光,隐见其间水汽盎然,望之便带给人一种清凉之意。

  眼神中略带着几丝不舍,老龟朝着那翠珠轻吹了一下,便见这珠子缓缓地飞到了轻舟上那昏迷黑小子的嘴间,而后此珠入口即化,被黑小子吸进了体内。

  冬林道长见此,向老龟客气道:“哎呀,龟老您、您实在太破费啦!原本贫道只是想着请您老人家随手医治一下这小子而已,不让他留下什么后遗之症也就得了,谁曾想您竟然要渡给他一滴水精。哎呀呀,这小子何德何能,承蒙您如此爱护,这可让他如何回报你的厚恩!”

  水精?于啸不禁暗自纳闷,这是什么东东,貌似很珍贵的样子啊。

  那老龟哼道:“我可并没有想着将这笔账挂在那黑小子头上哦,正所谓徒债师偿,既然小冬子你有心收那黑小子为徒,而他目前又显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来弥补我那滴水精的损失,那你是不是该理所当然地帮他还债呢!?”

  冬林道长顿时目瞪口呆道:“龟老你、、、你真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话到嘴边,冬阳道长终于还是及时地将那‘王八’二字憋会了嘴里。

  “千年的什么?!!”老龟哪能不知道冬林道长想说什么,虽说自个儿心里其实不在乎,毕竟自己就是一只老王八嘛!嘿嘿,但还是翘起了嘴边那两根长长的胡须,佯怒道:“那一滴水之精元可是需要老朽我辛苦大半年才能蕴化出来的奇珍啊!那可是金山银海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试问我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迈之龟,还能有多少个三年呢!?谁知小冬子你现在非但不知感恩,难道还想辱骂老朽不成?”

  “哪里哪里!”冬林道长赶忙无奈地摆了摆手,苦笑道:“龟老您在咱们紫阳观中的辈分可是顶高顶高的,我刚才乃是想夸您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寿星呢!又岂敢”

  “哼哼!还算你小子挺机灵够虚伪,哈哈。”老龟得意一笑,接着言道:“废话少说,你赶紧想着怎么替那位黑小子还债吧,且不许赊欠啊!”

  冬林道长只得道:“龟老您就直接说您到底看上了我身上的何物吧。”

  老龟转了转自己的绿豆眼,装模作样道:“我啊其实也没贪图小冬子你身上的什么宝贝,只是听闻你在去年下山伏妖捉怪的时候,好像宰了一条有三百年道行的鳄鱼精,对吧?”

  “嗯,确有此事!”冬林道长点头道:“那鳄鱼精为祸一方竟敢食人性命,贫道我自然要将它斩于剑下。”

  “那它的内丹呢?”龟老问道:“你还留着的吧?”

  “莫非龟老你想要这枚内丹?”冬阳道长慢捋了一下自己的长须,缓言道:“那鳄鱼精乃是水生的妖孽,它的内丹想必对龟老您必是多有补益之处,可真不巧,贫道我恰好也想着利用这枚百年内丹炼出一炉上好的洗骨丹哩、、”

  “要用那内丹炼制洗骨丹?小冬子你就别蒙骗我啦!洗骨丹乃是帮助低级修士冲击灵寂境所需的四品丹药,你现在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哪里还需要用到洗骨丹呀!”老龟怀疑道:“我看你这滑头家伙是不是想着坐地起价,要从老朽这里谋取更多好处吧?”

  冬林道长笑道:“龟老你可是误会啦,贫道我虽然是用不到洗骨丹了,但我可是有几个不成器的门人弟子哦。”说着冬林道长还指了指挺立在另一叶轻舟之上的骆一刀,对老龟说道:“你老瞧见那位背负长刀的小子了吧,他已步入融和境后期,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三年之后便可以尝试着冲击灵寂境了。我既然身为人师,少不得要替他提前炼制一炉洗骨丹啦。”

  老龟犹疑道:“当真如此?”

  “绝无虚言!”冬林道长毫不犹豫道:“难道我还会蒙骗您老人家不成?!更何况凭您老的智慧与见识,我又怎么可能欺瞒得了你呢。”

  听闻此言,老龟显然十分受用,甚至都得意地将一对绿豆眼眯出了缝,摇头晃脑笑道:“小冬子你这话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嘛,那鳄鱼精的内丹我是要定了!毕竟越老越怕死,我还想着用那颗水系内丹好好补补身子来多活几年哩!再者你门下的弟子多是修习武道的杀伐之辈,也不太适合服用以水系内丹为主材炼制出来的洗骨丹吧?这样吧,我老人家向来心善,今日便吃点儿亏,再拿一件宝贝给你来换这内丹,可否?”

  “什么宝贝?”冬林道长并没有贸然答应,毕竟眼前这位龟老可是出了名的吝啬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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