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上好的赤红甲!”龟老强行挤出一副心疼与不舍的表情,并向冬阳道长抛去了一个意昧深长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好像是:小冬子你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啦!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冬林道长还是被龟老的无耻惊到了,半晌无语后伸手指向龟老道:“为老不尊啊你!一滴水精和一件区区一阶法器的赤红甲便想换走我四品丹药的主材!真亏你说的出来!一炉洗骨丹至少能顶得上三滴水精吧,你一滴便想换走?!”
龟老嘿然一笑,辩道:“我不是还拿出了一件赤红甲当添头嘛,你要知道这赤红甲乃是我八百年前的得意之作,更是心血之作!乃是极好的防护法器!穿戴在身后可是刀枪不入的呀!”
冬林道长哼道:“好一句刀枪不入!您老人家咋不把话说全呢,您说的这刀枪莫入可仅仅指的是那些凡间兵器吧!八百年前的得意之作?!八百年前龟老您才刚刚开启灵智不久呢,法力未成竟然还好意思说什么得意之作,您真是把我当三岁小儿来哄骗啊!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当年可是一次性地便炼制出了十三件赤红甲,最近百年您便赏出去了三件,其中一件还是赏给了一位连续几十年供奉您瓜果祭品的凡俗乡绅!您老人家就这么对待您的心血之作啊?再或者说您老人家这所谓的心血之作就只是值几筐瓜果而已?”
“莫要胡说!”龟老仿佛也觉得自己的心血之作掉了价儿,强言道:“我的饭量可不小,那乡绅每年给我供奉的瓜果足有几大车那么多呢!”
冬林道长都懒得再指责这厚脸皮的龟老了,淡淡一声“哦!”后,便不再言语了,满脸尽是对龟老的鄙视之情。
龟老讪讪一笑,接着言道:“小冬子你的脾气也该改改啦,不要急嘛!既然赤红甲入不了你的法眼,那我就换一件青玄甲来给你换,这总成了吧?此青玄甲可真真是顶呱呱的好宝贝,不但能防护三阶法器的攻击,老龟我更是在上面费尽心血地镌刻了小型的避水和离火两种法阵,啧啧,如果你的弟子穿上了它,无论是水里来还是火中去,总能如履平地潇洒自如,轻轻松松地便能提高他四成以上的保命能力!”
冬林道长轻轻颔首道:“龟老你此言倒是不虚,我也早已听闻你收藏的青玄甲有几分玄妙,按理说青玄甲的价值已经不比那百年内丹差上多少了。不过洗骨丹却实在是对我那弟子的修为进境大有裨益,我虽身为师长,却最好问一下我那弟子是何想法?倘若他不乐意交换,还请龟老您老人家莫要生气责怪。”
龟老嘿然一笑:“不可能的事儿!老家伙我活了这么多年,可是相当有涵养有风度的前辈,无论怎么着也不会向小辈儿们发火的!再说你那弟子铁定会乐意交换的,有赚头儿的买卖,傻子才不干呢。”
对龟老的话不置可否,冬林道长向卜一刀问道:“一刀,你乐意换吗?”
“不乐意!”骆一刀不假思索道。
“什么?!你竟然不乐意!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吧!”龟老变脸却比翻书还快,原本满脸都是褶子纹儿的笑容,眨眼间便换了模样,一对绿豆眼瞪的溜圆,嘴边那两根溜儿长的胡须也被气得吹了起来,还扬起一只扇子般大小的前掌,使劲地在水面一划拉,便扬起许多湖水朝着骆一刀溅去。骆一刀人在舟上,见龟老发火也不好意思跳起来闪避,只是伸出胳膊略护了一下脸面,便实实在在地被那湖水浇了一身。
冬林道长苦笑不得道:“龟老你干嘛呢!你刚刚可是说过不会发火的。”
龟老气冲冲地说道:“我没发火呀!我是在爱护你那傻不愣登的笨蛋弟子哩,天气太热,我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论辈分,这龟老在紫阳观内可是十足十的高,自从八百年前它在这片湖泊内开了灵智,便一直生活于此,也伴随着紫阳观经历过许多风雨,修为虽称不上有多么高深,但毕竟和紫阳观内许多健在的或者已经仙逝的师长门人都打过交道。别说溅骆一刀一身水了,便是溅冬林道长一身,冬林道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总不能擎出青锋和它大战几百回合吧。
撒完泼耍完横,龟老尤不解恨,瞪着骆一刀道:“小子!你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此处湖泊附近啊,不然老朽我见你一次便给你洗一次澡,哪怕是寒冬三月我也不会客气的,你可要给我记住喽!”
“过分了啊!”冬林道长出言打断了龟老的威胁,然后朝着卜一刀询问道:“一刀,你为何不乐意呢?那青玄甲其实也蛮不错的,而龟老他刚刚有几句话说得其实也很有道理,用那鳄鱼精的水系内丹炼制出的洗骨丹其实与你所修习的功法并不太契合,而且你三年之后方才需要借助洗骨丹的药力来冲击灵寂境,为师在此三年内完全可以另寻其它主材来炼制一炉更适合与你的洗骨丹的。”
“谁说不是呢!”龟老趁机帮腔道:“小孩子不识好歹、不知轻重更不分好赖,我那青玄甲可是能帮人保命嘀!修为是次要的,安全第一!”
骆一刀向着冬林道长躬了躬身,沉声道:“容禀师尊,弟子并非割舍不下那洗骨丹,更何况师尊您向来教导弟子说修道重修己,我其实并不在乎那洗骨丹的药力,而我却也不想要那青玄甲!”
“哦?”冬林道长若有所思,似笑非笑道:“那青玄甲乃保命的好法器,傻小子你为何不要?”
骆一刀坚定答道:“弟子修习的乃是一往无前的刀道,不想要什么用来保命的法器。”言毕,骆一刀又朝着龟老拱手道:“老前辈,那百年内丹你大可取走,我并不想交换什么!”
“好呀好呀!”龟老登时高兴了,乐不可支地向着骆一刀夸道:“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既懂事又孝顺,哈哈!好!将来必定十分有出息!”
冬林道长也向骆一刀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嘴上却言道:“崽卖爷田不心疼!这鳄鱼精是你这傻小子除掉的吗?是为师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拼尽性命才好不容易斩杀掉的!你转眼却要弃之如履?再说了,你不在乎,难道龟老他老人家就真稀罕了?他老人家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咱们紫阳观中辈分最高最高的高高人!不但见多识广,更是收藏有无数的奇珍异宝!你以为他只有一件青玄甲呀?他身为老前辈,岂能白白占你一个徒孙辈儿的小便宜?你要是把那内丹白送给他,便不是尊重他,而是打他脸呢!”
骆一刀虽然性情坚毅不善言辞,却不是什么鲁钝之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晓得师尊是想帮自己另捞好处呢,可依自己的性情却演不出唱双簧的桥段儿,便沉默不语了。倒是身处骆一刀身侧的玉落仙子忍不住雀跃道:“师叔言之有理!龟老最有涵养最有风度了,怎么会好意思占我家师兄的便宜呢!”,最后还加重语气道:“不可能的事儿!”
周围轻舟上的众人听闻玉落仙子言语,皆是哈哈大笑,有几个性情跳脱的家伙也趁机咋呼道:“这事儿传出去可确实不光彩!”
龟老抬眼瞅了瞅笑嘻嘻的玉落仙子,又瞄了瞄那装模作样板着脸的冬林道长,不疾不徐道:“你们俩这是在一唱一和地挤兑我吗?”
冬林道长摆了摆手,言道:“哪儿能呢!”
玉落仙子则是扮出了一付滑稽的鬼脸儿,装作害怕道:“不敢不敢!我以后还想着来湖边儿玩呢,不敢得罪龟老你老人家!”
“哼!挤兑我也没用!”龟老浑若无事道:“没啥不可能的,不光彩就不光彩吧,我又不是人,反正不在乎什么脸面!倒是秉信一句老话儿:有便宜不占是笨蛋!宁无脸面,不当傻蛋!小冬子,你就乖乖把那内丹给我吧!你也没亏多少,我不是也付出了一滴水之精元嘛!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你总不至于你那好弟子食言吧?”
众人皆无语!
看了一眼尤其目瞪口呆的玉落仙子,龟老笑道:“小女娃!傻眼了吧!挤兑我?哼哼、、、也不知道你是在哪位紫阳观的师长座下修行?不过就冲你这傻不愣登的样子,估计你那师长也好不到哪儿去,肯定也是笨蛋一枚!”
得意洋洋地将玉落仙子嘲笑完毕,龟老朝着冬林道长伸出前掌,催道:“快点儿拿来吧,我还赶着睡觉呢!”
冬林道长叹了口气,貌似不舍地从身上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鸡蛋般大小的碧色圆珠,只见此珠闪着淡淡毫芒并暗透虹晕,一眼望之便知是好宝贝!将此内丹轻抛给了湖中的龟老,冬林道长却意昧深长地轻笑道:“龟老你可要寻个妥善的地方把这内丹收好了哦!”
“费那事儿干嘛!马上我便要把这内丹吃了,到时候某人可甭想着再把它要回去啦!哈哈!老朽走喽”龟老得了便宜,便不欲再留,喜滋滋地朝着冬林道长摇了摇前掌,低头便向着湖底潜去。
在轻舟上跺了跺脚,玉落仙子朝着冬林道长不甘心道:“师叔!就这么轻易把内丹让出去了?”
冬林道长哈哈大笑道:“莫急莫急!待会儿龟老自会追着咱们把内丹送回来的!而且到时候我还不乐意收呢!”
听冬林道长说得古怪,玉落仙子也不好再问,只得在心中恶狠狠地咒念了龟老几句老王八后,静声不语了。
考验完毕,众人便乘舟离了湖心,登岸之后由冬林道长宣布了过关人选,除了那黑小子,还有七人顺利通过此轮测验,于啸自在其内。
又勒令了那些在此轮测验中失败的众人速速离去,冬林道长指了指依旧昏迷在地的黑小子,对骆一刀和绮蓝仙子吩咐道:“一刀,你把你师弟先带回听雪轩。绮蓝,你就负责引领其余那几人前去梨园吧,让你横眉师伯对他们进行最后一轮测试!”
玉落见此间事罢,自己虽有心再和一刀师兄相处一会儿,一时之间却也寻不到合适的理由,便颔首向冬林道长道:“师叔,那我便离开啦!”
冬林道长却莫测一笑道:“玉落你先莫走,师叔我还有一事儿要你帮忙哩。”
玉落奇道:“师叔你莫不是开玩笑吧,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见众人还未散开,冬林道长不便直言,笑道:“待会儿你便知晓,你且跟我来吧。”言毕,冬林道长转身却又向湖边的轻舟走去,玉落只得暂按心中疑惑,提步随行。
看冬林道长即将走远,余者众人间却突兀地响起一声呼喊:“仙长且慢!小人我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冬林道长停下脚步,回头看来,见发声之人乃是那个潜水成绩为七丈三尺的白面青年,皱眉道:“你有何事?”
白面青年貌似恭谨地向冬林道长躬身施礼道:“刚才听闻仙长的言语,好似已然将此位仁兄纳入紫阳观门下?”说着,青年伸手指了指被骆一刀背在身后准备带离的黑小子。
旋念之间,冬林道长便对白面青年的心思了然于胸,冷笑道:“怎么?你有看法?!”
见冬林道长貌似不喜,白面青年先是缩了缩脖子,半响后鼓起勇气嗫喏道:“小子岂敢对仙长有任何看法,只是我等诸人还有一关需要测试选拔,缘何那位仁兄能直接被列入门墙?听闻紫阳观的入门考验向来艰难,每一关均要淘汰一些才俊,最后才有寥寥三人能得幸成为紫阳观的门下弟子。现在此位仁兄被仙长你破格收录,却不知是否会影响到最后的录取名额?”
“废话!每次入门考验只得录取三人,此乃我紫阳观数百年来的规矩!”冬林道长理所当然道:“既然我已收了那黑小子为徒,尔等便争抢那余下的两个名额吧!”
白面青年对着冬林道长愕然道:“这、这有所不公吧!”言罢,青年又环顾了一下周围还要参加一轮测试的六人,装模作样叹道:“只余两个名额了,我等的入门之路岂不是要凭空增加许多难度?”
六人间果然又有一瘦高之人站出来向着冬林道长言道:“万望仙长公允处事!”
冬林道长不屑道:“真是可笑!你们两位刚才的下潜深度也就是那黑小子的一半左右吧,入门考验本就为择取良材,既然他比你们强得多,我便先收了为徒又有何不可?”
白面青年依然不服道:“那仁兄虽说下潜有十余丈,但却也是拼了命后才勉力为之,而我等倘若效仿的话,未必也就比他潜得浅了。”
“哼!无知之徒!”冬林道长径直斥道:“须知行百里者半九十,凡事皆是越到后面越艰难,那黑小子的下潜深度看似只是你们二人的两倍左右,其做到的难度却不下于五倍!”
“如若事先得知下潜十余丈后能得幸被仙长直接录取,就算是五倍难度,我也敢试试!”白面青年争辩道。
“呵呵!见了甜头后便勇气大增,你倒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聪明人!”冬林道长面带讥讽道:“可惜,晚啦!”
言罢,冬林道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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