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 番外———任是无情也动人 任是无情也动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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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是无情也动人6

  自皇后寿宴后,风府忽然间门庭若市。

  以前虽则来风府拜访的人多,但大多皆是真心实意向当代文豪风鸿骞来请教学问的,少数则有些醉翁之意。而今,这来风府的虽则依是以请教为名,可更多的却是旁敲侧击的打听着风家的事,有的甚至是一日来三次,幻想着能与风家“巧遇”。

  这些客人虽多,但风家夫妇一点也不烦恼,礼数周到的打发了就是,最让他们头痛的却是三位皇子。

  明明庆华宫里风挽华说过对“檀木”情有独衷,风鸿骞亦委婉的透露出已将女儿许与他当年在风州收的弟子檀朱雪,可三位皇子却是痴心不改。

  三皇子每日都会来风府报到一趟,每趟来都会带些珍贵礼物,今日是明珠玛瑙,明日便是珊瑚美玉,后日猎了火狐、白虎送了皮毛来……什么名贵稀罕便送什么,还打听到风挽华喜欢牡丹花,硬是弄了几株牡丹名品连根带盆的送来了。

  二皇子倒不似三皇子来得勤,只不过他忽然间才思大发,写了许多的诗词,每一首都深情哀婉,闻者恻然。某一日风夫人忽然对风鸿骞说帝都如今纸都涨了两银络了。风鸿骞不解。风夫人说,足下高徒二皇子写了一篇《思华赋》,闻说是文词绮丽情思,令得帝都文人趋之若鹜,家家抄写,一时帝都纸贵。

  太子毕竟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要稳重从容多了,不似两位弟弟这般的痴狂。他只是隔着几日的来向风太傅请教政事,而且他每每到来也确实是有事相询,件件正经,次次言事。只不过是每次来都是从早谈到晚,一日三餐都在风府解决了。

  帝都里早有传闻,说风家才貌绝世,如今皇后寿宴上许多的人都亲眼目睹,证实风家确有倾国之容,又再加上三位皇子如此行为,一时帝都街头巷尾茶楼洒馆,人人谈论的都是风家,还猜测着她最后会嫁给哪位皇子,甚至于还有人设了赌局,据闻,目前看好太子的人最多。

  风鸿骞曾与夫人吧曰,三位皇子皆是才貌不凡人品贵重,无论哪一个当女婿他都乐意,只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多生三个就好了。

  夫人则问他,若让他选,会选谁当女婿?

  这个问题,风鸿骞完全不用深思熟虑,便道虽则四位弟子他一视同仁,但心底里却更愿意朱雪做女婿。

  当然,夫妻两的私房话全帝都都无人听得。

  而对于满帝都的关注,对于府中络绎不绝的访客,风挽华却是心静如水。

  以前,她还会出府去郊外、城中游逛,而今,她每日只呆在闺房里或后园,看书、弹琴、作画、刺绣……然后数数日子,朱雪去了多久了。

  檀朱雪远在边关,自然不可得知帝都之事。他依旧每月一封书信,述实在边城的日升日落,说着边城将士的豪迈与思乡,轻描淡写的带出两句沙场厮杀的残酷与血腥。

  那日,风挽华读罢檀朱雪的来信,面上虽未带出,心里却添了几分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朱雪虽然习了一身武艺,可面对着千军万马,面对着刀林箭雨,若有了一个万一……心中这么一想,顿时便胸口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闷。起身,步出闺房,往后园走去。

  牡丹花期已过,花园里的牡丹花都已凋谢,只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色泽残败,不复昔日艳光。见此情景,风挽华忧上添愁,眉间便隐隐带出几分。

  那日跟着的是铃语,见她这模样,便道:“,你都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正好这时刻莲花开了,不如我们去华门寺看看莲花?”

  风挽华却,“华门寺里人那么多,我们去了,只怕莲花看不上,倒让人围观了。”

  铃语闻言不由得笑起来,道:“那还不是因为生得好看,他们喜欢呗。”

  “喜欢?”风挽华轻念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脸,然后放下,轻轻叹一口气,道:“他们喜欢的不过是这么张脸,可这张脸就像这牡丹花一样,再好看也只能盛极一时,当这张脸变老变丑时,他们又怎么会再喜欢。”

  铃语看着,不敢相信这样的绝美容颜会老。“一定不会老的,一定永远都是这么好看。”

  “呵……”风挽华轻笑一声,“傻丫头,是人都会老的。就好比夫人,再怎么好看,也敌不过岁月风霜。”

  “夫人如今也很好看啊。”铃语道。风夫人虽已年过四旬,但依旧风韵楚楚,比那些来府里拜访的夫人可都要好看多了。

  风挽华却是轻轻,“你才来我们家三年,所以你不曾见过当年韶华正盛的母亲,听爹讲,她年轻时在风州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那……夫人虽没年轻时好看,可老父对夫人一直都很好。”铃语又道,“所以,即算以后老了,也一样会有人喜欢的。”

  风挽华听了她这般天真得理所当然的话,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是啊,爹娘这么多年如此恩爱,实是难得。只不过这世间如我爹这般的人却是少有,大多数的男人娶了妻后,还会有一堆的美貌姬妾,有的甚至七老八十时,还纳年龄足可当曾孙女的小妾。从一而终的,太少。”

  铃语听了,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掩嘴笑道:“,奴婢知道檀公子会对你一心一意的好。”

  风挽华闻言睨了巧善一眼,不语,可眉梢眼角却是溢出几分喜意。

  铃语性子较巧善要活泼,所以说起话来也无忌些。她看着果然是开怀了些,眼珠又转了转,道:“,奴婢听府里的姐姐们说‘三位皇子都待一片痴心,真不知放着好好的皇子妃不当,干么对一个穷小子檀朱雪那么死心塌地的’。,你为啥不喜欢三位皇子,而就喜欢檀公子?”

  被铃语这么一问,风挽华白玉似的脸上升起一抹红云,如牡丹沐浴朝霞,艳不可方物,看得铃语眼都不眨一下。她微微垂首,眼眸看着某处出神,许久后才低低的道:“我与他自小就认得,一开始我们老吵架争论,可是吵着吵着争着争着,不知怎的心里眼里就记得他最深,看着旁人,再好也不如看着他欢喜。”

  铃语眨眨眼睛,道:“可奴婢看府里来来往往的人,就数三位皇子最出众了,看着也不如檀公子吗?”

  风挽华一笑,道:“以世俗的眼光来说,三位皇子当然不比朱雪差,而且论家世,不说朱雪远不及他们,这世上也没人可比得上三位皇子。”她微微一顿,才道:“只是人心是没法衡量的,喜欢和不喜欢很简单的几个字,可你却没法简单的说清原由。”

  “呃?”铃语才十二岁,听着后边的话,总觉得有些迷糊。

  风挽华看她一眼,移步在凉亭里坐下,以后支额,静默了片刻,才道:“我与朱雪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与他……我们知道彼此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对方的好,也知道对方的不好。”她目光望着亭外的牡丹枝叶,蒙蒙的显得有些渺远,“我有时看着朱雪,好像一辈子眨个眼便过去了,可又好像一辈子有一千年一万年那么的长长久久。”

  铃语听着觉得糊涂了,怎么是眨个眼就过去了,可怎么又是一万年那样的久?

  风挽华又道:“而其他的人,比如说三位皇子,他们除了知道我的名,除了知道我的脸,除了一些向人打听的我的事外,还能知道我什么呢?他们写一些一往情深的诗,或是送一些名贵的珠宝,那等行径,说不好听点,不过是些纨绔子弟的无聊之举。”

  “那是他们想讨欢心。”铃语倒是替他们辩解一下。

  “呵……”风挽华转头看着铃语笑了笑,“换作你这个小丫头,估计就给收买了,不过那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人的真心又怎么会是那些东西就可讨得的。”

  “可府里的姐姐们说三位皇子对十分用心呢。”铃语心里呀还是觉得三位皇子好,“而檀公子就什么也没做过,她们说都不知道为何就喜欢檀公子?”

  “这么说来,朱雪还真没为我做过什么。”风挽华听着也是一笑,“他唯一做的……”她收了声,眼眸望着某处怔怔出神,似乎是沉入了什么回忆中。

  铃语看着亭中静静坐着的,只觉得她眼眸一瞬间柔秀如春水,似乎下一刻那一汪春水中便可绽出水莲花来。

  风挽华静默了会了,才又道:“朱雪虽只是个穷小子,可他的心胸却宽广得装了整个天下。他本可与我成亲,在风家享受着安逸舒适的日子,可他却去了苦寒荒凉的边城,每日在古卢的刀剑下守护着边城的百姓。而三位皇子,他们出身皇族,本是最应该来守护着天下百姓的人,可他们在做什么呢?为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兄弟相争。”她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眸色清湛,“我和朱雪,我知道我们会如爹娘一般一生恩爱。而如果我嫁给三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位,一开始他们都会百般宠爱我,赐我华屋绮罗,赐我无数的珍奇宝物,但他们同样的会纳进其他的妃子美姬,也会对她们一样的宠爱有加,而等到他们厌倦了我,或者我年华逝去时,我便将在冷落中凄凉度过一生。”

  “本王才不是这样的!”猛然间有人沉声道。

  两人同时一惊,转头一看,便见一人立于亭外两丈之处,锦衣玉带英姿焕然,只是此刻一双眼睛亮得有些慑人,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安豫王!”两人惊叫。

  来人正是三皇子安豫王,他目光落在风挽华面上,那锋利的剑芒一瞬间便敛起,渐渐的生出柔情。

  “那些东西都是我认为最好的,所以我送给你,可我怎知你会不喜欢。这世上美人虽然很多,可我只欢喜你,自那日庆华宫一面,我心里想的全是你。我也不是纨绔子弟,我不会输给那个檀朱雪。”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风挽华,“我是怎么样的人,我是不是无聊之举,我会让你看清楚明白的。”说完了,他一转身便走了。

  留下两人怔怔站在原地。

  许久后,风挽华吐一口气,道:“堂堂皇子擅入大臣家后园,该不会也是爹教的‘君子行事,不拘小节’吧。”

  “噗哧!”铃语闻言忍俊不禁。

  安豫王一路疾步而出,在前院里正碰着了寻找他的葛祺。

  “王爷,你跑哪去了,太傅在找你。”

  安豫王却不理他,只管埋头赚一路走出了风府。

  几日后,风挽华自父亲口中得知,古卢又进犯边城,安豫王在朝上请旨驱敌。

  果然,七月初,皇帝封安豫王为“安定将军”,领两万大军奔赴边城。

  八月,风挽华再收到檀朱雪信时,他便提到了安豫王。出乎风挽华意料的是,檀朱雪竟对安豫王大为欣赏。说他虽是皇子,却毫无娇贵之气,与边城士兵同甘共苦,又说他腹有畴略知人善用,而且极有胆汽断勇猛,杀起敌来眼都不眨一下的,真不像是金尊玉贵的皇家骄子。只到边关半月,便已小胜古卢三战,实乃是将将之材,真不愧是先生教出的弟子。还说安豫王与他叙了同门之谊,两人兄弟相称,志趣相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风挽华读罢信大是诧异。想这安豫王怎么就和朱雪做兄弟了?转而一想,他们沙场杀敌,同生共生间生出的情谊那自是不同一般。许这安豫王真的是个胸襟广阔的男儿,并不会因私情而罔顾大局。如此一想,便也放心了。

  此后,檀朱雪的信里多少都会提到安豫王一两笔,看来他真的是极为欣赏这位同门师弟。信中说他们一起设阵布兵,一起思考对敌之铂一起纵马杀敌,一起喝酒谈天……风挽华一一看着,为他们能结下这般情谊颇是心慰。朱雪是独子,难得他能与安豫王如此投契,估计真是当他作兄弟了。

  然后,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初,风挽华收到檀朱雪的信,说他们打了大胜仗,古卢递上降书求和,边城又能得几年安宁。而陛下按功封赏边城战士,檀朱雪被封为“震远将军”。而最令风挽华高兴的却是檀朱雪要回来了,估计年底前便能到家。

  风挽华自得信后,眉眼带笑,容光焕发,美胜娇花。每日算着日子,离朱雪回来还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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