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一刀回了护民山庄,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玄字阁内,没有见过一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无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这情景可急坏了成是非夫妇。
傍晚护民山庄,段天涯和成是非夫妇正在聚餐。
段天涯看云罗公主一脸的神色忧忧,食不知味模样,关切她道:“公主怎么不动碗筷,是饭菜不和胃口?”
成是非倒吃的尽兴,边挑菜边对段天涯道:“段大哥不用管她,她在担心她儿子呢。”
段天涯倏地惊讶,赶忙问道:“公主又有喜了?”
云罗回过神来,右手直拍成是非脑袋,吼他道:“成是非你瞎说什么!”遂不好意思对段天涯摆手笑道:“不是了,成是非是在说一刀了……”
段天涯闻言低头轻笑。云罗便又恢复了刚才那般忧心忡忡,低头伤心道:“段大哥,如果那女的真是海棠姐。我认识她那么多年,这些年又替他照顾一刀,这又算什么呢。”
成是非看老婆这么伤心,连忙把云罗搂在怀里安慰道:“公主老婆没事的,那个女的怎么会是海棠呢。”
云罗推开成是非,认真说道:“可是一刀这次从苏州府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比当年海棠姐死的时候还安静。”
成是非仍然不愿相信,只不很认真看着云罗道:“好,那我们打赌,如果她真是海棠,我就给你做一个月的脚底按摩。”
二人聊得火热,却看段天涯早已没了吃饭的心情,他放下碗筷,神色严肃看向二人:“恐怕此事,确实是真的。”
成是非只两眼一怔,十分吃惊道:“段大哥!不是吧……”
段天涯眉头一蹙起身便道:“根据这些日子各种调查,秋吟素不单只与海棠拥有相似容貌,更与护民山庄和天下第一庄的多人来往密切。如若秋吟素不是海棠,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那么多人肯为秋吟素鞍前马后。”
成是非紧跟立起,愁眉接他道:“如果是真的,那海棠的身份绝不简单。”他一抬头,神色也是严肃:“但是一刀现在不出来,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段天涯又坐了下,叹道:“这些年,经历这么多事,我相信一刀,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出来了。”
“你们慢慢讨论吧,我不想听。”一旁的云罗断不愿接受这番推测,捂着耳朵便走出房去。成是非忙追了出去:“段大哥我们先走了,公主老婆,等等我,我给你做足底按摩啊!”
第二日一早,玄字阁的门口,云罗公主抱着女儿小慈,和成是非一起坐在台阶上。
小慈一直在哭,云罗哄也哄不住,只一直说道:“小慈乖,别哭了,别哭了……”只是云罗越哄,这小慈就哭的越厉害。
成是非一把抱起了小慈,轻轻拍着小慈的背,对云罗道:“给我吧,整天都是别人照顾你,你怎么会照顾人呢。”
云罗情绪仍是低落的:“这一刀在海棠姐的房间里呆了半个月了,怎么还不出来呀。”
成是非一边哄着怀中小慈,一边同云罗讲道:“段大哥不是说了吗?想明白了他就出来了。”小慈仍是不停地哭,恼的成是非也有些不耐烦,遂轻轻打了下小慈的屁股,抱怨道:“小祖宗,你别哭了,你怎么比我还能闹腾啊。”
成是非这玩笑的一打,小慈忽的哭的更加厉害,只看她胖嘟嘟的小手擦着自己的红彤彤小脸蛋上的泪花,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嚷道:“一刀叔叔,成四飞打我……”
成是非翻个白眼,无奈又接着哄起小慈,自言自语无奈道:“哭吧哭吧,你要是能把一刀哭出来,我给你当儿子……。”
成是非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玄字阁的门竟开了,归海一刀缓缓从阁内走出。成是非依然是一脸尴尬,这归海一刀向来不给自己面子。
云罗本想安慰一番被情所伤的归海一刀,却看他神色间已是淡然,便直直愣在那里。
一刀弓腰左手一把抱过小慈,哄她说道:“走,小慈,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只看这小丫头眨了眨亮晶晶的小眼,瞬间就擦干了眼泪,摸着归海一刀鼻下冒出的长长胡须,更是笑出了声。
玄字阁门口,只留下了坐在台阶上的云罗和成是非。二人愣了许久,成是非转过头望向云罗,两人面面相觑,成是非直直说道:“公主老婆,我发现我们养了个花痴!”云罗公主看着成是非,狠狠点头。
这日下午,归海一刀来天字阁找段天涯。
他向段天涯说出了秋吟素就是海棠,以及秋吟素的真实身份和这十几年来的算计真相。不过话语间却始终未提及柳生飘絮之前也是秋吟素的党羽,他不想段天涯再陷入伤心。
段天涯眉头皱的很紧,只落寞吃惊道:“她是海棠,我也猜到了**不离十。只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秘密和阴谋。”随之便是一声叹息:“她也是可怜人。”
归海一刀走到段天涯身侧,看向段天涯缓缓说道:“天涯,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愿相信,可这就是事实。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就算再麻痹自己,再不愿相信,也改变不了这个真相。”
半晌无言。
段天涯只背手说道:“我知道你会想明白。可是海……秋吟素还活着,你们?”
归海一刀转过身子,径直朝前走去:“海棠是海棠,她是她,海棠已经死了。”
一刀立得那般直,头却埋得那般低。段天涯看着他的背影,侧头说道:“如果日后再相见,你真能放下吗?”
归海一刀没有回头,只眉头紧皱道:“我也不知道,她们……”他哽道:“始终是一个人。只要她不与朝廷对抗,我不愿为难她。”
段天涯道:“一刀,你变了。”
归海一刀转过身子,疑惑问道:“哪里变了?”
段天涯:“从前的你,有些意气用事,也不会把国家百姓看的如此重要。”
归海一刀低了下头,扬扬嘴角道:“这些年我明白了很多。从前我的心里,除了复仇,便只有海棠了,等这些都随我而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活着。”
段天涯走上前去,问他道:“你还爱她吗?”
爱这个字,已然成为奢望,归海一刀只恍惚道:“我不知道,我自然爱海棠,至于秋吟素,她说我们都是她的棋子。她太陌生了,陌生的让我害怕。以至于我根本分辨不出她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段天涯只低眸沉道:“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我也不相信她是坏人。”
“或许吧。”纵使嘴上再无情,可归海一刀心中的痛,都是无人可替的。
段天涯:“那就别想了,随心就好。”
“谢谢你。”抬首间归海一刀对段天涯笑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