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素没有再回头，径直就朝前方走去。看着秋吟素离去身影，归海一刀的身体虽痛苦难耐，却也十分安心。
只是秋吟素深知观音散药力极强，归海一刀硬熬根本熬不过去。没走几步，秋吟素就停了下来。
她眉头紧皱，努起嘴巴思忖片刻，终究不舍归海一刀这般痛苦。
只见她缓慢转过身子，又恢复冷淡的面容，直直朝归海一刀跑了过去。
见她折了回来，归海一刀强忍立起便要再轰走她，可秋吟素决定的事情哪能改变。她一把搀扶起归海一刀，便入了旁边一处幽静的竹子丛。
世间情爱，多出自缘分，不问缘由，不知来去。
秋吟素缓缓退下自己一身衣物，又替归海一刀也褪下。望着躺在丛中神志不清的归海一刀，她缓缓趴了上去。
归海一刀早已失了理智，体内那股男性本能更是难以自控。两具赤…裸触碰之时，便是一场翻云覆雨。
许久，秋吟素从归海一刀身上翻身而下，躺向他一侧，她微微轻喘，面上愈发疲倦苍白，因方才的辛苦声音也变得十分娇媚。秋吟素说道:“你没事了吧。”
方才与她欢爱，归海一刀所中观音散之毒已悉数散去。听闻秋吟素同自己讲话，归海一刀只喘着粗气，却并未回她。
归海一刀恨秋吟素方才为何不走，又为何要救他。他已然决定忘记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女人，可偏偏这女人又来勾自己的心，甚至让他愈发难以自拔，他痛恨这个女人竟这般让自己着魔。
归海一刀望了眼秋吟素，只看她躺在那里轻咬着下唇眼中竟闪过些失落。这种神情，在此刻看来，实在让人难以自持，何况还是归海一刀这个男人。归海一刀眉眼紧蹙，许久都未说话。看归海一刀并不搭理自己，秋吟素遂遮上衣物准备小憩一番。
只是刚闭眼那刻，归海一刀一个扑腾便直直将她压在身下，又十分强硬朝她吻去，秋吟素倏地一怔，一巴掌便掴他脸上。
她压着声音，冷道:“你还没完没了了……”
略略一愣，归海一刀仅用他唯一的左手便把秋吟素的两只手压在胸前，他直直盯上秋吟素，秋吟素被他逼得此时也只能怔着眸子朝他看去。
归海一刀眼中尽是深情，以及一丝复杂的情绪，深邃的眸使秋吟素迷了心智。她冰冷的眸子慢慢睁大，看着面前这张脸，望着这个十分热忱的眼神，她再也狠不起来。
归海一刀收回了压她胸前的左手，遂摸向秋吟素面颊，喘着粗气深情缓道:“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身上男子这话，实在令她意乱情迷。秋吟素眼里似有泪珠，却仍紧紧咬着下唇，只伸出右手想要去触摸面前这个俊朗男人的面庞，终究却又放了下。秋吟素没有答他，只闭上了眼睛。
看身下女人闭了眼，归海一刀嘴角忽的浮出一丝温柔的笑。这张如桃似李的小脸，苍白的很，只两颊有一丝的红晕，归海一刀蹙蹙眉头有些心疼，低头便吻了上去，情到浓时……
天蒙蒙亮，佳人却早已醒来。看着身侧仍在熟睡的归海一刀，如孩童般乖乖的躺在那，嘴角还挂着一起笑容，秋吟素知道，此刻是他多年难得的安宁。这张俊朗的脸，使他禁不住又想去触碰，却又再次放下了手。她早已没了那份冰冷，只看上去极不开心，活脱脱一个忧郁的美人。
恍恍惚惚间，秋吟素穿上撒在一旁凌乱的衣物，又为归海一刀理了理搭在他身上的衣饰。衣饰里有块硬邦邦的石头，秋吟素便顺势取了过来。
当年成是非接受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的考验之时，与天地玄三大密探打斗，变身金刚不坏神功的成是非误伤了她，慌乱中是归海一刀抱她落地，身体的紧密接触也让归海一刀识破她女儿家的身份。想着从前种种，秋吟素低头间努努嘴巴露出些许羞涩，她举起手中的羊脂白玉，这块白玉，便是当时自己被眼前男子占了便宜，尴尬间丢落在地上的，后来就被归海一刀给偷偷藏了起来。
秋吟素微微扬起嘴角，大内密探的那些日子，归海一刀总会舍命救她，有一次还伤得很重，那时为他疗伤，自己才无意发现贴身玉佩竟在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身上，她知道了男子心意，她是开心的，因为从小她就喜欢这个不善言语的小哥哥。可为了复仇大业，秋吟素只能拒绝。
说起她同归海一刀后来的爱情，也是拜于她的姑姑秋慕水，那时秋慕水为了牵制铁胆神候朱无视，便让自己暗中去害归海一刀，这害，就是亲手促使归海一刀一步步的练成雄霸天下的魔功，终究归海一刀入了魔。
她却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舍得再害他。她去找他，达摩洞内，竟把自己给了这个男人，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一切都可以收手。归海一刀真的收手了，为了不伤害她，归海一刀亲手砍下右臂，也除了魔……
秋吟素再也笑不出，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回忆起来，果真令人唏嘘，想来她同姑母的设计，竟抵不上柳生家族对天阴的背叛。雪飘人间朝她袭来，那时她才知道，她害了一刀，竟然也是帮了朱无视，作为上官海棠的日子，结束了……
秋吟素紧抓着那枚羊脂白玉，这么多年，纵使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归海一刀竟然还随身带着。
秋吟素想要拿走羊脂白玉，只是自己的右手却十分不听使唤，不知为何便又把玉佩放回了归海一刀的衣饰里。
秋吟素缓缓起身，朝一旁的几棵竹子走去，整个人也倚靠上去。
她的目光十分呆滞，眼神也是空洞，那长发也悉数散落在身后，十分疲惫的模样。她聚眸无奈心道:“秋吟素啊秋吟素，你疯了吗？你到底在做什么？”
秋吟素侧头朝前方竹地上的归海一刀看去，低眸很是纠结：“可是，这个男人对我是真的好，和他在一起是我从未有过的开心。可是，我配得到幸福吗？我这一生机关算尽，杀戮无数，我一辈子都在利用别人，我怎么会爱上我的棋子……”
她的指甲深陷在竹竿之中：“为什么，昨夜我并未拒绝他……这么多年，每每我遇不幸，他都会救我，纵使这次知道我诓了他，他仍赶来救我。是我当年的算计，才害他自断一臂，那碗大的疤……他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刀了，再也不是……秋吟素，是你害了他，你怎么可以再接近他。他是朝廷的人，而你是魔教妖女，你怎么可以毁了被你害得这样惨的男人，离开他吧，你配不上他。”
秋吟素哀怨的神情渐渐舒缓，恢复了平静的冰霜脸。
“海棠，海棠。”身后的归海一刀还在睡梦中，却仍然叫着上官海棠的名字。
秋吟素幡然醒悟，低首心道:“你竟也会痴傻，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是那个好女子，而不是你这个女魔头。”
归海一刀翻身便醒来，他左手一挥，感觉身旁空落落的，赶忙睁开眼睛，好在女子没有离去。
看着前方秋吟素消瘦的身影，归海一刀又想起昨夜之事，嘴角不自觉就扬起，内心更是欣喜不已，他坐起身子便开始穿衣服。听到声响秋吟素转过身子，见归海一刀已醒，正在艰难的用左手穿衣，就走了过去屈膝跪下，仍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替归海一刀穿好了衣服。
秋吟素如此对待自己，归海一刀的心早已融化，只温和对她道:“谢谢。”秋吟素恍惚瞥他一眼，并未答话，转身立起便要去方才的竹丛前。忽的一只温暖的大手揽上了自己腰间，是归海一刀从背后抱住了她。
归海一刀的面颊紧紧挨向秋吟素的耳侧，呼吸间已十分嘈杂，他是想要与之亲昵的，嘴里却还叫着海棠的名字。
秋吟素眉头一蹙，一把推开了归海一刀。看着这温柔且期望的眼神，秋吟素只侧过身去，低眸高冷说道:“归海一刀，我想你是搞错了，昨夜之所以救你，只因你替我挡下了观音散。至于所做之事，你就权当是我的报答吧。”
心间刚被点燃的那团火登时又被浇灭，归海一刀十分不甘心，只向前一步，声音不似方才温柔，冷酷说道:“你替我疗毒之后，为何没有拒绝我。”
秋吟素回过了头，她转动着眼珠子，神色也是妩媚，道:“男人嘛，从来不会在意女人是否愿意，再说，你这张脸，我也很难拒绝。”
心里似是有千把刀子向归海一刀砍来，他不相信秋吟素的话，向前一把镶住秋吟素的头又是强吻上去。秋吟素微微一怔，转瞬便主动缠上他的舌，归海一刀停了下来，推开了她。
昔日的海棠自是端庄，如今这幅模样他又怎能接受，想到这儿，归海一刀的左手已然挥起，高高举着就要朝秋吟素脸上掴去，可那手在半空定下，再也不动。
秋吟素直直看着他，一直未说话也未害怕。归海一刀放下了手，叹息冷道:“就算你不是她了，又何必如此下贱……”
下贱，听着归海一刀对自己的评价，秋吟素心里当真想笑，侧身间便是冷笑:“我本就是这下贱的妖女，当日无一亭里就是如此，是你忘了。”
归海一刀没有再说话，秋吟素继续道:“你已无大碍，分道扬镳吧。我还有事要办，至于我弟弟，就先拜托你们了。”
说罢，秋吟素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竹林，留下黯然的归海一刀。
看着远去的背影，归海一刀心下十分煎熬。这个骗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自己对她是又爱又恨，昨夜当真只是为了报恩？她对他当真如此绝情？归海一刀感到困惑，他不信，那场缠绵此番仍是历历在目，归海一刀知道海棠心中有他。他十分懊悔方才气头上对海棠的恶语中伤。
归海一刀并未离开，只跟在秋吟素身后很远的地方，就像昔日海棠执行任务，自己都会暗中保护一样。
可这种情愫，现在看来，早没了当初那份单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