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人托狐生第一章山上有座太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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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庙紧紧贴在清溪山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更显神道家神仙太子爷身份高不可攀,神秘。

  清溪山太子庙,这便是小庙的全称。若不是太子二字,谁能想到这是一位在清溪山下百姓看来极其应验的神仙庙宇。太子二字是极为世人忌讳的词语,这里的太子庙自然是这位被清溪山人们供奉的神明在天界的位分。这座庙宇建立的时间不详,但为人知晓却是去年的事情。当时清溪山下一批百姓进山打棒槌,不料迷失在山林里三天三夜,就在大家以为不行了的时候,峰回路转,一阵大风将他们卷到太子庙里,

  走进太子庙的院落,万老伯发现院子比较小,很朴素,甚至寒酸。仅仅比南山头的山神庙大些。院内只有几颗龙槐,但正是这几棵本就茂盛的龙槐树在极小的院落中就显得硕大无比,很是扎眼。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小庙,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龙槐,全都沐浴在微醉的朝霞之中。

  万老伯起初的那些疑窦全部都被人山人海的香客,和正殿内飘出的香火气息一并打消。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还是很有道理的。若这位神仙太子爷不灵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香客跑到偏远崎岖难行的清溪山山顶。万老伯走过丹犀,迈上台阶,可能是老了的缘故,一不留神一脚踢在门栅上,随即一头磕在迎面出庙的一名年轻香客身上。

  那名年轻香客看着倒向自己的穿着破旧的万老伯,一抬手,啪的一掌,重重的击在万老伯的腰间,万老伯一个踉跄,脚后跟摔在门栅上,眼看便要倒退跌倒摔到门外时,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闪出一条蓝影,在人群中如游鱼般瞬间便闪到万老伯的面前,一把拽住万老伯的胳膊,那道蓝影右手探出,轻轻扶住万老伯的腰,在众多香客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险些跌倒的万老伯拉起。

  “老伯,没事吧。”扶起万老伯的蓝影主人轻声关切道。

  “没事,多谢这位爷儿。”万老伯直起身子,谢道。

  万老伯感谢完才抬头看那位救下自己的蓝影,猛然一惊,那道声音的主人未免太过年轻了,怎生的声音竟这般垂垂老矣。

  万老伯知道自己喊错,有些局促,连忙改口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哥儿,老头我太不知礼数了。”

  “没关系,老伯伯,可能是经历事情多的缘故,大家都这么说。”那个蓝袍青年说道。

  话音甫一落地,万老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蓝袍青年微微皱眉,随即转身望着那名香客,寒声道:“老伯年纪大了,险些碰到阁下,我替老伯给阁下道歉,但阁下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我又不是无故推他,谁曾想他竟然这等虚弱。你让我道歉我便道歉!你算哪根葱。”那名香客同样年轻,长得有些俊朗,只是穿着白色锦衣,腰间配有一块上好的玉佩,手摇画圣玉泉子提画的和尚头大扇。俨然一副富家阔少的打扮。显然比蓝袍青年穿着打扮要名贵华丽得多。

  香客一嗓子把其他人都惊动,众人全都看向这里,有些香客倒是认识这名锦衣打扮的俊朗青年,听了蓝袍青年的话,不免皱眉低头。

  蓝袍青年看着周围那些香客的神情,想来这俊朗青年是个硬茬子。但依旧道:“我只说一遍,道歉。”

  “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清溪县可是我的底盘。我老爹可是清溪县县令赵岩。”俊朗青年怒道。

  听了这话,蓝袍青年也不与他争辩什么,只是目露森森凶光,突然暴起,一个瞬步掠过身前,伸出道袍中的手掌,变掌为爪,一把扼住衙内的脖子,轻松的将其提起。有如提着一只瘦鸡。冷冷道:“道歉!”

  青年身边的一个肥胖青年眼见县令的衙内被人像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又惊又怒,闪身而出,着急道:“小子……咳咳,这位公子,有话慢慢说。刚才想必你也看到了,是那条老狗……那位老人家先碰的我们公子,他无礼在先,而且看公子这打扮,似乎是道观里的人。我可是听说磕了门栅是对庙里门神不敬,你应该轰走老头才是。”

  俊朗香客身边这名肥胖青年名叫王猛。家族世代经商,和清溪县历位县令交好,不知做了多少坑人的买卖,但他们家与其他清溪县经商世家相比,名声还算可以。向来做人滴水不漏,他父亲教导他无论对待穷人或者富人都以和为贵,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被他瞧不起的人会不会有朝一日一跃龙门发达起来。在听到蓝袍青年的话后,更觉父亲所言非虚。

  蓝袍宽袖一挥,将俊朗香客抛出庙宇,砸在台阶上。蓝袍青年拍拍手,俯视着四脚朝天的俊朗青年,冷眼看了那名叫王猛的肥胖青年道:“在太子庙轰走谁我说了算,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那王猛和俊朗青年被青年又恐又喝,那一眼看得俊朗青年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俊朗青年第一直觉便是这小子绝对杀过人。因为他爷爷便是这种眼神,这种冰冷无神的眼神只有极度漠视生命而又将自己放在一个绝高位置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看对方手黑心更黑,做事冷静自若,俊朗青年早已经慌了神,从心里惧怕起这个个子高高的青年,又看周围香客的表情,内心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不免心中怒火重生,恶由胆边生,被王猛扶起的俊朗青年色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嗖的拔出柳叶软刀,直取蓝袍青年的心脏。

  被柳叶软刀带起的细风将蓝袍青年的鬓角黑发吹拂的乱颤,周围香客看到这一幕早已惊呆,而万老伯则低呼小心提醒蓝袍青年。那抹银亮的刀光借着阳光到处乱窜,刀光阳光融在一处,刺得万老伯双目疼痛。

  瞬息之间柳叶软刀即将碰到蓝袍青年胸前时,蓝袍青年探出右手,向前伸去,凭空轻轻一捏,却恰到好处的捏住了柳叶软刀的刀刃,手掌一翻,柳叶软刀倏然弯曲,而握着刀柄的俊朗青年嘭的被软刀上传来的扭曲之力震荡的跌落在地。

  啊的一声凄厉吃痛的惨叫。俊朗青年从地上爬起,恐吓道:“”有种别走,等我点起衙役,看你这混蛋还敢这么嚣张么!

  话音刚落,一支正在燃烧的香柱倏地自庙内飞出,掠过众香客的头顶,直取俊朗青年的鬓角。香客们循着那只飞来的香头的方向向庙内望去,却见一中年书生正伏在香案前认真描着小楷。察觉到众人不解的目光,书生头也未抬,继续描着小楷,只是慢悠悠的道:“外面太吵,打扰到我写小楷了。”

  香客们对此有些惊奇,落难书生常常寄居在寺庙里并不足为奇,这是常有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有书生寺庙遇狐仙的那些传说。但他们奇怪的是这书生怎敢不将县太爷放在眼中,挑衅县太爷的公子。随即他们想明白了,这也许就是书生们常讲的气节风骨吧。

  却忽略了书生的身手比镖局的镖师还要好。

  …………

  …………

  嗤的一声伴着烧焦的味道,香头已经将俊朗青年鬓角黑发烧了起来。见此情景,俊朗青年也忘记了恐吓,俊朗青年和那名叫王猛的肥胖青年再顾不得什么颜面,也忘记是谁扔的香头。一溜烟便跑了。

  等这两个现世宝落荒而逃后,周围香客再看蓝袍青年时,不觉好奇畏惧起来,敢于和县令的公子叫板,还敢于让其吃亏,丢人,这人不是笨便是不惧县令的权势。能够不惧县令权势的人,在这清溪县显然没有。

  有些常来太子庙的香客倒是见过蓝袍青年。他们一直以为蓝袍青年时庙祝,事实上蓝袍青年也的确是庙祝,他们总是看到蓝袍青年安静的站在那名中年书生的身前看书生描楷。也曾好奇过,只是现在再看他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万老伯听了俊朗青年说自己是县太爷的公子,早已骇了心神,县太爷在百姓眼中,是顶破了天的大官,得罪了县太爷的公子还有什么活路可言。又见蓝袍青年出手搭救,一再千恩万谢。说自己不知怎么报答他才好。

  被蓝袍青年婉言相距后,万老伯依照蓝袍青年的话走到神像前,也没多想,记得在山神庙祈福时山神庙的道长曾交代过的凡在庙宇寺院进香求福时都要心诚,简单的说就是摒弃杂念,心思沉静,观想自己诚心敬拜的神明虔诚祷告。于是万老伯提了提精神,将刚刚的杂念和发生的事情一并抛开,万老伯取出一支香,用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杆,大拇指顶着香的尾部,安置胸前,香头平对太子爷神像。这才发现自己拜的这位太子爷略微和其他寺庙里的大罗神仙不同。这位太子爷头盖红布,竟然不以真容示人。这要如何观想太子爷的真容,不免犯了难。后面还有等着求福求财的香客,自己又不能观想,所以求助的望向蓝袍青年。

  蓝袍青年笑笑,走到万老伯面前,似乎知道万老伯要问的事情,说道:“老伯,不用想象太子爷的面容,只要心中默念太子爷的名号便可。”

  万老伯依言闭目。左手盖在右手上抱拳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拜完后即双手轻握三支青香将香举与额头齐平,开始用左手分插。第一支香插中央,插时默念“供养道家太子爷”;第二支香插在右边,插时默念“供养历生父母师长。第三支香插在左边,插时默念“供养十方法界一切众生和我某某的冤债障类”。

  拜完后,蓝袍青年:“老伯,请随我内堂讲话。”万老伯依言跟着蓝袍青年,走过大殿,进入内堂。

  蓝袍青年为万老伯倒了一杯清茶,自己也浅饮起来。在饮完一杯水后,突然道:“老伯,你家中之事刚刚在奏明太子爷后,太子爷已经获悉。”

  一听这话,万老伯反而紧张起来。刚刚求过便答应下来,起初他还担心有事才来求太子爷,太子爷会不会不保佑,是不是显得太过仓促鲁莽。没想到太子爷的办事效率要比其他神明要快的多。但万老伯听了这话后更担心了。若是经过太子爷的诊断儿子的病真是恶疾,而非什么被邪祟缠身,道那时就真的是无药可救,非人力神力可阻。他也只能认命天要亡他一家,让其断绝香火。

  看到万老伯紧扯自己的麻布衣袖,显然是过于紧张,蓝袍青年也没点破,反而笑道:“太子爷觉得令郎是秀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所以令晚生先接济下,随后太子爷便会教我为其驱邪致病。”

  听了蓝袍青年的话,万老伯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随后紧紧握着蓝袍青年的手,兴奋道:“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一连两句问话,到后来万老伯显然已经激动起来。尤其是还未开口,这蓝袍青年肉眼凡胎的,竟知道了自己家中情况,这不是太子爷有灵是什么。

  随即万老伯想起了什么,惊讶道:“听小哥的话,貌似小哥也是是读书人。”

  “呵呵,只不过是读了几本杂书谬论而已。”

  蓝袍青年又道:“但我却不知令郎是得了什么病症。”

  老伯哀叹道:“自端午儿子与同窗好友郊游后不知是惹了什么鬼怪,一回家便得了怪病,卧病不起。我就说士子就该在家寒窗苦读,他却说出去和同窗交流学问,透透气。每日里都是要咳一口老血的,就像着了魔三迷七道的,每当醒来,精神也总不见养好,总说自己的身体似要融化一般,又说自己睡的太挤,说自己的床上同卧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在他睡觉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儿说这是不是着魔?”

  “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伯,现在我准备下,顺便请示下母亲,然后与老伯一同去看看。”

  万老伯也没细想,便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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