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震寰听了此言,面上不动声色,一派云淡风轻,等待周伯通下文。
“师兄当年胜出华山论剑,将《九阴真经》夺取,并不是为了秘籍本身,而是不忍见武林众人为了这本秘籍,争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于是将其束之高阁。并再三叮嘱,凡全真弟子,皆不得修习其中武学。”
周伯通落寞的望着白云,喃喃道:“更何况,你身怀先天功这本丝毫不逊于九阴真经的绝学,未来不可限量,也没有必要去学九阴真经,你说呢?”
一直泰然淡定的孙震寰,一言不发的听完周伯通的话后,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放肆无忌,整个人都把腰弯了下去,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也亏的周伯通赤子心性,见孙震寰这近乎无礼的大笑也不在意,只是静静看着他。
“师叔祖,您看这是什么?”孙震寰举起手,朝着身旁一块耸立的岩石抓去,五指切金碎玉一般插入,在岩石上洞穿了五个指控。
“这是......九阴神爪。?小子,你从哪里学到真经上的武功?你身为全真门徒,为何违抗师兄的禁令,修习九阴真经?”周伯通面色大变,震惊的望着孙震寰。
“师叔祖想知道我从哪里学来的九阴神爪?”孙震寰冷笑一声道:“师叔祖可知道古墓派的林朝英女侠?”
“林朝英......我知道,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下,孙震寰便把王重阳与林朝英之间的爱恨纠葛,以及古墓中九阴拓印的意气之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周伯通。
“这不可能......师兄为人风光霁月,岂会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我不信。”周伯通捂着耳朵,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事实胜于雄辩,师叔祖跟我回终南山活死人墓走一趟,自然真相大白。说句大不敬的话,重阳祖师这道禁令,真的是愚蠢之极,终有一天会葬送了整个全真教。”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伯通难以置信的望着孙震寰,心中震惊更愤怒,手上真气涌动,眼看就要出手,此时孙震寰上前一步,说出更令人震惊的话。
“重阳祖师早已坐化,而师叔祖你又长年在外,你真的以为全真教还是当年那个天下第一大派么?你以为全真教还是当年威压少林的正道领袖么?你可知全真教已经是后继无人,岌岌可危的局面么?”
不待周伯通反应,孙震寰继续道:“《先天功》与《九阴真经》同属道门无上绝学,堪比佛教少林的《易筋经》和《洗髓经》这等神功,但《先天功》不比《九阴真经》,它的修炼门槛实在太高,非先天道体不得修炼的资质要求,把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拒之门外,当年重阳祖师之所以冠绝天下胜出华山论剑,无非是依靠一身先天真气,硬生生打服了其余所有人,全真教本身的拳脚剑术,如何能对抗降龙十八掌与一阳指、蛤蟆功之类绝学?”
孙震寰一步步逼近周伯通,沉声道:“祖师羽化后,全真教根本没人能修炼先天功这门内功,师傅师叔们门呕心沥血,兢兢业业维持全真教,但昔年天下第一的威势已经散了,外有黄药师、欧阳锋这些大敌环伺,少林、丐帮又于暗中虎视眈眈,教内缺乏惊才绝艳的后辈,后继无人的威胁日渐明显,若不是我意外出现,拜入全真教,今日的全真教便是另一局面了。”
周伯通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直觉的感到,接下来的话语,恐怕要彻底瓦解王重阳神坛之上的伟大形象,一种恐慌扼住了内心,他直接使出空明拳,朝着孙震寰打去:
“够了,你这不肖后辈,我要替马钰好好教育你,诽谤师长乃是宗门大罪。”
猎猎拳风扑面而来,半是刚猛,半是虚幻的拳法中,像是阴阳交融般,玄之又玄捉摸不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一拳打来,却令人感到漫天都是拳影,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其中。
这一拳要是打实了,就算是一头壮牛、一头猛虎都要打死,而孙震寰却不偏不倚、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拳头挥来,就在拳头将打到面颊的一瞬间——
拳头,停下了......
风静,云静,山静,水静。一动不动的两人,像是两块僵硬的石头,就这么杵在那儿。
“你的拳头没有杀气,你的心已经动摇了,你已经意识到我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师叔祖。”
周伯通苦涩的笑了笑,收回拳头,坐在了一旁的树下,闭目不言。
“全真教内忧外患不断,不出百年,道统必会消亡,但此时挽救全真教的契机就在你手里,若是教中弟子可以修习九阴真经,那么少林与丐帮的潜在威胁将不再那么紧迫,同时也能不断造就杰出的后辈,保证全真道统的传承。”
“我不信祖师当年没考虑到这一点,可他为了一个迂腐愚昧的约定,向江湖众人承诺,夺取真经不为私利,绝不会交予全真教修炼,就这样白白耽误了全真教这么多年,若是九阴真经当年交予了大家,今日的全真教依然是威压天下的第一大派,而师叔祖你也不至于沦落海外,堂堂全真鼻祖被人囚禁折磨,连家都回不了。。这就是你和祖师期望的结局么?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么?”
“江湖的道理,是建立在武功之上,祖师当年凭武功夺取了真经,他想怎么决定,也没人敢反对,他能为了意气之争,假借真经武功欺辱林朝英一介女流,那他为什么不把真经交予全真教?就因为他的迂腐,就因为他的愚昧,结果整个全真教都为他的固执错误,而付出了惨重代价。”
孙震寰声色俱厉,近乎咆哮着的质问周伯通。周伯通闭着眼,从未这般苦涩无言,要反驳,却发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孙震寰看着周伯通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渐渐平息怒火,缄默不言,回忆着这十年学武修道的点点滴滴。
当年孙震寰看原著时,就对王重阳很多地方极为不满,甚至是鄙视不屑。枉费先天道体的资质,白瞎《先天功》这等绝学,对女人毫无气量担当,曾许诺的幸福没能给予,空让红颜青丝成白头。对全真教胡乱治理,为人迂腐愚昧,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白痴诺言,宁愿害苦了全真教和自己七个徒弟,也不愿堕了自己的好名声,殊不知种种愚蠢作为,早就无可挽回。
原著里,全真七子之一谭处端因黄药师和欧阳锋围攻,而被偷袭打死,王重阳有一份逃不脱的责任。
二人彼此坐在一旁,良久安静,渐渐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周伯通依靠着树干,长长叹了口气,更像是拉长了音调的抽泣,嘶哑的声音道:“其实.....在岛上的日子,我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我.......我实在是......”
“师叔祖不必多言,您和我毕竟不同,弟子懂”
周伯通起身,走向孙震寰,勉强笑道:“今天我会把真经的全部内容写给你,连同空明拳我也一并写给你,你说得对,全真教才是最重要的。”
孙震寰正了正衣襟,对周伯通道:“未来,弟子会竞争全真教掌教之位。”
“不意外,看你的样子,这三代教主的位置已经是非你莫属了”周伯通摆了摆手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