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员外本就委顿在地,这时索性以膝代足“行”到崔栉风身前,抱住他的双腿哭道,“两位少侠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不肖儿子一般见识,要责罚便责罚我这老头儿便是,都是我没有管好这畜牲。wWw.keNweN.coM……”
崔栉风只是那么低头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老者,并没有要伸手相扶的意思。
“这老头儿还真是可怜。”崔栉风道。
“可惜他养的儿子却实在太不象话。”崔沐雨道。
“爹,你别这样,儿子闯了祸自己抗着便是,可别让他摘星阁的恶贼把咱们看扁了!”
周猛跪在地上边哭边喊,他的阴谷**让崔栉风反复点了两遍,没有个把时辰怕是也站不起来。
林心烛心软,看不了这种场面,赶忙上前伸手扶住老人。
忽然听那周员外喊一声“哎呦,我的眼睛!”说着伸出双手用力摁住左眼,在地上不住地抽搐起来。
“假和尚,你把我爹怎么了,快放开他!”周猛焦急万分,奈何双腿却是半分力气都没有,想爬到父亲身旁都难。
林心烛也被眼前景象给吓坏了,心想难道是报应来了?不对啊,那竹签明明是心鉴做了手脚,不可能是佛祖显灵。
佛祖显灵!!!!
林心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就这么办!
林心烛猛地挺直了身子,双目放空,面容肃穆,无比庄重地伸出两手,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众人见他忽然像换了个人一般,再也没有先前少年嬉笑的顽皮之态,惊奇之下不由收声。
林心烛心中暗喜,脸上却仍像戴了面具一般没有半分表情,默默运起一股般若真气,猛得开口暴喝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这声暴喝运上了七成内力,在整个神隐寺里鼓荡不止。众人只觉一股劲风迎面扑来,热浪灼面,更有几人立足不稳仰面倒地。
人群中一个老者坐在地上颤声道,“佛、这是,这是佛祖降世啊!”
原来林心烛此时学的是释迦牟尼降世时的情景。据说一日佛祖的母亲摩耶夫人行至无忧树下,忽然树下生出七宝莲花,大如车轮,佛祖从母亲右胁降落下来之后就掉在这七宝莲花台上。刚刚出生的太子不需要任何人扶持,突然站了起来,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周行七步,开口作狮子吼,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但凡来寺参拜之人大多诚心信佛,关于这佛祖降世的典故自然也是熟知。单是装模作样倒也骗不了这些人,但是林心烛以高深内力喊出的那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却是如假包换,众人万万想不到这文弱少年小小年纪便练了一身绝世内力,都当这是佛祖降世时作的那声狮子吼,顿时再也没有一人怀疑,“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但那双子星兄弟却不是信佛之人,仍像两根标枪般立在原地。
“少主让鬼上身了,这可如何是好?”崔栉风道。
“好像不是鬼,那个老头儿说是佛祖。”崔沐雨道。
“那咱们跪是不跪?”
“平日里都跪了,还差多这一次?”
两人互换了下眼色,明知林心烛在捣鬼却也很配合地俯身跪了下去。
周员外此时也顾不得左眼剧痛,睁大了右眼颤抖着说道,“佛、佛祖,你这是来惩罚小老儿了吗?”
林心烛稍微控制了下声音,缓缓道,“周老人家平日广积善德,先前所抽的两片不祥之签,不过是本座对你的小小历练。老人家不但身端行正,更肯替儿受过,如此高义,委实难得。今日本座特地借这少年肉身,前来化你眼中旧疾,以昭我佛爱民之心。你且抬起头来。”
周员外听了这番话一颗心只跳得快要蹦出来,心想我周某何德何能,竟劳佛祖亲自下凡来为我解除眼疾?虽然平素也少有慷慨助人之时,但想不到这等琐事佛祖也会看在眼里,以后可定要广为布施,以报佛祖今日之德。边这么想着,边向“佛祖”身前移了一移。
此人众人均跪倒叩拜,虽想抬头一睹佛祖神采却唯恐稍有半分冒犯。
林心烛心中早就在盘算,这周老人家左眼所蒙斑块多半便是眼部经脉不畅受阻,浊气日积月累而成,看来今天又要依赖般若心经“生死人、肉白骨”之神通了,虽不能说有十分把握将他眼疾治愈,但多少总会有所帮助。
周员外此时也是强忍疼痛,一动不动地仰面等着“佛祖”施法。
林心烛将一股般若真气凝于右手食指,轻按周员外左眼阳白**,继而催发游走经过攒竹、外明两**,果然稍遇阻碍。他不不急于再次发力冲击**道,任由这股真气在阳白、攒竹、外明三**间缓缓流窜。
周员外只觉得左眼一阵暖意,说不出地舒服,更对“佛祖”法力拜服得五体投地。
林心烛此时尽量让自己“施法”的姿态优雅端庄,以显佛祖法力无边,无所不能。只过了五息功夫,外明**阻碍已除,真气前行至承泣**,再次受滞。林心烛暗道,“就是这里,只需打通此**,不愁他眼疾不除!”
这股浊气也不知在此处积攒了多少年月,林心烛尝试了几次,觉得力道不够,食指再运一道真气,两气相承,只觉得**道受阻处已有松弛。
再看那周员外,左眼银光点点,晶莹闪烁间似有白芒涌现。林心烛暗喜,大功可成!
再一运力,真气一举突破承泣**,经球后、四白而至鼻端迎香**。
周员外忽觉左边鼻孔少许不适,一阵麻痒后隐隐似有鼻涕流出,心中大感尴尬,在佛祖面前露了这等丑态,那可实在是大大的罪过。
但这种麻痒感觉却是越演越烈,那股鼻涕也是越积越多,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周员外大感惭愧,正想头请罪,却见刚才那个喷嚏打出的鼻涕竟是一团黑水,其状令人直欲作呕。
“这、这是……”周员外惊慌地看着地上那团污秽,忽然心里升起一阵惊讶,自己的左眼,竟然能看见了!
林心烛手已松开,他清楚地看见周员外左眼的斑块已除,心想和尚伯父曾说人这五官相同,起初我还不信,今日之事便是明证了,想不到这眼中浊气竟能从鼻孔排出,造化之妙,可见一斑。
周员外狂喜之下也顾不得姿态,大声道,“我看见了,我的左眼能看见了!多谢佛祖开恩,佛祖法力无边,普度众生!”说着又开始不住地叩头。
众人目睹了“佛祖”神通了得,均感自己佛缘深厚,一齐跟着周员外叩头不断,只听天后宫中尽是“梆梆梆”的以头“砸”地之声。
那周猛再怎么不信邪此时也不由傻眼了,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转过身来面向“佛祖”,玩儿命地磕头,“多谢佛祖救我爹爹,多谢佛祖!”
林心烛心里偷笑,脸上却不敢作色半分,对周员外道,“周老人家,此后行善之余还要多多管教儿子才是,莫要让他入了魔道。”
周员外赶紧又开始叩头,连声道,“佛祖教训的是,弟子日后定当严加管教这不肖之子。”
周猛受了“佛祖”的批评,只吓得满头尽是豆大的汗珠,不觉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连磕头请罪都忘了。
林心烛生怕治好了周员外其他在场的有病之人上前求救,忙找借口道,“本座这就要回去了,时间久了对这少年的肉身有损,你等且好自为之。”
众人齐声道,“恭送佛祖法驾!”竟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整齐。
寂静,绝对的寂静。众人仍是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唐突了佛祖。
“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心烛换了原来的声音故作惊奇道。
众人这才大大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群人立刻围上了林心烛上下摸索其身,想看看给佛祖附身后是不是会脱胎换骨。再有一群人围着周员外不住打量,像是要从这老儿左眼处揣摩出佛祖施法的手段。天后宫里顿时乱成一团。
林心烛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大呼道,“双子星,干什么去了?”
双子星齐声答应,三两下便把林心烛从人堆里拉了出来。
“快快开溜,一会儿和尚伯父就要到了,定要遭他埋怨,还是赶紧躲开的好。”
崔栉风道,“少主机智过人,属下佩服万分。”
崔沐雨道,“只是在天后宫里怎的让佛祖附体了,怕是有些不伦不类。”
林心烛脸上一红,道,“男女有别,天后娘娘自然是不肯上我的身了,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走。两个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自此以后周员外大肆布施乡邻百姓,成了渤海境内第一大善人。周猛终身不再言武,性情大变,与父亲一起参悟佛理。心鉴和尚所以能进得呻吟寺本是空寂念他家境可怜,闯了这等大祸心知空寂定会查明,再也没脸回寺,继续过他原本的穷苦日子。
倒是神隐寺经这一闹,香火更胜以往十倍。大家纷纷传道:神隐寺立于仙境之地,承天地古今之神气,迎佛祖众神之法驾。八月十五佳节盛事,佛祖法驾亲临,神通大显。千百年来只此一例,少林古刹犹且不及,当真不愧渤海神寺之旺名!
诸般颂词在民间往来相告,竟传到了少林僧人耳中。不难想象空真方丈闻讯后的阴沉嘴脸,以及空怒和尚那满脸不屑之下掩饰的一丝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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