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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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林心烛一个人独占偌大的一间参剑堂,手中捧着那本摘星阁的压箱绝学《摘星决》。kenwen.com

  心中叫苦连连,娘功力尽失,本以为爹会亲自传授自己些诀窍的,再怎么说至少也得随便拽个什么星出来指点指点自己才是。谁知摘星阁所谓的参剑就是自己一个人对着本秘笈冥想。

  原来摘星阁的武功与其他剑派不同,摘星决的始创者穆天语认为,每个人在天上都能找到与自己对应的唯一星宿,随后他的剑法之中便也会渗透了与这星宿相关的独特之处。一般的入门弟子都要在师父的引导下经历最少数月的冥想期,一旦与其对应的星宿觉醒,师父便会根据摘星总决的要义剥离出与其特定星宿对应的部分,详加传授。觉醒的弟子以师父所传为根基,进行为期更久的二次觉醒,方能形成自己的剑招体系。因此摘星阁各个封号的剑手各人有各人的特点路数,虽同出一源,但决不雷同。堪称剑中奇葩。

  当然,能够觉醒的弟子只是其中少数,更多的弟子即使冥想数年也是一无所获,这时便可另走一途,学习摘星决的基本剑招。此属无奈之举,与其他剑派的修习套路一般无二。未觉醒的弟子学的是摘星决的剑招,觉醒过的弟子学的是摘星决的剑意,两者所差之距,不言自明。

  自摘星阁开创以来,觉醒并最终获得封号的不过十六人。其中穆天语封号天狼星,据说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尽显王者之风。林袖风封号北极星,位居天空极北,与北斗七星遥遥相望,互成牵引。穆影之封号英仙星,是极少数的阴柔属性星宿之一,可惜后来功力散尽,再难重拾。

  林袖风对儿子的天赋极有信心,也不给他讲解引导,直接把本门绝技《摘星决》甩他脸上便拂袖而去。在他看来林心烛连般若心经那种不是人话的鬼经都能练成,这《摘星决》行文周密条分缕析,凭他的才智定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心想只需把他关在参剑堂里闷上一两个月,然后一开门便会看见儿子脱胎换骨,告诉自己说他已与某某星心神合一剑法大成。

  林心烛对父亲的这种教育方式显然很是抵触,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百无聊赖地翻开几页瞅瞅。

  “狮子星,凶悍无匹,剑走刚猛,以一当十,神佛莫敌。”

  林心烛不禁大皱眉头,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凶悍无匹”的模样该是如何,在他看来文雅谦逊才是为人之态,连走路稍微快上几步都会觉得有失儒士之风,更别提什么“凶悍无匹”了。再说这狮子星的描述中有辱佛祖,更是犯了他忌讳,宁死也不愿与这狮子星扯上个半点关系,一挥手翻过十多页。

  “巨蛇星,九守一攻,杀机暗伏,一剑既出,见血方回。”

  不留余地,太过毒辣,和那劈空掌又有什么分别?林心烛不住地摇头。再翻几页,所述多是此类,即便有些星宿剑走轻灵也是意在取人性命,这本是所有剑法的根本要旨无可厚非,但到了林心烛这儿却是死活接受不了,他一心只想着学一身不须伤人,却又足以自保的神妙功夫,最好是像剑神那样,光是说出名号来就把对方给吓破了胆。

  又摆弄了几页,厚厚的一本《摘星决》让他一柱香时间不到就给翻完了。

  林心烛觉得失望透顶,心想这《摘星决》取了这么雅致的名字,其实内里却还是逃不脱以血染剑,跟他所预想的实在差得太远,他原先只凭着“摘星”二字便想象着这套剑法必然超凡脱俗,势若起舞,绝不会沾染上半分俗气。事实上摘星决已经尽量做到了杀机内敛,尽展闲雅之姿,胜敌于无声无息之间,在当今诸多剑法当中已属罕见。只是林心烛这主儿实在太难伺候,哪怕剑招之中有一点伤敌之意便大生抵触情绪,简直像个出家和尚一般,稍微沾点肉腥的饭菜便打死也不吃一口。

  这种取人性命的手段与我佛要旨大大相悖,我是万万练不得的。林心烛心意已决,却不知如何向父亲交代,这次林袖风摆明了是要让他将功补过,倘若两个月以后练出点成就一切还都好说,但若让爹知道自己一点都没用心,那定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自己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林心烛脑中幻想着父亲须发皆张的暴怒情景,不由打了个冷战。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练这摘星决父亲定不会轻饶了自己,若练了它又对不住佛祖的慈悲教诲。

  林心烛急得在堂中团团打转,心想都怪自己多事非要下山,这下闯了大祸不说还被父亲关起来被逼练剑,要在平常这时候自己定是正捧着一本《易经详注》细细品味,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惬意。

  等等,易经?

  林心烛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刚才胡乱翻看《摘星决》的时候好像看到一页上面写着“由蛊进随,攻守兼备。”这“蛊”、“随”二字难道便是易经中的“泽雷随”、“山风蛊”?赶忙抓起桌上那本《摘星决》翻找原文。

  有了,原来是在“半人马星”的分则处提及“蛊”、“随”二卦:“由蛊进随,攻守兼备。环身鼎颐,虚实相倚。”

  “环身鼎颐”,这“鼎”、“颐”想来便是“火风鼎”、“山雷颐”。林心烛心情大好,没想到这《摘星决》中居然还暗藏了《易经》的玄机。这“蛊”、“随”、“鼎”、“颐”四卦相近,这两句剑诀中同时提及四处卦名,定是取自《易经》没错了。但这杀人的功夫怎么又会跟易经扯上关系?林心烛心里升起大大的一团迷雾,心想此间大有古怪,非得查个究竟才行。

  再翻几页,果然又在“宝瓶星”中找到如下剑诀:“大开咸水,请君入瓮。变恒为复,剑芒万丈。”

  林心烛自言自语道,“泽山咸,坎为水,雷风恒,地为复。这两句剑诀又引了咸、水、恒、复四卦,却又是何用意?”

  思索良久仍是疑惑不解,于是越来越想把这疑团解开。接连又翻了几十页,发现每个星宿的剑诀中或多或少总要提及几句易经卦名。这却又是什么原因?在林心烛看来易经乃是圣人之作,几乎可以与佛经比肩,怎的又会与这杀人的法门有了关联?越是想不通他越是要认真想,又翻了几页,脑中反复揣摩推测,忽然一拍脑袋,当真是如大梦初醒,这剑诀中提及的卦名不是影射其所含典故,而是指每卦所代表的方位!!

  原来这摘星决的功夫虽然取意来自天上星宿,但光凭星宿毕竟难免单调呆板,与剑法之间缺了必要的关联。穆天语创这剑法时别出心裁,又在步法方面融入了易经六十四卦方位,此举直如画龙点睛,完美地将星宿与剑法衔接到了一起,终于创下了一代奇剑摘星决。

  其实将八卦方位之学融入步法当中也非穆天语首创,其他派别的武功已有先例,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便是河南铁锁道人的八卦游身掌。但林心烛自幼除了般若心经对其他武功几乎一无所知,见这《摘星决》竟能将剑法与易经联系到一起,顿觉神妙无比,还当是穆天语首创,心下对外公大生仰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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